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绯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等‘洛长安’回过神来,才现自己手脚一片冰冷。
她跟了恒亲王八年,自然是知道, 洛长安这三个字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难怪……”嘴里喃喃了两句, 紧接她又开始苦笑。难怪他这样对自己, 细枝末节中, 许多事情不是没有苗头,只是有的时候她不愿意承认。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双眼睛向自己之时,早就没了半的温度。
那自己呢?自己这样算什么?‘洛长安’伸出手, 颤抖的指尖还在哆嗦着。
她毫头绪, 整个人像人剥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正站在冰天雪地之前,被无数的人,肆意的打量,毫不掩饰的弄。
‘洛长安’整个人身子都在发颤,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走到她的身后:“乡君, 你又偷偷跑出来了。”
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几沙哑, ‘洛长安’回过神来, 整个人几乎就是一颤。她忘记了,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
自从她的脸被人划伤之后, 她就整日被关在暗天日的屋子里, 不能出去,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的
刚开始她还以为,这是圣上对她的保护。
可如今来, 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囚禁。恒亲王都知道了,陛下怎么可能还会被瞒在鼓里?他们看自己,犹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冰冷的双手放在扶手上,‘洛长安’的手一瞬间掐紧。她仰起头,试探着问:“去一趟乾清宫吧,我好几日没见到陛下了。”
那老嬷嬷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将她往回推。
波澜不惊的眼神下垂,没有丝毫的温度:“陛下这几日太忙了,没有时间见乡君。”平淡的声音回答,连半的犹豫都没有。
‘洛长安’放在扶手上的手,一下子掐紧了。
不用怀疑,陛下这定然也是知晓了!
之前她刚入宫的时候,圣上对她多好?就算是再忙,只要她说想见,陛下就从未有过拒绝过。
但是如今,她都多久没有见过陛下了?甚至于连这些奴才,都敢爬到她的头上来。
‘洛长安’的手死死地掐在一起,也难怪,那位玉良媛,都被贬为了玉庶人,却是摇身一变,又了高高在上的良娣。
原来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了,她才是真正的洛长安。
那她呢?
轮椅又被推回了那暗天日的屋子里,四周涌起来一股窒息感。‘洛长安’整个人都在打颤,那玉良娣自己呢?她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还是,她一直知道,却是在暗地里自己,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拿着她的东西装腔作势?
如今,自己为这副模样,而她步步荣华,如今又了高高在上的太子良娣,她是不是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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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从正阳宫中出来,天色已经黑了。
开春的天,晚上还透着冷,她拉了拉领口的披风,扭头往屋子里了一眼。背后,正阳宫中一片灯火通明。
她下午就过来了,在这儿呆了两个时辰,姑母却只与她说了几句话。
玉笙被晋升为良娣,这事儿姑母也不知道。可如今,闹得轰轰烈烈,花轿都绕长安街绕了一圈儿,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娘娘。”
丁香在她身后拉了拉领口:“您不要伤心。”姑母如今,是不会帮助她的了。太子妃人扶着丁香的手往前走着,脑中思绪却是飞快。
姑母中的,一向只是陆家。
如今,太子妃之位还是她的,与其让个有威胁的赵家坐上良娣的位置,玉笙坐在良娣上,其实更让皇后放心些。
再多的宠爱,也比不上家族的势力。
何况,她这才知道,那日,玉笙入东宫带来的嫁妆。居然大部分是出自于恒亲王府的手笔。
不管恒亲王是出于何目的,这一手,等于是告知众人,恒亲王府将是成为她的后盾。陈珩在西北七年,手中掌握着兵权。
他这一番表态,太子如今的地位,反倒是更胜以往。
皇后如何不愿意?
