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天下越来越乱,各种马贼,流寇,盗匪风起云涌,白莲教又在青州府闹事,听说青州城都被围起来了,关外的鞑子甚至都能打进关内,而且前几天甚至有数万倭寇企图登陆,可以说是天下大乱了。
他们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现在孔有德已经掌控了登莱二府,他们也发现,只要配合清查田地,遵纪守法,貌似天策军也没拿他们怎么样。
反倒是前段时间登陆的倭寇和鞑子,都被天策军给赶跑了,而且还俘虏斩杀了上万人,算起来天策军还在保护他们呢。
这个时候,甚至都有人念起孔有德和天策军的好了,他们只要一半的田地而已,要是让白莲教,倭寇,流寇什么打过来,他们恐怕命都保不住了,相比之下天策军就靠谱多了。
类似的情况,不光是出现在莱州城外,连莱州城内的富户,甚至都出现了类似的想法,范景文就听属下汇报过类似的情况,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忧心。
他知道,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孔有德在登莱的根基,只怕是越来越牢固,最后难以根除了
虽然现在他也在联络朝廷,积极寻求招抚,但这可不代表他的内心想法,他是想先安抚孔有德,然后去吧青州府的白莲教解决了,再图后事。
如果能够利用天策军去流寇,去打关外的鞑子,也能把他们留下来。如果做不到这些,也可以再行训练一支军队,期间不断地分化拉拢,最后将孔有德剿灭。
然而,宋统殷的投靠,使得这些办法瞬间失去了作用,一支只会打仗的军队并不可怕,没有足够强大的后勤支援,他们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有了宋统殷的帮助,事情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完全可以将登莱二府牢固的通知起来,一百多万人口,养着两万甚至三万人的强大军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还有远远不断地兵源补充,还有那些强大的火器部队,一旦他们根基扎牢,朝廷再想剿灭,除非把登莱变成白地,然后再付出至少十万军队,以及数百万两军饷的代价,基本上是不可能来的。
现在看来,想要阻止事情进一步发展,恐怕是不可能了。
首先便是军事实力不够,虽然他手下还有接近三万人,这段时间也修养的差不多了,但对于天策军的畏惧仍旧存在,那一站实在是太过惨烈了,让人永生难忘。
招远一战双方消耗的火药,恐怕突破两万斤了,那硝烟弥漫的战场,被炸药炸的支离破碎的残骸,还有士兵被炸飞上天的情景,他范景文都忘不了。
而且他也搞明白了,天策局有一万七八千人的军队,在招远只动用了不到万人,其他的都驻扎在其他位置,尤其是对付登陆的倭寇,否则也不会只是围而不打。
现在天策军想要集中全力,猛攻莱州城,缺少重炮的情况下,能撑住几天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宋统殷投靠孔有德,以及接下来会产生的一系列后续反应,范景文就越想越气。
不说别的,辽东的建奴肆虐了十多年,甚至都能入关劫掠,也没听说什么朝廷大员去投靠,范文程,宁完我之流也不过是个秀才,实在是科举无望,才选择投靠的。
而且西北的流寇也有五年多了,现在发展壮大到二十万多万人,也没有听说哪个读书人去投靠啊,甚至连个秀才都没有。
这说明大明的文人还,此刻还算是有清醒的认识,不至于去投靠这些鞑虏和流寇。
结果你宋统殷倒好,开了这么个头,堂堂一省巡抚,直接去投靠叛军,你去也不嫌丢人。
而且你不就是因为剿灭流贼不利,然后被人弹劾,惹怒皇帝陛下,最后被罢官嘛,大不了做个闲云野鹤,也乐得清闲不是,何苦去投靠叛军呢。
你的那个‘杀贼者抵死’的法子,确实很不错,被人借此攻轩避而不占,而后被罢免官职,剥夺功名,确实算受了委屈,但你也不能就这么投靠叛军啊。
范景文此刻可谓是一肚子的怒火,无处释放,憋得相当难受,只能拿这些茶具初出奇,摔了一通之后,总算是好了一些。
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范景文开口道“现在这件事情,你们也知道可能引发的后果!都说说吧,咱们现在该如何对待?”
