“实话告诉朕,为什么会晕倒,为什么不告诉朕宫中的人这样为难你,为什么要受这个委屈。”虽然声音还是冷峻的,但至少这话是暖人的了。
“我也不是不想给你说,你这不是忙吗,这样的小事就不要去烦你的心了。”莫然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是小事?朕把你接进宫来不就是为了能好好照顾你吗,但现在你这般委屈,这就是朕的无能!”
“不妨事的……”她压着心里的话,把自己的姿态放到很低的位置,为了最后的反击。
“是谁?”宫泽坤冷声问道。
“什么?”莫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是谁指使的那些奴才,敢在宫中这样为非作歹!”
她听到他的话,却没有回答,紧闭着双唇,只是眼睛里盈盈着泪光。
良久。
“我不知道……许是没有人,只是他们不喜欢我罢了。”
区区太监宫女,就算不喜欢主子,那在宫里这样一句话可以让人生让人死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如此的。
见她不说,宫泽坤便猜着是太后了,毕竟是长辈,她才不便开口,心里清楚就可以了。
“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莫然轻轻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条后宫的路,她终究是踏上了。
祈儿的满月礼在即,有了宫泽坤的安排,卿俪宫的那些人多少是收敛了起来,生怕被抓住把柄。
而莫然这几天忙的是脚不沾地一般,内庭,花居殿两处跑断了腿,皇家宴客,这宾客名单更是重中之重,可她入宫才几日。
她不好去问庭妃和太后,便去了礼部的礼部侍郎那里,来来回回三次才把名单最终定下来。
“娘娘,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又不是您的皇子,至于那么上心吗?”岑儿见着自家的娘娘现如今竟是比着前几天更清瘦了。
“祈儿论理也须得喊我一声庶母,何况他这样可爱,也讨人喜欢,为他上心也值得。”莫然揉了揉跑酸了的腿。
“娘娘喜欢小孩子,自己赶快生一个,皇上一定比祈儿更欢喜的。”这话倒不是她想哄莫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对庭妃敬重但不亲近,自从俪妃进了宫,皇上是一夜都没有留宿别的宫,除了卿俪宫那就是正元殿了。
“自己生吗……”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睛里似是雾蒙蒙的。
“是呀,娘娘。”说起这个她倒是来了精神,“娘娘,奴婢听说,庭妃娘娘就是去了德安寺求了子,回来月余就有孕了,娘娘不如……”
德安寺吗?她倒是喜欢那个清清静静的氛围,但她……怕是去不得的了,毕竟是狐族,若那大殿佛气太浓,她被压制住了,现出原形,那她可是几张嘴也无用。
她可不想再被当成妖孽除死了。
“子嗣之事在天不在己,我急也没有用,顺其自然好了。”她摇了摇头,到时忽然想起一事来。
“岑儿,你见没见过我那把扇子?”
“娘娘何时用起了扇子?”岑儿伺候她这几个月,还真是没见过她用,今日倒是忽然问起来。
“北庆王给我当新婚贺礼的那把。”她当
时心情烦闷,记得拆开礼物就出了门,回来也没心思再管了,竟是现在才想起来。
“娘娘说的是王爷平日里拿着的那把?奴婢那日给收起来了,但没拿回来,现在许还在正元殿里。”
岑儿倒是记得那把扇子,着实是因为梅良瑜之前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娘娘现在要吗?奴婢去取回来。”岑儿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必去了,下次我自己带回来就是。”她又指了指桌上的名单,“你把这个送去内庭吧,叫他们照着这个安排坐席。”
“是,娘娘。”
岑儿走了之后,她又把礼典的项程仔仔细细的又看一遍,确保完全没有错处和漏洞了,这才放心下来。
后日就是祈儿的满月礼了,她也希望他可以顺顺利利的过完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的日子。
“皇天在上,皇长子宫祈,福天所降,敦厚乖巧,其母温婉娴淑,贤良检让,今值皇子满月之礼,特赐祈子为郡王,食邑三千户,封江北之地。”
礼典这天,庭妃刚起身,皇上的旨意就来了,这是皇家的传统旧例了,让皇子可以一睁眼就带着福分。
“臣妾谢过皇上,也代祈儿谢过父皇。”今日是祈儿的好日子,也是她的好日子。
她处心积虑一个月,今日就是最后的日子。
“青叶,你去看着皇子,本宫要出去一趟,本宫没回来之前切不可让别人进来。”
“娘娘要去哪?奴婢去传轿辇吧,还有两个时辰,娘娘就要抱着皇子去见礼了。”青叶先问了一句,她总觉得庭妃今日有些怪怪的。
“不必用轿辇,本宫至多一个时辰回来,不会误了礼的,期间要是有人来找本宫,就说本宫带着皇子歇息呢,让他们等着。”
“是,娘娘。”
见青叶出了门,庭妃才走到内室的梳妆台前,打开妆盒,底面竟还有个暗格。
暗格里是一封信,四个角已经磨的有些破损,但字迹还是很清楚。
她匆匆把信塞到衣袖中就出了门。
而这边的莫然早早的就到了礼典的现场,看着那些宫人们准备着一会儿用的上的东西。
“这弧应该挂在门左边,挂高一点儿,再高,对,好了。”
“一会儿行射四方礼的时候,你们都在旁边注意着点儿,皇上要是点了头你们就赶紧递上去。”
她手里拿着红绸子,绸子上绣的是锦绣山河,一会这是要盖在祈儿身上的。
“娘娘,您就歇歇吧,这一会儿出不了差错的,让奴婢来看着吧。”岑儿拉住她想要跑出去的步伐。
“娘娘您要是真的闲不下来,不如去正元殿看看皇上去,听李公公说,皇上现在还没起呢!”