太子妃朝前走着,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冷。刚刚大殿之时,姑母的一番话,让她心都跟凉了下来。
“玉良娣刚入府,凡事你都让便是。”
她区区一个太子妃,居然让她去让一个良娣?死死咬着牙,太子妃才没冷笑出声儿。白日里玉良娣那张狂样,已经爬到了她头上来。
她再让,岂非不是要拱手将太子妃之位都给让出去?
“明,明只是个下贱的瘦马出身。”她陆静好自小就是京都贵女,千娇百宠长大,如今,却是要让她跟一个瘦马出身的人低头。
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太子妃都不愿意低头:“她做梦!”
“娘……娘娘。”夜晚的冷风,吹的手中的灯笼微微晃荡,昏黄色的光晕忽明忽暗。丁香自己的手,小声儿:“这……这玉良娣,我们像是得罪不起了。”
太子妃转过头,丁香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道:
“陛……陛下亲封的良娣,恒……恒亲王半个身家都给她了,摆明了给撑腰。”
“如……如今,殿下也是喜欢玉良娣。”这话,丁香说的还是委婉了些,自从这玉良娣入东宫,殿下又何时不喜欢她了?
圣上,太子,恒亲王……
太子妃朝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犹如噩梦惊醒一般,整个人身子都在打颤。
她这才察觉,整个皇宫,最有权势的三个男人,如今,都成了玉良娣的靠山。
****
“殿下。”
书房内,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王全弯身子溜了进来,一个冬日过去,他瞧着又胖了不少。此时他弯着身子溜进来,白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殿下,这玉娘娘派人给您送了好东西来。”
王全整个人喜气洋洋,笑起来一张脸上全是肉,跟个弥勒佛一样。他将带来的食盒放在书案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打开。
“这是银耳百合汤,奶蹄酥、 蟹粉丸子、白玉糕……”
王全一边说,一边将碟子往外拿:“这些都是玉良娣让人送来的,说殿下晚上折子辛苦了。想让殿下歇歇。”
“殿下您瞧瞧,这玉良娣多贴心啊。”今日白日里这一场戏,整个东宫都知道这玉良娣如今是惹不起了。
宫内元家元承徽被罚,宫外,元令瑾断了腿,且太医说了,日后就算是好了,走路也会有影响。只需稍稍一抬手,元家日后就爬不起来。
玉良娣如今谁敢得罪?王全使劲的摇摇头,总之他是不敢。
太子打眼儿一瞧,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御膳房之手。
这奶蹄酥白日里,御膳房还送了一碟子来,他总是半个没动。指那碟子奶蹄酥,太子吸了一口气:“这碟不会是她自个儿没吃完的,又给孤送来了吧?”
那小妮子向来不爱吃甜食,性子又被他养的又娇又胆大。
自个儿不吃的,塞到他这儿来,她完全有这个胆。
“怎么会?”王全第一个反驳:“玉娘娘怎么会这么对待殿下?她那一片真心……”太子伸出手,指尖在那碟子上触了触,
一片冰冷。
王全瞧着太子殿下的眼神,只得哈哈笑:“这……这玉娘娘定然是弄错了……”兜脑袋揉了揉,王全越说声儿越小。
这玉主子啊,玉祖宗,您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王全手足无措,跟一脸神色复杂的太子殿去了合欢殿。
屋子里,玉笙正在发愁呢。她去了乾清宫一趟,回来居然找不到了沈清云,沈太医。
“前几日事情生太多了,奴婢们也不知道这沈太医何时走的。”小元子跪在地上,一脸的头疼:“太医院也去找了,说……说他们也寻不到人。”
“这缘故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玉笙桌面上那对玉做的小猫,这是上次她让人做的,老早就雕好了。一只黑色,玄玉的。一只绿色,翡翠的。
都是最好的料子,本来准备是要送给沈清云的,可如今,人都不见了。
两人在这东宫认识的,算来也有一年时光。他帮了自己不少,可自己,却是半不知他的事,没帮上忙不说,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玉笙趴在桌面上,浑身上下犹如泄了气。
太子走进来,瞧见的便是她那一脸闷闷不热的模样。“怎么了?”他用指尖,触了触她的脸颊:“这一脸的不高兴,谁罪你了?”
