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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简单粗暴的手段反而最叫人没法说理去,那秀女也没想到李秀秀竟然这般作态,当时就傻了,脸上一阵刺痛,偏生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要跟李秀秀厮打开来,又怕钗子刺得更深,因此,只能转身就跑。@樂@文@小@说|
李秀秀瞧着那秀女脸上没划得那副模样,在那边哈哈大笑,一旁的人都惊呆了。
李秀秀一时出了气,但是很快,闻声赶来的嬷嬷宫女脸色都异常阴沉起来。
虽说对外人家说什么德言容功,实际上,在宫里头,对于上头那些贵人来说,脸面第一要紧,好好的秀女,脸毁成了这样子,若是有什么好药,那么一般也不会留什么疤痕,那也就没事了。这等好药在宫中自然是有的,但是问题是,得是主位上头的娘娘才能叫太医院配制那么一两盒出来,谁会拿来给一个还不知道前途的秀女使唤,也就是说,这个秀女的脸上,可以说是注定要留疤了,这样的秀女,还能有什么前程呢?
因此,几个嬷嬷宫女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了决议,这事的前因后果她们也听说了,两人都有错,固然李秀秀的错更大一点,但是那个被选上的秀女还没有真正得意呢,就忘形了,这等人,即便是一时得了好,也是走不远的,因此,别说她的脸很难好了,就算是真好了,这等人也是不能送上去的,反正具体的名单还没报上去,如今直接刷下来便是。粗使的宫女可不需要一张好脸,只要不叫她在贵人那里晃悠便是。
因此,其中一个嬷嬷瞧了那秀女一番,便是慢条斯理地说道:“真是可惜了,上头的贵人可是见不得这样的,因而,却是不能叫你这般去见贵人了!”
那秀女顿时傻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到地上,哀求道:“嬷嬷,我这伤不重,就是破了点皮,找个大夫,养一养就好了,嬷嬷……”
她还想要哀求,另外一个嬷嬷冷淡地说道:“咱们这些人,可是使唤不动太医院的太医的,平常病了,有个学徒过来瞧瞧就了不得了,何况,选秀乃是宫中大事,哪能为了你一个人养伤耽搁时间!”
又一个嬷嬷和声说道:“这位秀女不用心急,回头我叫人送一盒伤药回来,你先好好养着,若是在之前伤好了,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呢!”她这纯粹是空口说白话了,这等事情,自然得好好安抚一番,免得这秀女回头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给她一个希望,让她安静一点,等着时间长了,她也就想明白了。
那秀女瘫软在地,喃喃地说道:“多谢嬷嬷,我,我好好养着……”说着,眼神又变得憎恨起来,死死盯着一边被几个粗使的宫女押着的李秀秀。
李秀秀这会儿也有些悔意,不过见得这秀女神情,心中又是生出一股子气儿来,对着那秀女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这边的眉眼官司,这些嬷嬷也懒得计较,直接便说道:“这等戕害同屋秀女之事,绝对不能轻饶了,若是谁没选上,都这般作为,岂不是要乱了套了!将人先送去学两天规矩,浣衣局那边不是还缺人吗,以后这丫头就送到浣衣局去,到时候也就没这精力惹是生非了!”
几个宫女听得浣衣局那里,竟是不由打了个寒颤,浣衣局名义上算在宫中八局之中,只排在御膳房之后,但是,那里却并不在皇城之中,反而在德胜门外头,宫中上到皇帝皇后妃嫔皇嗣,下到一些有品级的宫女宦官,除了一些贴身的衣服,多半是自个宫里头洗,其他的都会送到浣衣局,甚至,出宫开府的皇子,许多衣服也是会被送到浣衣局的。
浣衣局从来就没有人手充足的时候,没办法,衣服实在是太多了,从早忙到晚,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哪怕水结了冰,衣服该洗还是得洗,浣衣局那边的宫人许多都是获了罪被塞过去的,每年宫人死得最多的也是浣衣局,即便熬到年纪了,一般也落下了一身的病。因此,对于许多宫人来说,浣衣局那边可以说是谈之色变,谁也不想落得被发配浣衣局的下场。
李秀秀并非不知道察言观色之人,这会儿见得几个宫女的神色,心里也是一沉,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几个粗使的宫女押走了。
借着这件事,几个嬷嬷又是敲打了那些秀女一番,一些被选上的秀女一个个都看着谨慎了许多,看着其他人的眼神里头都带着戒备之色。
几个嬷嬷瞧着之后,也没有再吭声,哪次选秀不闹出点事情来呢,这场不过是小意思而已,之后还有的是大阵仗呢!
