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未免养虎为患,孔有德决定在天津水师成长起来之前,提前动手,就将其彻底消灭,保持天策军水师的绝对统治地位。
就算他们继续造船,天策军也能隔一段时间去收割一波,保证能断了他们重建水师的心思。
等到消灭了天津水师,再回过头来解决掉鞑子那残存的十几艘船,这渤海真的就是天策军的天下了。
至于朝鲜水师和日本各藩水军,现在正打的热火朝天,根本没有闲工夫关注天策军水师,而且也没那个能力。
李天刚现在又在觉华岛蹲着,时不时看准时机去掺和两下子,今天假扮朝鲜水师袭击日本的运兵船,明天又装作日本水军,去朝鲜水师基地走两圈,吸引朝鲜水师的注意。
总之就是让两边的交战力量基本上处于均势,不会出现压倒性的局面,而且还能复活一些战船,弄到一些俘虏,一举多得。
这样一来,就能让李天刚和庞国兴挑起来的大战,继续进行下去,无论是朝鲜和日本,双方谁也没办法短时间内结束。
等到天策军的局面稳定下来,估计朝鲜和日本也打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双方的损失都不会小,然后就是天策军的主场了。
到了那个时候,估计郑芝龙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水师只需要留下少量战船,负责日常的巡逻和补给配送,就可以集中主力,跟郑芝龙一决雌雄了。
“大人,咱们就带这么点人够吗?万一曹鸣雷率军增援,咱们能消灭天津水师吗?”
张华有些担心的说道,在他看来,明明有那么多船,却只带三十艘,是在太少了。
“足够了,天津水师是重新组建的,现在已经成了惊恐鸷鸟,说不定咱们一到,他们就弃船逃跑了!至于曹鸣雷,他从天津卫敢来,最起码也要一天时间,咱们早就打完了,就算他来了,还能下海不成?”
孔有德对张华的担心不以为然,觉得他是多虑了。
曹鸣雷是新任的天津总兵,他之前是保定总兵,己巳之变勤王不力,被降职为固原参将,由刘国柱接任保定总兵,但随着今年六月,招远之战后,王洪在平度被白云龙击败,而后被抓,天津总兵的位置空了出来。
曹鸣雷又走关系,调任天津总兵,驻地仍旧是天津卫城。
其麾下除了少量从固原带来的老兵,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以及当初王洪留下的部分天津兵,战斗力并不怎么样,所以孔有德并不担心。
这一路上还算太平,风浪不大,风向也还算可以,水师保持着正常的速度,向天津水师驻地大沽口逼近。
一路上连一艘敌船都没遇到,不过也不奇怪,打山海关的时候,李福刘明他们那一队,曾经在海面遭遇三艘去往宁远运送补给的天津水师战船,被成功俘获。
这一战,想必天津水师也知道了,自然不敢主动招惹天策军水师。
从山海关到大沽口,差不多是六百里的距离,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舰队终于进入了海河湾。
可能是因为战事的缘故,整个海面都看不到一艘船,哪怕渔船都没有,更看不到什么人影。
船员们准时吃过早饭,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望塔上的士兵大喊道“大人,能看到敌军的战船了!”
孔有德拿起望远镜,查看天津水师驻地,也就是大沽口,海河的入海口。
明朝初年,明成祖驻地迁都北京,大沽口的军事地位就逐步攀升,作为进京的门户,必须要修建防御工事。
同时在此设立水师,建造战船,负责在海河湾巡逻,加上陆地上的天津三卫,共计两万多兵马,护卫京师的安全。
嘉靖年间,倭寇日益猖獗,为了防止倭寇从海上进犯京师,就开始在大沽口修建炮台,拥有重型火炮二十余门,不过随着倭寇平息,以及辽东乱起,大沽口的战略价值大打折扣,这些重型火炮大多被拆解,运送辽东,用于辽东的防务。
通过望远镜看去,大沽口的驻军不多,火炮数量也少,不到十门,看规模,应该是不到两千斤的火炮,比起佛郎机确实算重炮,具体型号孔有德也不懂,看炮身颜色,应该有些年头了,性能应该远不如红衣大炮。
“传令下去,准备作战!”
“前三轮齐射,一定要打出气势!”
孔有德下达了作战准备的命令,各部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无非是把炮窗打开,火炮从船舷伸出,然后点燃火把,战船调整航向,狙击手登上望塔,等待着点火的命令罢了。
孔有德的计划,就是以最猛的火力,直接把天津水师打怕,打出天策军的气势,让他们生不起抵抗的心思,然后乖乖投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天策军水师的靠近,很快就被天津水师发现了,很快就被传达给参将骆才良,后者也是大吃一惊。
原本天津水师规模不小,有三个参将统领,结果三月份,参将孙应龙中了耿仲明的计,带着所有战船和水兵,跑到莱州湾,被耿仲明一锅端了。
然后就剩下骆才良和马守两个光杆参将,船没了,兵也没了大半,马守心思活络,走门路调到湖广去了,骆才良后知后觉,想要调走没能成功,毕竟天津这地方太重要,总不能不安排兵力防守把。
原本他就担心,敌人会从海面上攻过来,好在后来又陆续下水了一些战船,他才总算有了信心,后来朝廷十几万大军进入山东平叛,他把算是放下心来了。
没成想十三万大军愣是被几万叛军打败了,叛军还没停手,渡海袭击了山海关,而且还攻下来了,而且他派去给宁远运送粮饷的船,也没有了消息,毫无疑问也落入了天策军之手。
这些天来,他一直都是提心掉的,担心天策军水师回来找麻烦。
结果他的担心应验了,天策军真的找上门了。
这个时候,一支三十来艘战舰的船队靠近,只可能是天策军的水师,而且是朝着自己来的,毫无疑问是打算解决掉自己手底下的水师。
来不及多想,骆才良连忙下令部下将自己的家眷带走,先到天津卫城暂避,免得被战火波及,然后着手准备防御工作。
然而效果并不理想,看到三十多艘大船气势汹汹的逼近,底下的那些新兵被吓得不轻,有些都尿裤子,不少人直接趁着上级不注意开溜了,生怕被抓去跟敌人作战。
等到骆才良好不容易把炮兵赶上炮台,水手登上战船,水兵拿上武器作战,天策军的舰队已经靠近到不足一里的距离了。
“开始吧!”看到岸上明军乱成一团,孔有德淡淡的说道。
“全部齐射,第一轮,放!”