玉笙往旁边挪了挪,不让他碰。
太子来时想了一肚子的话压了下去,下垂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笑。他坐下来,声音情不自禁的带着一丝哄。
“跟孤说说,孤帮报仇。”
玉笙懒听男人的花言巧语,元承徽欺负她,还是自个儿动的手。她抬起头,漂亮的一双眼睛往太子那儿瞥了一眼。
嘴里哼哼了两声。
“这整个东宫,谁欺负了玉笙殿下莫非真的不知道不?”元承徽受了罚,如今可就剩下广阳宫那位了。
那一日的始作俑者,可是太子妃。
她胆子也大,话说出口,就用那双眼睛往殿下那儿瞧着。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任由人打量,半都不惧。
太子了她许久,忽然伸出手,挡住她的眼神:“孤知道。”
他声音滚了滚,里面带一丝沙哑:“在等等。”
面前的光被挡住,瞧不见痕迹。玉笙不悦地将他的手给拉了下来,也不知道太子这话靠谱不靠谱。
但,话说到这里也就行了。点到即止,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殿下可知道沈太医在哪里?”玉笙想到还有事要求太子,勾住他的衣摆,因有事哀求,语气都软了几:“沈太医不见了,我有些担心。”
太子微微弯着头,任由她勾着自己的袖子。
此时听了这句话,下垂的眼神中,笑意都跟暗了几。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沈清云是女子的事,他并未与玉笙说过。她是自己的妃子,可此时却是对自己说,担心另一个男子?
太子眼中的笑意瞬间就不见了。
他随手抓住玉笙的指尖,手指握住稍微用了用力:“你对沈清云,倒是关心。”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玉笙仰起头,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可瞧见殿下那张瞧不出神色的脸,一向敏感的她,也闻到了不同的味道。
她之以敢问这句话,是因为知道殿下对沈清云是没有防备的。
再说了,越是坦荡,才越是不避讳这些。
可如今,殿下这模样,是自己猜错了?玉笙眼神乱转,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措。
“殿……殿下。”她怕是自己猜错了,毕竟男人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敏感的。揪住太子袖摆的手开始白,玉笙眼神乱转,一脸的心虚相。
太子那张脸,面上的神情越地开始吓人。论是男是女,他都不喜欢玉笙将眼神落在旁人身上。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吓人,就在玉笙绞尽脑汁琢磨该如何解释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股声响。
王全缩身子在门口候:“殿下。”
太子殿下出了门,玉笙收回眼神,桌面上的玉雕,才算是松了口气。是她太过自信了,待会儿好好哄哄殿下。
门外,太子站在院子中,四周一片漆黑,头顶的灯笼泛一股淡淡的光。
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跪在地上,后背绷成了一片。
太子手中拿着的,是他去扬州查到的东西:“奴才们过去的时候,没废多少功夫,像是暗中有人帮助一样,查的非常顺利。”
那拿着纸的手一僵,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这东西,定然是陈珩查到的,借他侍卫的手这才送到他手中。
“不用管他,自己做错了事,想要弥补。”
太子黑沉眼睛,眼睛却是落在手上。片刻之后,他或许是看了,又或许是没。随手便将手中的信纸塞进了廊檐下的灯笼里。
纸包不住火,整个油纸灯笼瞬间就都燃烧了。连带着,那千辛万苦送来的秘闻。
“殿下……”
侍卫跪在地上,开口。太子都没一眼,抬脚便往屋子里走去。他要的不是这些。
陈珩送来的是当年的事,当年……太子站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之下,向来清俊的眉眼扯出了一丝冷意。
太子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眼睛渐渐的闭了起来。
当年的事,人比他更清楚。前太子陈琅死在了扬州洛家,犯下的是谋权篡位的罪名。
这一切的源头,其实还需从十几年前,洛家牵出京都说起。