午后的时候,院子里那些落选的秀女都被宫中各个部门的人带走了,而锦书她们却是带着自个的包袱,跟着领路的宫女往储秀宫而去。
这会儿阳光正盛,那宫女领着她们从墙根下阴凉的地方走过,好在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一路顺顺利利就到了储秀宫,将她们交给了储秀宫的的管事姑姑。
储秀宫的正殿,这些秀女却是暂时不能去的,日后等着阅选的时候,宫中的皇后妃嫔才会在正殿召见这些秀女,然后决定她们的去处。
因此,秀女们却是被分配在东西配殿还有后殿之中,东配殿算是最好的,只是已经有人住进去了,锦书她们一行人却是被直接领到了西配殿中。
储秀宫的住宿条件却是比原本强多了,原本算是大学宿舍,这会儿便是研究生宿舍了,两人一间,每一间还有两个小宫女照应着,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跟那两个小宫女说。
锦书这回却是跟韩玉娘被分在了一起,如此算起来也是缘分了。
韩玉娘瞧着锦书,她也是松了口气,说道:“真想不到,竟是我们两个走到了这一步!”
锦书点了点头,叹道:“也不知道秀秀会怎么样?”
韩玉娘虽说看不惯李秀秀,不过瞧着她被轻描淡写打发了,难免也有些兔死狐悲之心,这会儿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如何,谁能知道,她竟是那般冲动呢?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吃点苦头磨磨性子,说不得日后还有转机!”
锦书若说跟李秀秀有多深厚的感情,那真是不至于,李秀秀性子骄纵,嘴巴有的时候也不饶人,但是,锦书终究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在她看来,李秀秀其实还是个中学生呢,当然了,一般中学生也做不出她那样的事情来就是了,只是,想着李秀秀被打入了浣衣局,锦书之前听宫女说漏了嘴,浣衣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边的宫人多半熬不过几年的,因此,这会儿同样心中有种物伤其类之感。她们跟李秀秀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进了这皇宫,无非就是人如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两人相对一叹,韩玉娘又是开口道:“锦书你有什么打算?”
锦书笑了笑,说道:“我一开始以为进宫选秀,多半就是做宫女了,如今似乎有机会做女官,我想试一试,等着日后出宫了,身上有个女官的品级,寻常人也不能随便欺负我!”
韩玉娘一直知道锦书家里那些破事,听了不由点了点头,身上有着女官的品级,寻常小地方的官员品级也不过如此了,到时候哪怕是到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呢,总比被她家里辖制强得多。
韩玉娘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锦书,我想搏一搏!”
韩玉娘并非交浅言深,秀女里头走到这一步的,有几个不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韩玉娘原本也算是认命了,只是她进宫之后,见得多了,她隔壁的人竟然是京畿附近的秀女,对于一些事情自然比其他人清楚,本朝秀女都是在平民或者是小官当中选,自然,许多人都真的走上了这条青云路。
如先帝时候最宠爱的贵妃娘娘不过是一农家之女,便是当今的皇后,原本自个的父亲也就是个典史而已,几乎沦落到了胥吏之流,再励志一点的,故去的太后娘娘当年家里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因着先帝子嗣不多,太后娘娘生得健壮,得以在先帝皇后的提携下承宠,生下一子,便是当今圣上。
韩玉娘听着,心中便动了心,她自然知道,这等事情其实关键还是得看运道,但是韩玉娘还是想要拼了,她觉得自个已经是无路可走,若是只是个宫女女官,出宫之后再叫自家叔婶卖一回吗,若是自个能够承宠,做了娘娘,回头却是能为自个姐弟讨回一个公道。
韩玉娘这会儿看着锦书,眼中几乎窜出了熊熊的火焰。
至于王朵儿,却是跟李秀秀的情况差不多,她父亲是里正,瞧着王朵儿从小生得不错,便起了点心思,原本是想要给王朵儿找个金龟婿,后来听说选秀的事情,想着天底下再有权势不过皇家,因此,一狠心将王朵儿也塞进了选秀的队伍里头。
田三妞却是真的是被家里卖给采选的人的,田家穷得叮当响,都要吃不上饭了,田三妞生得也平常,还有些黑瘦,一开始的时候,人家都不肯要,田家那边可是费尽了口舌,才叫人将田三妞收下来了。
张秀兰是个温柔沉默的性子,而王朵儿也是个文静的,至于田三妞,几乎可以称得上的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