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不明白男女之事,对于卡丽妲隐藏在话中的感情毫无知觉。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位黑发少女有点奇怪而已。少年就那般睁大眼睛呆呆望着卡丽妲,良久挠挠脑袋说了一句:“抱歉,不知道你在说啥。”
“······”卡丽妲没有回答,嘴角浮起的微笑逐渐逝去。少女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面前的那扇门说,“劳伦斯少爷,进来吧。老爷正在等着你呢!”
“啊。知道了。”劳伦斯对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不太适应,以为卡丽妲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一声冷哼扭头傲娇的样子。
黑发少女走在前面,劳伦斯紧随其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装饰华丽、充满贵族风格的大床,一个闭着双眼的老头正安静的躺在被子里。
老头与劳伦斯一样,留着茶色的长发。脸上却是布满密集纵横的皱纹,眼睛毫无生机的深陷进眼窝,处于沉睡中的老人嘴巴一张一合。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前的被子,劳伦斯甚至会觉得那个老头已经死去。
从刚才进入这座城堡开始,劳伦斯的后背就油然而生的蹿起一股凉意,具体的恐惧到底来自何处劳伦斯自己也不清楚。安静的大厅,死寂的走廊以及奇怪的黑发少女卡丽妲。劳伦斯忍不住打个哆嗦。
卡丽妲迈着碎步走至床前,俯下身轻轻晃动着那个老头子:“伯爵大人,伯爵大人,快醒醒。我把少爷带回来了。”
老头一声剧烈的咳嗽直到整个老脸憋红才睁开眼睛醒过来:“卡丽妲,辛苦你了。”
“没关系,老爷。这是我分内之事。”卡丽妲毕恭毕敬的说完。少女转身微笑着对劳伦斯介绍:“劳伦斯少爷,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库伯伯爵。”
老人艰难起身,劳伦斯才发现这个生为贵族的男人其实与自己的父母一样,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贵族气息,都属于那种老态龙钟的年纪。苍天绕过谁!!!
劳伦斯慢慢走了过去,第一次打量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少年皱着眉盯着老头子,在他的心中一个声音在持续呐喊着:这不是老爹。这不是我的老爹。这么想着,劳伦斯已然走至伯爵跟前,却还是说了一句:“父亲大人。”
伯爵的胳膊向上抬了几抬,徒劳无功之后便放弃了。老人嘴巴蠕动着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嗓子里传了出来:“过来,劳伦斯。让我看看你。”
少年俯下身按照老人的吩咐照办。这个老头,在血缘上是劳伦斯的亲生父亲。可在劳伦斯的心底,伯爵是一位完全的陌生人。看到他可怜的样子,劳伦斯决定顺着他的意思。
“对不起啊。劳伦斯,老爹对不起你。”老人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站立着的卡丽妲赶忙扶着老头子躺下。
卡丽妲说:“伯爵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老头点点了头表示同意。
卡丽妲转身微笑的看着劳伦斯:“少爷,现在就由我告诉你当年送你出走的真相吧。”
“······”劳伦斯无法回答,愣在原地。其实,少年是很抵触那种所谓的真相。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看到劳伦斯没有反对,黑发少女清清嗓子开始说:
“十七年前,也就是少爷你出生的那个晚上。整个王都下着红雨,那些红色的雨水带着十足的腥味开始洗刷人间,后来才知道那是血雨。民间传言是神在哭泣。那一天,整个王都就少爷你一个人出生了。所以,伯爵大人认为你是不祥之兆,便将你送到乡下。少爷你走后,整个古堡便开始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正如少爷你所看到的这样,古堡里的奴隶与女仆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全部辞退。”
“奇怪的事?”劳伦斯挠挠脑袋,问了一句。
“是的。具体情况说不清。所有奇怪事情统计起来概括的说:就是财富在流失,以极其快的速度在流失。”卡丽妲回答。
“怎么可能?财富不是靠积累运营吗?怎么可能流失!”劳伦斯不解。
“是诅咒。”卡丽妲的眼睛里绽放出肃穆的光芒,顿了几秒继续说道:“后来帝国的巫师证实是有一种诅咒随着少爷的降临而产生了。所以说,当初将少爷你送到乡下根本就是错误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诅咒本身。”劳伦斯吃惊的指着自己,头顶那根茶色呆毛抖了几抖。“那为什么不讲我接回来?”
“伯爵不忍心!”卡丽妲回答,此时躺在床上的老人颤悠悠点点头。“曾经派过几名骑士到少爷你生活过的村落调查过。伯爵大人觉得不妥。”
“谢谢。”劳伦斯的视线转向老头说了一句。得到伯爵大人是自己亲生父亲真相的那一刻,劳伦斯有点小小的怨念。现在得知真相,劳伦斯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
“十七年,伯爵大人一辈子的霉运在这些年发挥到了极致。先是财产的迅速流失,接着是古堡里奴隶与女仆的背叛,最后参与叛国事件被贬。到现在意识孑然一身。”卡丽妲的情绪稍微有点激动,丰满的月匈部上下起伏,俏脸微微泛红。
“真是不可思议。”劳伦斯嘟囔一句,记者提出一个疑问:“那为什么你没有背叛伯爵?”
“哼。”黑发少女扬起天鹅般的细颈傲娇的转过头说:“我可是被国王亲自授予’忠实的跟随者’称号的人,被国王特赦的哟。”
喂喂,情况不对吧。为什么你要如此傲娇。在这种凄凉的背景下,你这举动未免太奇怪了吧。劳伦斯在心底咆哮着。
“嗯。好吧。”劳伦斯耸耸肩膀说道,之后将视线投到大床上望着那位老人。“糟糕啦。”
劳伦斯一声惊叫,朝大床奔了过去。此时,老人正以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只手伸进枕头下想要拿出什么,另外一只手支撑着半起的身体,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伯爵大人已经去世了,劳伦斯少爷节哀顺变。”卡丽妲放在老头脖子处的细手缩了回来,悲伤地说。
“······”竟然流不出眼泪,劳伦斯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少年皱眉怔怔的盯着床上的老人,大概这一辈子劳伦斯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一个肯为别人的死亡而流泪的人在自己亲生父亲死亡时却死活流不出一滴眼泪。
是诅咒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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