洛家当家人是当朝前首辅,也是陈琅的太傅。他素来有名,又担任太子老师,与太子的关系聪明小到大都很是亲近。
洛家阳盛阴衰,那一辈的女子,只有洛太妃一人。只先帝去世之后,洛太妃因怀有身孕被安顿在宫中将养,只可惜,等生产之时难产,人也跟去了。
后宫之中一直没有阻力,当年的洛家是全心全意帮着皇后的。当年的皇后能坐稳后宫之主,洛家更是出了不少。
只可惜,时过境迁。
陈琅与洛家过于的亲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招了皇后的眼,又或者是,东宫之位已经坐稳了,陆家要在京都立足第一,洛家自然是个隐患。
洛家许是察觉到了这个,没多久就自动请缨迁回了扬州。陈琅万般挽留,却已是于事补。那段时日,人知道,素来谦顺有礼的前太子,与皇后娘娘之间几乎是冰火不能相容。
前太子与皇后,素来相好的母子感情几乎冰冷。
后来,宫中又隐有传闻,太子不是皇后亲生。陈琅是皇后嫡出,也是圣上第一个孩子,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可谓是震天动地。
可宫中流言,十传十,百传百。面上人说,可背地里却还是有些传闻。
而且,前太子生的一脸精妙绝伦的长相,与皇后娘娘是不太相像。
因传闻在,陈琅与皇后之间的关系越的冰点。这样过了几年,母子之间的情一直相敬如宾。
直到有一年,春天。
太子陈琅瞒众人,偷偷去了杨州,便是再也没回来。
再后来,便是他入住东宫。人知道的是,八年前,他为太子第一年,便看到了书案暗隔里的信封。
是前太子,也就是他的兄长陈琅留下来的。
或许,他当年走的时候,就知道,他将会一去不回。以他留下那些,警醒自己,也告诫了下一任太子。
只可惜,当年,他们兄弟感情不深。陈琅太过于出彩,是个惊艳绝伦的人物。文武全才不说,对待他们这些小辈也是客气的,只是,向来不太亲近。
他这个人,骨子与性子都是儒雅的,清冷的就如同雪山中的松柏。
但是在信中,却又是换了一个人。他说,他想念洛太傅,洛家迁回扬州多好几年了,他一次都没去过。他说,他还知道,下了扬州没多久,洛家又新添了一位女孩。
七.八年没见,那些东西,隐藏的情感一直在信里。
陈琅说,他想见见表妹。每年,从皇宫运往洛家的礼物,都是在开春。专门有一份,是带给表妹的生辰礼。
他说,知道表妹的生辰是在春日。
以,那一年,他去了。他是偷偷去的扬州,想去洛太傅,想去洛表妹,也想去问问……那个问问,后面就停了笔。
当年,他将这封信看了不下十来遍,至今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问,后面又是什么。
但是这个问问,再也没有人能解释清楚了。
陈琅下扬州之后,不过多久,有人在东宫之中找到了做好的龙袍。
陛下震怒。
前太子勾结洛家,举兵谋逆的罪名传的沸沸扬扬。那个春日,陈琅与洛家人甚至没来得及解释一句,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后来,谈论起这件事,也有不少言语可惜。
当年,陈琅一身的白衣,打马在长安街的街头。雪白的衣诀被风扬起,身后,是一团刚升起来的骄阳。这个恣意潇洒,又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彻底消失在长安街上。
思绪回往,太子垂下眼帘。这件事,他本来应当忘记的。他入主东宫,前太子是犯下的谋逆罪,他越快忘记越好。
可不知为何,八年了,这封信他却依旧还记得。
屋内的烛火微微晃荡,太子走进去,玉笙不知何时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她一张脸压在桌面上,漂亮的眉眼紧闭着。
太子到这儿,忽然又笑了。
如今都生的这样招眼,当年,她这张脸定然也一样好。陈琅当年每年都惦记他那位表妹,在扬州之时应当是见了面了。
玉笙这样讨人喜欢,皇兄当年肯定也是捧在手心之中的。
太子想着走上前,指尖怜惜的又往玉笙的脸上抚了抚。玉笙睡的不舒,睡梦之中被惊醒了。抬起头,往上瞧了一眼:“殿下。”
殿下这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
玉笙拿着桌面上雕好的两只小玉猫,刚睡醒的声音有些糯糯的:“上次答应了给沈清云的。”
她手中,一样一只,正是那段时日他与陈珩翻遍了整个京都寻的料子。
见太子殿下不说话,玉笙舔了舔有些干枯的上唇,又道:“沈清云之前养了只猫,应当是没了。我这才想送她一只玉做的。”
她仰起头,里面带一丝忐忑。
太子今日有些醉了,他这张脸,忽然又想。当年,若是洛家没有被灭门又会怎么样?
