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竹低声道,“崇明五年四月二十八。”
白鹤年恍惚的推算了一下白小竹的年岁,从白氏消失时候两个月的身孕开始算起,日子恰好对的上。
“你娘亲……她可还安好?”
一个单身女子带着一个小姑娘,日子过得能好到哪里去呢?
白鹤年一阵哑然,也知自己这话问起来实在有些可笑了,他不敢想象这些年来白氏在外面是怎么独自抚养女儿长大的,他怕他再想下去又会犯病。
他并不想吓到白小竹。
可他忽然开始痛恨自己,妻儿葬身火海以后,他大恸,恨不得随她们而去,后来数度寻死不成,便对所有事都心灰意冷,只觉人生无望。
他花了十多年时间颓废的思念她,一遍一遍回忆她的音容笑貌,却从来没对火灾以及后来从火场找到的那具尸体有任何怀疑,他甚至没能见到尸体。
当时他只觉浑浑噩噩一片,根本顾不上这些,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封棺下葬了。
现在细细想来,直觉到处都是破绽,只可惜他眼瞎心盲,根本就没有丝毫起疑,竟是生生与他们错过了十四年。
他从来都是心绪平和之人,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兴起了滔天的恨意。
妻离子散多年,他如何能不恨?
当年他跟白氏情意最浓之时,被迫‘阴阳两隔’,他如何能不恨?
妻儿在外受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他如何能不恨?
他更恨的是,自己愚钝痴傻,竟被奸/人蒙蔽在鼓里,玩弄于鼓掌之间,何其可笑,他从来没起过疑心,也没兴起过一星半点去调查、去找找她们的念头。
妻儿在外受苦之时,他在府里郁郁寡欢、试图自尽,如今想来简直羞愧难言。
白鹤年心里有无数想要说、想要问的话,但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你是从何时知道我便是……”
他本来是想问‘你是从何时知道我便是你父亲’的,但‘父亲’二字它却是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扣的。
生而未养,育而不教,他那里有资格自称为她的父亲?
但白小竹却是明白了他想问的话,“大约在进京前几天便知道了。”
她低声笑了笑,“我在桃县的忘情斋无意间闻到了您亲制的熏香‘卿卿’,觉得十分熟悉,后来无意间意识到这跟我母亲身上的体香味道一模一样。”
正在难过自责的白鹤年闻言忍不住脸上一红,这是当年他跟白氏成亲之后送她的生辰礼,薰香味的自然是按照白氏的体香调制的,算是一点小小的闺房情趣。
但现在被白小竹知道并且提起来还是很让人难为情的,又思及她便是通过此香开始寻找自己的,白鹤年心情一时间复杂的厉害。
“而在得知制香之人与我同姓之后,我便起了疑心,暗自调查起了您还有白家。”白小竹继续道,“发现非常巧合的,我的生辰八字与您火里丧生的的那个腹中胎儿完全对的上,再加上我提起白家时候娘亲的一些异样,我基本就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