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硕垒有着一统蒙古,重振蒙古帝国雄风的意愿,但现实的困难却非常多。
比如人口问题,他车臣部有四万户,近二十万人,但位置靠北,这些年来气温一年比一年地,水草也随之逐年减少,畜养的牲畜数量也不如他父亲时代,想造就大业,但实力却跟不上。
而且也正好赶上后金崛起,沙俄东扩,想要统一蒙古,不单单要面对漠南蒙古诸部,喀尔喀蒙古另外两部,还有沙俄和后金两大威胁,必须的小心谨慎。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跟后金产生太大的矛盾,跟其余各部的战争,规模也不算大。
如果和天策军结盟,以天策军的实力可以牵制后金,那么自己加上敖汉,扎鲁特这两个已经跟天策军捞了不少好处的部落,完全可以击败一盘散沙的漠南蒙古诸部。
对于硕垒来说,单单有一个可以牵制后金的强大势力作为盟友,他都是赚的。
海布的迅速溃败,足以说明天策军的实力,他也看的出来,左文飞还没下死手,不然等不到自己到来,海布就要被砍死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损失四百多人,另外有两百多人溃散了,还没有找回来。
而天策军的伤亡,仅仅只有七人受伤,其中只有三个是被车臣骑兵所伤,另外几个都是不小心战马踩到了兔子洞,摔下来受伤的。
天策军的实力,以及可以提供车臣部所需的货物,就这两点,就可以结盟了。
思虑良久,硕垒才开口道“我要科尔沁,札赉特,杜尔伯特,喀喇沁,土默特,鄂尔多斯六部!”
“除了喀喇沁和土默特,其余都好说!”左文飞果断的否决了硕垒对着两个部落的想法。
开玩笑,喀喇沁和土默特,连同敖汉,扎鲁特都是比较靠近长城的部落,怎么可能会让车臣汗经手。
虽然现在跟车臣汗结盟,共同对付皇太极,但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孔有德可不想看到刚刚灭了一个后金,又一个新的蒙古帝国崛起。
如果只有天策军跟他们贸易,沟通,那么他们所能获取的资源,则基本上被天策军控制,想断随时都能断掉,到时候再以武力解决他们。
若是这些能够直接接触大明的地盘被硕垒拿到,以那帮子把卖国当生意的晋商秉性,各种物资会源源不断的涌入车臣部,加上车臣部本身就不弱的实力,必然会迅速崛起,完全脱离天策军的掌控。
硕垒有些疑惑道“这是为何?难不成你们天策军想要这两个部落吗?”
“大汗,不好意思,这两个部落的地盘,我们扎鲁特和敖汉已经预定了!”这个时候,内齐站出来笑眯眯的说道。
索诺木也一脸愉悦的说道“是啊,当初我们效忠孔将军时,孔将军便许诺我们,将这两个部落的人口,牲畜,草场赐予我们!”
“两位头人说的没错,这是我家将军一早就答应好的事情,在下也无法更改此事!”