现在还没起?那一会儿误了礼可怎么办,不行,她得去看看。
听岑儿说完,她起身就像正元殿走去。
进门一看,果真是如岑儿说的,宫泽坤此时还躺在榻上,帐帘子还拉着紧紧的。
李德全在外面一脸焦急的样子,他已经叫了两次起了,可皇上就是不应声,他也不敢硬生生的去喊醒皇上。
看到莫然来了,他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娘娘,您可来了,这皇上……奴才可不敢,还是得娘娘来。”
他虽然不喜欢俪妃,但皇上对她到还真是容忍的大度,没有什么事情分的了她的宠。
“公公下去吧,我来就好。”莫然低声说道,冲着他摆摆手。
看着李德全出去了,她才把帐帘掀开。
“宫泽坤,宫泽坤。”她伸手轻轻推了几下,见他是一丝不动的模样。
她又伸手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宫泽坤,再不起就要让祈儿等你了。”
“快起来了,不然不理你了。”
宫泽坤的眼镜这才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声音嘶哑的说:“这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来了。”
“这都卯时了,你再不起来祈儿满月礼就要缺了父皇了。”
“已经卯时了?朕寅时一刻才入睡,这么快。”宫泽坤捏了捏眉骨,有些无奈的说。
“你怎么这么晚睡?”
“这大半个月朕就一直失眠,前个吃了庭妃的花羹倒是睡得不错,可让御膳房找着她的法子熬的花羹却一点儿用也没有。”
宫泽坤也是奇怪,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材料,一样的做法火候,味道他尝着也是大同小异,怎的就不管用呢?
“那就让庭妃宫里在给你熬呗,许是人家有什么秘方不便外传呢。”他没听出来,这话莫然说的酸酸的。
可他刚刚醒,哪有心力分辨她的话。
“李德全!”他高声喊到。
“皇上,有什么吩咐?”他一直在外面候着,就等着皇上醒了宣他。
“你去花居殿,吩咐庭妃给朕熬一碗花羹来。”
“是,奴才这就去。”
“她的花羹就是好的,我的点心就是差的了。”听见她这样说,宫泽坤才看见屋中央的桌子上还摆着两盘点心。
“然儿是吃醋了?”
他终于发现了。
“我哪敢,去喝你的花羹去,点心我给别人吃去。”说着,她起身就要出去。
宫泽坤一把就把她拉回来了。
“除了朕,你还能给谁?恩?”
莫然被他圈在怀里,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脸颊离他只有一寸之隔,一说话,温热的气息就扑到她的脸上,弄得她脸红红的。
“我,我给小狐狸吃,不,不行呀!”
“那朕也给小狐狸吃。”
他打横抱着莫然就起来了,走到桌前,拿了一块点心就塞到了她嘴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咬的,就感觉唇上一热,他竟是覆了上来,从她嘴里啄去了那块糕点。
“你这人!”她又羞又恼的瞪着宫泽坤。
“是豌豆黄吗?甜了些,下次叫厨子少放些糖。”宫泽坤像个没事人一样,正言正色的评价起点心的味道来了。
“下次我不来给你送了。”
“那下次朕给你送,你也这样吃好不好?喜欢吗?”宫泽坤伏在她耳边低声的说。
“没个正经!”莫然嗔怪着。
“你不就喜欢朕对你不正经吗?要不陪朕再睡一会儿,恩?”
上扬的语气,暧昧的声调,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莫然不相信他会说这句话。他向来是谨言慎行的,就算对有时放肆着些,也不会大白天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日怎的这样……
“宫泽坤!你……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欺身上来,抱着她再次向床榻走去。
一个时辰后,宫泽坤才叫了李德全进来。
“备水。”
“宫泽坤,你快穿衣服,一会儿赶不上祈儿的大典了!”
她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宫泽坤给她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朕有分寸,一会儿不误了就可以。”
“快点儿。”她没有力气起来,只能用手推推他的身子,让他赶紧去梳洗准备。
“你在这里歇着就是,等宴席开始了再过去。”宫泽坤到是心疼她。
“恩。”她还真的想眯一会儿,早上她就是起了个大早去盯着准备大典,现在还困着呢。
他收拾的到快,怪不得他说耽误不了,走之前他还把莫然给他带的豌豆黄吃了几块。
但看着那碗花羹,方才还特别想吃,这会子看着竟有些甜腻的感觉。
“倒了吧。”
李德全还一愣,方才还巴巴的让他去花居殿要的花羹,转头就倒了,果然是帝王的心思,一时一个样。
他走了之后,莫然想着闭着眼小睡片刻,却听见岑儿急急慌慌的声音。
“娘娘!娘娘!”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钗子也跑掉了,发髻也跑散了。
“娘娘!皇子的长生树出事了!”
以铜锻造,指天三米,枝散八方的长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