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敫将众人送走之后,暮色降临,大家都累了一天,便让柳依依带着她的如仙姐姐回房睡了。然后才躺在,秦大爷送来的床上,虽然没有垫褥,身下的席子和稻草硬邦邦地,翻身转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已经比昨天睡在地上要好一万倍了!
第二天他醒来之后,柳依依和柳如仙早熬好了黄米稀饭,他在吃饭时,见柳如仙的眼神还有些茫然,但脸上已经恢复血色,知道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于是对柳依依简单交代了一下,便盛了一大碗盐,出门去了。他的心中,一直挂念制服李黄氏那头母大虫的好汉。
章敫出门之后,拉住一个唇上挂了鼻涕的小孩,一下便打听出了李大力的家。
李大力的家,是整个村子最为漂亮、气派的,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里,显得很是扎眼!门前是一道青石垒砌而成的院墙,院子里干干净净,角落里居然还有小小的花圃,花草虽然都是山里採来的时令鲜花,看来却着实费了不少的功夫!
正对大门的两重进深,全是青砖红瓦,看起来分外显眼。章敫估计,这一切都是李大力当里长之时,趁来的财物!
李大力正要出门,突然见到章敫,愣了一下,抱拳招呼:“章小哥前来,不知道有何贵干?”章敫的名字,在村里已经是家喻户晓。
章敫见他虽然是一身乡下人打扮,眉目之间却有几分气势,果然是当了几天官的人,便将手里的碗一扬:“我们熬了些盐,给你们送来尝尝!”
李大力微笑谦让道:“让兄弟费心了,我们无功不受禄,这个。。。!”
这时屋里闯出一个人来,腰似圆桶,胸前波涛汹涌,脖子上挂了一条花围裙,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拿走,拿走!你看我们家像是吃不起盐的吗?需要你来施舍?”
不用看,章敫都能知道,此人正是李大力家的母大虫——李黄氏!心中大怒,我不过是看在你家小叔子面上,才来走这一遭!忍住怒气,微笑道:“你们别误会了,我们熬了盐之后,村里不分男女老幼,家家都送一碗盐,没有别的意思!我刚才见村里的人都来领取。就你们家没来人,这不,就送了过来!”
李黄氏的眼睛瞪得有牛眼睛那么大,脸上横肉如刀:“我们不稀奇!你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像是普通的贱民吗?”
章敫的涵养再好,也忍不了这口气,好心好意给你家送盐来,却受你这样的奚落,真是气死人了!他正要发作,突然听到一声暴喝:“别再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你的屋里去!”
章敫心中一喜,知道是李达出来了。只见李达对李黄氏怒目而视,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黄氏,顿时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低下头,一言不发、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李达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对李大力说道:“哥哥,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应该好好管教管教嫂子,这样下去将村里的人都得罪完了!”
李大力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是应该管教一下了!”
章敫暗暗叹息,妄自还当过官家人,在家里怎么就成了这模样?
这时李达对章敫一抱拳,说道:“章兄弟,别与那婆娘一般见识,来来,里面请!”说完身体让在一旁,神态极为恭敬客气,与他那黑黝黝的皮肤,极不相称!
章敫突然受到这般礼遇,有点不适应,将碗往前一送:“我。。。我给你们送些盐来,还望收下!”
李达双手接了过去,连声道谢,将章敫让进屋里。章敫见了屋里的陈设,暗暗感叹:屋里的家具极为齐备,虽然不是高级货,但在乡村之中,也是不易之物,不仅对李家兄弟多了几分好奇!看来,就凭李大力担当一个区区里长,也挣不来这份家当!
李达看出了章敫的疑虑,便自己说了出来:“不瞒章兄弟,鄙人很少在家,时常云游在外,偶尔也作一些买卖!因为有不少的朋友帮衬,也能赚一些小钱!”
章敫明白了,李家兄弟的家业,大多都是李达做买卖赚回来的!他自然也就能理解,为什么那母大虫见了小叔子之后,立即将凶悍之气收敛了!一来小叔子心情豪迈,远非其兄长那般懦弱,二来能挣钱养家,她哪里还敢逞凶!
李达倒了一碗茶,递给章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笑道:“家兄性情温和,以致对家嫂缺少了管教,让章兄弟见笑了!”
章敫连忙摆手:“哪里哪里!嫂子也是性情中人,心直口快而已!”
“哈哈哈!”李大爽朗地大笑起来:“兄弟,你可真会说话!她哪里是什么性情中人,不过就是一泼妇!”
章敫十分喜欢他的坦率,但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好继续探讨,便转换话题:“李兄常年在外,一定遇上了不少的趣事,我倒是喜欢听一些!”
李达嘿嘿一笑:“兄弟,你不是本乡之人,看得出来有些来历,我的那些经历,兄弟你也许根本看不上眼!”
“哪里,我是真心讨教!”
李达狡猾地看着他,笑道:“兄弟,你这制盐之法,就很不简单,我到想先行讨教。”
李达的这个问题,让章敫一怔,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他!他的性情,远比他豪爽的外表,要复杂得多。
正在这时,李大力走了进来,说道:“兄弟,你有朋友来访!”
“哦,今天倒也闹热!”李达站了起来,刚要起身,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李达兄弟!李达兄弟!”话音未落,一个儒生打扮的人早闯了进来。
章敫见此人二十七八年纪,身子瘦长、面白无须,谁也想不到,刚才那洪亮的声音,居然是从此人嘴里发出来的。
李达连忙迎接道:“魏丰兄,什么好风将你吹来了?”
魏丰双手一辑,瞟见了章敫,便对他点点头,说道:“难怪好久没见到李达兄弟了,原来是在家里会客!”
章敫见他二人说话亲密,或许是有要事商议,自己也好趁机离开,便说道:“李兄,既然有客人来了,那我先行告辞!”说罢便准备离开。
魏丰不等李达说话,将章敫制止了,说道:“既然都是李达兄弟的朋友,也就不用回避,请坐,请坐!”
章敫不解地看了李达一眼,这人与你的关系可怖一般,一来就反客为主,居然帮着主人留客?
李达也没有想到,魏丰会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但又不能当面辩解、分说,只有微微耸肩:“既然这样,章兄弟就多坐会儿!”他转头对其兄李大力说,让他去安排一些酒菜来,李大力也许早就习惯了,微笑着转身去置办酒菜了。
魏丰坐定之后,眼光在李达和章敫的脸上扫了几遍,探身说道:“不瞒李达兄弟,我今天来,是有见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李达问道。
魏丰将腰板一挺,朗声说道:“我拜师了!”
“切!无聊!”章敫心中不削地想到,拜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巴巴地跑来道喜!
“你的师父不是孔圣人吗?”李达也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