左文飞也如实的说道,当初是这么说过的。
相比于车臣部,敖汉和扎鲁特更容易掌控,且不说这两个部落距离义州卫不远,他们的实力也不够强,不会出现脱离天策军掌控的情况,暂时天策军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就先交给这两个部落打理。
听到这三个人一唱一和,硕垒也只好作罢,但对于这样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事实上,即使单单吃掉一个科尔沁部,就能让车臣部实力大增。
这个最早投靠后金的部落,其实力虽然比不上巅峰时期的林丹汗,但现在逃跑青海的林丹汗,若是跟科尔沁部正面开战,赢面已经不打了。
而且科尔沁的北部,便是水草丰美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说起来,也算是蒙古人兴起的地方。
蒙古人的起源问题很复杂,而且有很大的争议,不过根据后世研究,蒙古人起源的主流观点是,蒙古族出自历史上的东胡--鲜卑--室韦一系。
两晋南北朝时期,生活在老哈河以及潢水(西拉木伦河)流域的一支鲜卑部落,自号契丹,而居住于大兴安岭以西,额尔古纳河一带的鲜卑人,称之为室韦,与契丹同出一源,以大兴安岭为界,南者为契丹,北者为室韦。
唐朝时期,室韦各部实力逐渐壮大,势力范围也扩张到了小兴安岭,呼伦贝尔,小兴安岭一带。
整个唐朝时期,蒙古高原上最先的统治者是突厥,而后又经历突厥,大唐,回纥,黠戛斯等势力交替,反反复复,蒙古高原上一支未能形成一个统一政权,这就给室韦西扩提供了有利条件。
也是,室韦各部不断向西扩张,不过他们之间依旧没有形成统一政权,各部落之间重组,分裂,或者归顺契丹,到了五代时期,室韦蒙兀部开始西迁,到达土拉和,斡难河,呼伦河三个流域。
又经过两三百年发展,蒙兀室韦中的乞颜,捏古斯两部脱颖而出,形成尼伦蒙古,迭尔列斤蒙古两个打的部落集团,到了南宋时期,这两个部落实力不断扩张,形成了蒙古族的雏形。
后来,尼伦蒙古的乞颜部中,孛儿只斤氏贵族也速该生下铁木真,而后铁木真与扎木合结盟,获得了乞颜部的统治权,随着铁木真一统蒙古高原,蒙古这个名字,也就从部落名,成为了种族名。
而很多被征服的其他种族部落,也就成了蒙古族,比如车臣部西北边的布里亚特蒙古,就是被铁木真征服的巴尔忽惕部,其实这个部落是匈奴人后裔,在比如现在的漠西蒙古,一开始是斡亦剌部,跟蒙古部没啥太大关系,只不过后来被蒙古人征服了,便也成了蒙古人,后来北元被灭,他们就成了瓦剌,现在成了卫拉特蒙古诸部。
呼伦贝尔大草原,便是蒙古的前身,蒙兀和室韦的崛起之地,能拿到科尔沁部,札赉特,杜尔伯特,就等于拿下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再加上掌控在麾下的斡难河,呼伦河,又是铁木真崛起的地方,再加上手里其他诸多领地,车臣汗想想都有些激动,至于土默特和喀喇沁,不要也罢。
旋即,他便郑重的说道“贵部如此诚意十足,我硕垒代表车臣部,愿意与天策军歃血为盟,缔结盟约,永世修好!”
左文飞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虽然小打一场,但任务还是完成了。
随即也郑重的说道“我左文飞,代表天策军,愿与大汗盟誓,共御外敌!”
之后,便是一系列结盟的仪式,完成之后,天策军算是与车臣部正式结盟了。
随后,有关贸易方面的细节,也在开始不断商定,双方派出专业人士,就具体细节进行洽谈。
这些商议的内容,主要包括商品价格,包括天策军以及天策军治下的商人,收购车臣部皮毛,牲畜,马匹等货物的价格,贩卖给车臣部的食盐,钢铁,丝绸等货物价格,以免到时候引起纷争。
大明与蒙古的互市,基本都是开了关,关了开,一方面有蒙古人恃强凌弱,直接硬抢的因素,也有大明的奸商故意压低蒙古货物售价的关系,他们一大堆货物换不了多少东西,自然就会想着抢,而朝廷也会因此关闭边关的互市。
为了避免以后因为这些问题而出现大的矛盾,还是早做规定为妙,当然,这些牲畜,皮毛,马匹的价格,会比内地的价格低很多,但远比那些奸商们卖的要高。
而硕垒也在不断地召集各部兵马,整兵备战,为接下来横扫漠南蒙古做准备。
与此同时,要防范土谢图部的偷袭,虽然双方近来关系还不错,但不得不防。
崇祯七年正月初五。
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左文飞的骑兵营,索诺木,敖汉两部的骑兵,以及集结而来的车臣部骑兵,聚集在呼伦河东岸。