随后,堂内的众人纷纷开始斥责宋统殷,虽然一部分是在发泄怒气,另外一部分确实在表明态度,表示不会和宋统殷一样,被叛军拉拢过去。
但范景文要的显然不是这些,是要他们提解决办法,但众人现在哪里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啊。
就算是想找个人去平度,劝说宋统殷回头是岸,甚至狠心一点直接刺杀他,那也得能够顺利出城然后抵达平度再说啊。
堂内的气氛一片凝重……
平度城内,孔有德正在一颗大树下乘凉。
对于莱州城内范景文等人的心情,他能有所体会,但并没有想太多,就算他们再不爽,也拿自己没什么办法,还是享受这夏日难得的清凉吧。
这里原本是前副都御使贾毓祥的宅院,但早在正月,他作为赋闲致官员的带头人,被朱万年等莱州府的官员邀请去莱州城,商议平叛的事情,后来一直都没有回来。
既然是贾毓祥的宅院,孔有德自然是毫不客气的住下了,当做临时的驻地,说起来这房子确实不错,比宋统殷的那个宅院阔气多了。就是快半年没怎么打扫了,霉气有些重。
而宋统殷走马上任之后,也渐渐地进入状态,把自己摆在莱州知府的位置上,办公的地点自然是平度州的衙门,不过也是暂时的,等到和朝廷谈妥,范景文他们撤出莱州城,还是要搬过去的。
尽管平度居于莱州府的中央位置,到各地的距离都不算很远,更利于行政命令的传达,但依旧不适合当做府治,毕竟平度城太过脆弱了,防御强度也就跟黄县城差不多了,当初李九成打平度三天就打下来了,不安全。
相比之下,莱州城就要坚固高大许多,莱州围困了三个多月都没打下来,不是平度城可比的。
对于宋统殷担任莱州知府,天策军上下都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毕竟孔有德现在有着绝对的威望,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了打的挫折,无论是各级将士,还是负责行政的文职人员,
不过私底下的不满,或者抵触情绪肯定是有的,毕竟宋统殷属于外来户,而且原本也算是他们的对立面,有些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孔有德到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给宋统殷站街,免得他不能服众,最后工作做不下去。
很显然,孔有德这一层的顾虑是多余的,宋统殷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彻底的折服了众人,通过自己的能力。
他毕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上山西巡抚的,而且从一开始,基本都是外放担任地方主管,政事上面的基本功是相当扎实的,至少在孔有德看来,比秦致远还是高明一些。
而且还担任过一段时期的山东按察副使,而且本身又是莱州府本地人,对于莱州府的情况也算是比较熟悉,应对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现在莱州府的头等大事,依旧是清查田亩,也就是土改,虽然不是彻底的土改,但能够让治下的百姓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
现在已经进行过半了,之前是由秦致远负责,现在秦致远交接了手头的任务,回登州府去处理登州府的事物了。
宋统殷的出现,让秦致远有一种危机感,以前孔有德手里头没什么人,他秦致远从吴桥开始就追随孔有德,可以说是资历最老的,只要不脑抽,基本上地位不会受到影响。
然而宋统殷来了,情况可就有些不一样了,人家是当过巡抚的人,虽然资历不如他,但威望和名气,还有能力手段都摆在那,哪是他区区一个师爷出身的人能够比拟的。
他唯一优势,也就是资历老一些罢了,但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点资历又是只会越来越小,孔有德虽然念旧情,但对能力更加的看重,如果到时候他干的不如宋统殷好,估计这登莱巡抚的位置,就会是宋统殷的了。
所以秦致远也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懈怠,现在他和宋统殷各管一个府,而登州府也有先发的优势,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各种盗匪之类的绝迹了,想要发展的更好,应该也没那么困难了。
秦致远的想法,交接的时候虽然没说,但宋统殷也看得出来,在他看来,这样也不错。
弄明白土改的各项基本规则之后,宋统殷也基本按照之前的规划进行实施了,他本上的能力在这,现在又有着自身和天策军的双重光环加持,并不算很难。
在他的主持之下,土改的推行还算比较顺利,但也遇到了一些问题,而问题来自于和他有关的一些人,比如他以前的故交,亲戚,县学府学的同学之类的。
得知宋统殷担任莱州知府后,这些人虽然很是惊奇,但随即就想到了,是不是能通过他来谋取一定的利益。
比如土改这件事情,宋统殷作为主管的人,如果能够抬抬手,他们手底下想必就能留下更多的田地,甚至将多余的田地分给他一部分也行。
在他们看来,这种事情应该没什么难度,孔有德区区一介武夫,这上面动点手脚,做做假张,瞒天过海,谅他一个粗鄙武夫也看不出来,而宋统殷也能得到好处,和乐而不为呢。
然而,先是却狠狠地打了他们一个大耳刮子,他们来到平度城之后,宋统殷虽然和颜悦色的接待了他们,但这件事情一提起来,断然拒绝。
并且他还表示,连他自家的七百多亩黑田,也给分出去了,清查田亩的命令必须执行,无论是谁都不能逃避。
而且他一再重申,一旦发现抗拒清查,通过作假的方式隐匿田地的,到时候不光田地没有了,而且还会被送去劳改。
这个词是孔有德跟他说的,也就是通过劳动的方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罪行,然后悔悟,堂堂正正的做人,时间根据情节而定,少则三年,多则终身。
听到这些事情,还有宋统殷以身作则,他们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天策军的强硬他们可是听说了的,而且其强大的战力,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解释了清查田亩的事情,以及告诫他们不要抗拒之后,宋统殷又提到了一个新问题,现在莱州府百废待兴,正是需要能人的时候。
如果他们家族之中有人愿意做官,都可以来找他,经过一定的审核之后,打到条件者均可录用,从六房书吏到司狱,经历,知事,甚至知县,知州,同知,推官全部都可以。
这么一说,来拜会宋统殷的人便打起了心思,虽然这些官员都需要朝廷任命,但现在的局面,这莱州府已经是天策军的天下了,基本上孔有德认可就能上任。
于是乎,就有不少人打起了主意,基本上他们都是莱州府的大户,能跟宋统殷有些交情的,起码是读书人或者家里有读书人,对于做官这件事情,都是他们的追求。
想在大明朝做官,哪怕只是个区区正八品的县丞,经历,都是需要功名的,也就是起码得是个举人出身,否则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大明三年一次科举,进士和举人加起来才多少啊,想要跨境这个行列,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虽然主薄,司狱这些低等官职,也能通过吏员拔擢除授,但都需要关系打点的,而且基本上没有继续上进的可能,读书人一般也不稀罕。
而现在宋统殷的说的很直白,只要你能力够强,得到孔有德的认可,知县知州都直接给,用不着再去考科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对于这样的好事,要说他们不动心是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