随着张华一声令下,令旗挥动,各船的船长将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各炮手得到命令,迅速点燃火炮引线。
“轰轰轰……”
片刻功夫,海河湾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成片的散弹,朝着大沽口的炮台倾泻而去,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
现在的大沽口炮台,远没有‘二鸦’时期那般规模庞大,那时候鞑清为了阻挡英法联军的舰队,在大沽口安排了七八个火炮群,两三百门重型火炮。
第二次大沽口之战的时候,炮台的交叉火力曾一度让英法舰队遭受重大损失,击沉和击伤了十多艘铁甲舰,要不是美国的战舰前来解围,估计他们连撤退都办不到,要全部葬身海河。
后来准备了足足一年,打响第三次大沽口之战,进攻依旧遭遇重大损失,还是和甲午战争打威海卫一样,从炮台北侧的陆地登陆,然后从陆地进攻炮台的背后,才拿下大沽口。
现在的大沽口炮台,只有一个火炮阵地,位于海河北侧,自大明立国至今,没有遭受到什么严重威胁,朝廷虽然重视,但也有限,所以规模只有这么大点。
就那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十来门火炮,两百多人的炮兵,一次性遭遇如此凶猛的火力,对炮兵阵地上的明军杀伤力可想而知。
第一轮火炮过后,炮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一半炮兵被打死打伤,侥幸躲过一劫的,要么趴在地上躲避,要么就跑掉了,连还击都没能做到。
来自陆地炮台的威胁被解决,第二四散轮齐射瞄准的是那艘一号大福船,也是天津水师唯一的一艘一号福船。
这次打出来的,是链弹和实心弹,还有少量由兵工厂改进而来的开花弹,数量不多,一共也就带了两百发,趁着这次行动实验效果。
“轰轰轰……”
随着一片密集的炮声,一百多发各型炮弹,朝着那艘五百吨的大福船飞去,现在船队距离那艘福船只有半里,命中率大为提升。
这一轮下来,两发开花弹,直接砸在了甲板上,上面的几个明军士兵,无一幸免,全部葬身在猛烈的爆炸中。
此外,还有二十多发实心炮弹和链弹,命中了这艘大福船,链弹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虽然主要用于瘫痪敌船,但对人员的杀伤那可是直接横扫一片,而且场面极为血腥恐怖。
第三轮炮击的命中率更高,两发链弹直接把这艘大福船的主桅杆砸断,开花弹更是将战船的上层建筑炸了个稀巴烂,实心弹更是将船舷打出数个窟窿,有几个还在水线的位置,海水正随着浪涌,灌入船内。
福船上幸存的部分士兵,也都纷纷跳海逃生,这个时候呆在船上,基本等于自杀。
看着那艘千疮百孔,正在逐渐下沉的大福船,骆才良后背直冒冷汗,因为那艘是他的旗舰。
开始的时候,他也是有所顾虑,才没有登上旗舰与敌军作战,派手下一个千总去指挥,自己则留在岸上指挥全局。
结果就这么两轮炮击下来,这艘才下水两个月的一号福船,就被打的破破烂烂,如果自己在船上,恐怕现在已经没命了。
连一号大福船,都只能勉强支撑两轮,其他的船恐怕一轮炮击就给干掉了,天策军水师的火力,超乎他们的想想。
原本骆才良还想打一打,实在不行再撤退,不至于落得个不战而逃的罪名,但现在的情况看来,抵抗也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而且,目睹了这么强大的火力,底下的将领们也生不起作战的勇气,如果他强令作战,估计马上就会来个兵变,把他当做投名状献给敌军。
“打白旗,都停火!”
“快打白旗,都不准开火!”
骆才良为了防止下边的将士兵变,果断下令打白旗谈判。
其实,他停火的命令根本就是多余的,这种情况下,大部分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已经被吓蒙了,就算是老兵,也没有那个胆量还击。
很快,十几面白旗从不同得地方被升起,迎风展昭,格外瞩目。
看到这里,孔有德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这三轮齐射,效果的确不错,敌人已经被彻底震慑住了。
于是他也下令停止炮击,同时派人乘坐舢板,登上大沽口码头,与骆才良进行简单的谈判,而后骆才良乘坐舢板,来到了威海号旁边。
上船后,骆才良便单膝跪地道“小人天津水师参将骆才良,拜见总兵大人!不知总兵大人此次前来,有何公干?”
“这还不明显吗?当然是为了你们天津水师啊!”
“大人此话何意,下官有些听不明白,还望大人明示!”
“这些战船,我们天策军要了,水兵我们也要了。至于你,看在你这么识时务的份上,我这有个大队长的位置,差不多相当于千总吧,你要是愿意来我给你留着,不愿意的话,等船和人接收完毕,我就可以放你离开!”
尽管内心很不乐意,但骆才良现在没得选,双方实力不在一个档次,山海关都挡不住天策军,他这重新组建,还没打过仗的天津水师,更挡不住。
随后,张大虎带着突击队先行登岸,将码头控制起来,同时监视这些明军,一旦有异动,立即格杀,而后孔有德也从船上下来,来到码头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