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走出办公室后仍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她忍不住搓钱小荷的脸说:“你真是的运气!天大的运气!”
如果今天不是送钱小荷学校,哪里能遇到阮儒良!以前苏叶那运气都是虚假的浮云,苦守大半年, 她终于碰到了属于自己的运气,这一回老天爷亲把它推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阮儒良真是那位大佬, 苏叶搭上这趟东风, 还需愁粮食?俗话说好, 站在风上就是一猪都能飞起。何况苏叶真不是一头猪。
不是苏叶在外边吹了会冷风已经冷静下了, 否则这会保准冲到办公室里和阮儒良聊起杂交水稻, 恨不三天就弄出实验苗、五天把它插到地里!
苏叶印象中的杂交水稻问世是在13年后, 眼前穷唧唧的华国不能磨磨唧唧地等一个年。既然这个机会撞到了苏叶的面前,这不是天意是什么?经过一波狂热的头脑风暴,苏叶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认真地叮嘱钱小荷:“小荷以后虚心地跟阮教授学习,勤奋一点, 不松懈, 知道吗?”
苏叶提醒这是一个平行世界,很多事情都和原的世界不一样。即便阮儒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位,但他发现了雄性不育株也足够厉害。实际上,宁谦不完全是苏叶想象中的那位国宝级大佬,但并不妨碍他的厉害。
钱小荷用力地点头,心想她怎么能是苏老师的运气,苏老师是她的运气吧!
苏叶和顾向前请钱小荷到食堂吃了一顿午饭,顾向前把一沓花花绿绿的饭票递给她, “小荷, 食堂的饭票,已经帮你兑好了,每次吃饭都花掉一张。”
吃完饭后苏叶夫妻俩离开了学校, 钱小荷回到了新宿舍。
新宿舍的舍友羡慕地问:“送你的那两个人是你的哥哥和嫂子?”
钱小荷的哥嫂都是长相出色的人,两个人衣朴素大方,嫂子穿漂亮的皮鞋,哥哥穿整齐的松枝绿,给人一种教养良好的感觉。
钱小荷的床上铺一条簇新的单,柜子里装用棉花新打的子,洗澡房搁搪瓷杯、脸盆。这么齐全的生活用品,在一众普通学生之中算是顶“奢侈”的装备。这年头谁家的孩子念个中专还特地新打一床棉?
钱小荷摇摇头,“不是,她是的老师,另一位是老师的爱人。”
她摸苏叶给自己准备的新棉,心里暗暗发誓努力学习,报答苏老师的恩情。
……
四条街,钱家。
钱妈翻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找到钱小荷,找到了她留下的信,她气笑了骂道:“这个赔钱货还防们哩!还说自己考了第一名,去中专念书。看是跟野男人跑了,浪费了几年的大米!”
钱家的邻居凑上去读完了钱小荷留下的信,说:“娃儿说自己考上了中专,你们不信呐?看小荷平时念书挺刻苦用功的,脑子也聪明,平时给咱们修个灯泡表。小荷是真考上第一,那比王乐强多了。不去念书多惜。”
王乐就是隔壁考上中专的孩子,王婶市侩地道:“中专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上,什么香的臭的垃圾都收,钱小荷那丫头也能拿和家王乐的相比?”
“不是说,教咱们王乐的老师是经大学生出身,钱小荷那个班任还不知道是从哪个山旮旯出的。那个苏老师教坏学生,教你们家老三跟野男人跑了就是她品德不行!”
钱爸骂道:“她那脑子确实考不上中专!老王家的说没错,老三就是给姓苏的教坏了。”
钱爸和钱妈均王家的女人点醒了,钱小荷跟野男人跑了肯定跟苏叶逃不了关系,那个姓苏的老师根本不配在一中教书。
他们揣钱小荷留下的信去气汹汹地去一中找苏叶的麻烦。
夫妻俩好赶上大学录取通知书邮寄到校的日子,一中的大门贴红艳艳的光荣榜,校门人挤水泄不通。地上洒满了鞭炮燃烧后的红纸屑,空气中洋溢一股喜气洋洋的味道。
“一中今年厉害呀,不止考出了三个清北的学生,还出了一个理科状元。”
其他家长纷纷点头,“何止三个清北,一中好多个学生都考上了重点,一共三二个考上了大学!”
三多人考上大学,大家齐齐倒吸一气。这年头大学生稀罕跟金子似的,一毕业单位疯了似的抢人,一份工资顶别人俩份,这跟捧上了金饭碗有什么区别!
爱凑热闹的钱爸钱妈远远地瞥了眼光荣榜,看到榜首是一个叫苏叶的学生,还想钱小荷的班任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钱妈跟钱爸骂道:“同样叫这个名,咋那个姓苏的女人就这么不脸!瞧瞧人家多出息,考上了状元呐……”
接人群中某个家长自豪地说:“儿子今年也考上大学了,听他说是这个理科的状元出了一份复习资料,大伙都按她的资料复习考出了这么多大学生。
其实这个苏叶不是学生,她是初中的老师,她带的那个初中毕业班也有好多孩子考上了中专。现在印刷厂的编辑找她印教辅书都找疯了。喏,儿子排二名全托了这个老师的福。”
钱妈和钱爸两人相互对视,忍不住咯咯笑了,钱爸骂道:“你们说的是苏叶老师?那个女人怎么能考上状元?这种品德败坏的老师能考上状元,那女儿岂不是能考第一喽?”