经过这几日的准备,硕垒已经集结了足足三万大军,将全部投入到对漠南蒙古的征伐之中。
根据这些天来的商议,这三万余大军将分为三部分,索诺木和内齐带领本部兵马,以及车臣汗次子托布率领的五千骑兵,向西南方向进军,直接杀向喀喇沁和土默特。
到时候土默特和喀喇沁的土地,女人归内齐和索诺木,牲畜以及沿途的攻打其他一些小部落的缴获,他们自己分,至于这其中具体如何分配,看他们自己商议,但土地一定要是索诺木和内齐的。
被左文飞击败一次的海布,也亲率五千骑兵,直接杀向南方,基本上就是把那四个主营地被断掉的部落,再横扫一遍,来的时候左文飞也只是顺道进攻,拿下了一些小营地和几个部落的主营地罢了。
扫荡完毕后,海布将带着这五千骑兵,直扑义州卫城,协助义州卫城的驻军作战。
而硕垒,则亲率两万大军,外加左文飞的骑兵营,杀向东边的札赉特,杜尔伯,以及东南方向的科尔沁,解决掉他们之后,便直扑沈阳。
有左文飞携带的十二门云飞炮,根本不怕攻坚战,一般的蒙古部落很少有坚固的营寨,即使有,也扛不住云飞炮的轰击。
准备齐全之后,硕垒和左文飞一同下令“出征!”
“杀!杀!杀!”
“必胜!必胜!必胜!”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天策车臣联军的三万余骑兵,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他们如同洪水一般,向着三个方向奔腾而去,铁蹄击踏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这一次,漠南蒙古诸部,将迎来一次灭顶之灾。
……
而此时,四千多里外的大明南方,大洪山区。
黄仙山的北麓,有一个巨大的溶洞,洞口高十余丈,宽十余丈,深不可测,至少有四五里长,名为黄仙洞。
而此时,洞内聚集着数百人,围绕着山洞,外面休了一个不大的寨子,内中百余匹战马。
洞口外更远一些的位置,则同样分散着百余人,占据着路口。
而附近的几个山坡上,也修建起了一个个寨子,每个寨子都有一个望塔,而这些望塔上,则都插着一面大旗,旗子上都有着斗大的‘闯’字,而且还是用明黄色的皇子制成的。
此刻山洞里面架起了十几口大锅,里面煮着鹿肉和野猪肉,馋的一旁的人直流口水,他们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等着肉被煮熟。
这黄仙洞,便是闯王高迎祥的驻地,周围全是他的老营精锐,更外围则分散着一千多农民军,拱卫他的安全。
此时,高迎祥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一处火炉前,面容憔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脸上的胡须足有半尺长了,而且很是脏乱,他已经无心打理自己的形象了。
他们在这里,已经驻扎了大半个月了,或者说,是被困在这里半个月了,高迎祥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整天都在为出路殚精竭虑。
而让他落到如此地步的,便是卢象升和左良玉,现在两人的大军正堵在山外,准备把高迎祥困死在山中。
自从年初,熊文灿以五省剿贼总理的身份坐镇开封,辅以坐镇太原的山西巡抚杨嗣昌,坐镇西安的三边总督洪承畴,坐镇凤阳的漕运总督杨一鹏,以及坐镇在襄阳的湖广巡抚卢象升,对中原流寇大加围剿开始,各路农民军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
尤其是天策军与朝廷和谈,青州一带被围困的数万明军被解放出来,旋即投入到中原剿寇之后,农民军的日子更难过了。
以往他们对付的明军,都是山西陕西以及陕西行都司的,基本上都是老乡,而且不少都沾亲带故,一般也不会下死守,农民军打不过的话,把劫掠而来的财务撒出去,明军士兵被财务吸引,便会争抢,不会继续追击,农民军便可逃之夭夭。
这一招屡试不爽,而明军也尝到了甜头,双方虽然数次爆发大战,但烈度都不高。
农民军在前面劫掠财务,明军在后面追,农民军为了保命扔掉财务,明军就在后面捡,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循环,平时这些明军可没胆子抢劫士绅,但现在使他们从流寇手中缴获的,那就是战利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