她定然是从小就备受宠爱,因为当年洛家就她一位女娃。
甚至于,当朝太子都会将她放在掌心里疼宠。那到时,太子之位不是他的,他便只是个小皇子,有陈琅护着,只怕他连亲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或者,他们会在宫中相见,她对自己行了个礼转身又与旁人嬉笑去了。
又或者,他们第一次初见,也会在梅林,只是那时候,他就不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了,更不能做出那样的事。
她更不会随着自己来到京都。
也不会为自己的女人。那些事,她会与旁人做。
她会笑歪到别人的怀中,坐在别人的腿上,勾着别人的脖子,眼里,最里哼着的,甚至于气息都是旁人给的。
是没有那场谋逆案,一直稳坐太子之位的陈琅?
还是,八年前,没有寻错人,带她去了西北的陈珩?
总之,他知道的太晚,认识的也太晚,出现的也太晚。若不是阴差阳错,这一切也轮到他。
太子殿下的眼神越来越暗,玉笙瞧着可怕,上前勾着殿下的脖子,喊道:“殿下?”
那个可能只稍微一想,就吓的他后背冒汗,手心冰冷。太子深吸一口气,头一次觉庆幸。
幸好,他那时心情不好,去了一趟扬州。
幸好,在梅林之中,他多了一眼。
也幸好,如今人还在自己身边。
勾着玉笙的腰间收紧,他闭上眼睛,将人往怀中拉:“当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小玉猫拿在手心中,好像是无用了。
玉笙把玩着那只翠绿的,摇了摇头:“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不记得那些仇恨,也不记得那些痛苦。太子弯下腰,在她眉心之中落下一个吻:“事。”
掌心之中,渐渐回了温度。
他庆幸玉笙没被人接走,但又对她什么多年吃的苦感到愧疚,他开始想弥补,思来想去,却又没有什么能讨的她喜欢的。
甚至于,到最后,他开口的时候都没有把握。
“……你想不想要?”
“什……什么?”玉笙没听清,仰起头,湿润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太子的声音徐徐而至:“皇后之位。”
“到时,孤将皇后之位送给你,好不好。”
****
玉笙昨日晚上,一整晚都没睡着。
太子殿下留下那句话后,倒像是无事人一样。反倒是闹的她有些寝食难安。
皇后之位?玉笙从未想过。说不想往上爬是假的,但是皇后之位,太过于令人震惊。何况,这宫中是有一位太子妃在的。
有那位在,就算是将来殿下当了圣上。皇后之位也论如何都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但太子殿下却也不是个随口许诺的人,按照他的性子,只有给或者不给,但是却不会主动去骗你。
可是,殿下洛是真的给了呢?玉笙头一次生出了惧怕感,给了,她就敢要了吗?
“娘娘。”
三七瞧出她心情不好,说话声音都是小小的:“花园里的迎春花开了,娘娘您要去看吗?”这几日天气好,春日里花开的绚烂。
东宫之里不少小主都出来了,去喝茶赏花。
瞧见玉笙,她们跟过来行了个礼。之前毕竟是闹出过不愉快,玉笙也没非要与她们在一起,说笑了一会儿,就独自去赏花去了。
但是,这花园太大了,玉笙转了一圈,后来身后响起轮椅声的时候,导致于她没有反应过来。
她在那张脸上了许久,才道:“原来是洛乡君。”
玉笙站在原地没动,因为这个洛乡君一就是冲着她来的。虽然不知为的什么,但那位洛乡君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带着一股诡异感,
“你如今可满意了?”
‘洛长安’推着轮椅,面前这张脸。她一双眼睛里,升腾起来的都是妒忌,她之前怎么没想到?
她见过这个人多少回了,为何就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才是洛长安。难怪,也难怪殿下一直宠爱她,也难怪,她总觉珩哥哥对她的眼神与旁人不同。
那张脸掩在一片帕子下,唯独一双眼睛里带着怒火。
向她的眼神,仿若是要将她燃烧了一样。玉笙眉心微微拧了拧:“洛乡君再说什么?”三七见情况不对,往玉笙那儿看了一眼。
赶紧跑出去叫救兵去了。
“如今,你倒是装作一脸无辜。”‘洛长安’冷笑:“珩哥哥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是她生辰的时候?或者说是过年之前?还是……更早?
往日里,一帧帧,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第一次遇袭,身边的嬷嬷尽数被杀。随后她又当街被人掳走,冰天雪地里被人在破庙之中侮辱。
紧接,她又被撵出了恒亲王府,这才不已搬到了皇宫。
就这样,她都逃不掉,在生辰之日,都被人报复,一张脸被弄的面目全非。
面前的那张脸,‘洛长安’深深吸了口气,那股剧烈的,令她狂躁不安的嫉妒感快要将她给燃烧了。
若不是……若不是她的话,那么,她今日所受到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脑子里,一根玄仿若是爆了,‘洛长安’推着轮椅靠近,眼神之中全是怒火:“都是你!”她深深地吸着气儿,轮椅横冲直撞的往玉笙那儿闯。
玉笙实吓了一跳,平日里瞧着这位洛乡君还是位正常人啊。
如今,怎么会。怎么会疯成这样?
她吓不轻,洛乡君撞上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外跑。可思绪打扰了她,背后的轮椅又快,她一个没小心踩到石头,撞到了假山上。
痛感让人瞬间清醒。
玉笙捂疼的后脑勺,后仰的身子瞬间站直。轮椅声又追了上来,玉笙听着背后的声音怒骂:“疯子!”
“我是代替你受的苦,如今,你原封不动的都要还给我!”‘洛长安’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掉了,推着轮椅冲上来,手中还握住一把小刀。
她轮椅极为的快,玉笙那寒刀,整个人吓几乎发僵。
那寒刀要刺过来时,她的腰间被个人搂住了。刀口刺了个空,玉笙被人搂入怀中,紧接,便见一只脚揣向那只手。
不知是什么木头雕的轮椅,瞬间四五裂。
‘洛长安’倒在地上,手中的寒刀被那只脚反踹回来,反手,狠狠地扎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四周涌起一股血腥味。
玉笙刚要扭过头,却见怀中的人立即遮住了她的眼睛。温润的声音轻声哄:“别看。”玉笙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的是,地上的人一直在看她。
她完好无损的被太子护在了怀中,那只挡着她眼睛上的那只手,也……看向太子。
在‘洛长安’的记忆中,太子殿下一向是雅致的,如潺潺流水,又像是一块温润的玉。可如今,这个人将玉笙完好无损的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动作明这样的温柔,连声音都是带轻哄。可只有她看见,那张令人仰望的面容下,一双眼神犹如毒蛇一样,恶毒的窒息的狠狠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