在说话的那个家长讽刺:“哪的疯子,说话跟茅厕一样臭!你女儿考不考上第一你自己都不知道?初中的榜在旁边,把嘴巴洗干净了说话。”
钱妈去看了旁边的光荣榜,竟然看到了钱小荷的名字,光荣榜上写她农学院。她眼皮跳厉害,钱小荷真考了第一?那个死丫头怎么能考上中专?
隔壁家王乐念的是八中,考了个垃圾中专,王婶眼睛都长脑袋上了,一中比八中好多了,他们家钱小荷考的一中的第一名,这是传出去有多光荣?
钱爸看见钱小荷的名字当场愣在原地,钱家的命根子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没想到一个赔钱货却把书读下去了,中专毕业出有多高的工资?
看光荣榜的人之中不乏有受到过苏叶恩惠的家长。自家的孩子说能考上大学全都多亏了这个老师牺牲自己的时间,给他们补课。这会苏叶俨然已经是他们全家的恩人,感激她都还不及,哪里还能容忍别人污蔑她的名声?
“哟,这不是钱师傅么。这样诋毁苏老师,你不怕你们厂长听了找你麻烦?你们机床厂的厂长佩服苏老师了,你不知道?”
另一个家长说:“嘴巴放干净点,你是机床厂的钱大志是吧,对待老师还是尊敬的。尤其是像苏老师这样的好人,说句不客气的,是你敢诋毁苏老师,别怪不客气。”
钱爸和钱妈在大伙的三言两语中扒底朝天,很快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似的。钱爸和钱妈跟见了鬼似的,没想到苏叶这个小学文凭的老师在学校竟然是如此受人尊敬,还变成了高考状元。
一阵骚动声传,他们抬头,听见了一群学生包围一个小黑点儿大声地喊:“苏叶老师,见!”
“祝你一路顺风!”
苏叶犹如众星捧月般地学生们包围,年轻稚气的学生们崇拜地看她,纷纷举。好多个老师也围苏叶,对她竖起大拇指,仿佛在极力地夸赞她。
学生齐齐向苏叶弯腰鞠躬,接,苏叶也朝学生鞠躬。某个老师忍不住感叹:“头一次看见这么受学生喜欢的老师。”
不不说,苏叶的性格真有点儿独特。她教的学生都随她,以后肯定不了有大出息!
……
另一边。
这一天是高三所有学生的散学典礼,苏叶没想到自己教的初中生听说她即将辞职离开一中,约好了一块到学校。
高中那毕业生们,那曾经教过的,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学生都凑在教室里听苏叶讲话。本就不大的教室密密麻麻的人挤更是水泄不通。
苏叶在黑板上写下了“最后一课”的字样,说:“今天你们毕业了,也毕业了。这一次大家都考不错,恭喜你们!”
一部分学生骄傲地笑了,落榜的学生则是默默低头、有点惭愧。
苏叶瞥了一眼,笑眯眯地继续说:“考好的同学不骄傲,你们是拥有了去另一个更需拼搏的地方的资格,往后还需更努力;落榜的同学也不气馁,人生不如意之事有八九,学会释怀。实在吃不起饭,就、就跟苏老师混吧——有一饭吃,绝对饿不你们。”
学生们不太明这个“跟”该怎么跟,跟她去清大混?别闹了……
苏叶不疾不徐地说道:“听说最近国家在号召上山下乡,决定响应国家的号召到上沟村支教,去到祖国最需的地区建设。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年轻人在那能大有作为。相信的同学就跟老师混吧。”
清脆、标准流利的普通话跟石子儿似的,砰砰地往下砸,全体学生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所有学生都知道苏叶考上了清大,这么好的大学她不去念,跑去农村支教,她疯了吗?
不过那帮平时跟陆思远混的落榜社会青年们听了兴致勃勃地举起了,落榜社会青年觉跟苏老师混还真有安全感。
校长派人催拍毕业证,苏叶笑眯眯的宣布了下课。
拍完毕业照后,学生们短时间内接受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心思极其复杂。他们不太明为什么苏老师去农村支教,但他们都明苏老师是一个很有想法、远见的人。她决定去做的事情一定有它的道理。
他们齐齐围住苏叶,有个学生忽然说:“苏老师,见!”他鼓起勇气继续说:“苏老师,祝你一路顺风!”
其他人反应过,异同声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苏老师,祝你一路顺风!”
“苏老师,见!”
他们深深地朝苏叶鞠了一躬,苏叶愣了片刻,感慨地说道:“其实很感谢你们,谢谢你们教会如何去做一个老师。以后不管你们在哪里,去念了大学、还是进了工厂,在干什么样的工作,都不忘记了自己的梦想。”
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谢谢你们让变更成熟。
苏叶去农村支教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在给学生整理衣领子的何梅梅听说了这件事,一滑差点把学生给闷死。
何梅梅傻了眼地问:“苏叶疯了吗?”
校长笑眯眯地说:“苏叶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吗?席号召知识青年下乡,这是一件大事呀。”
周毅听说了这件事,沉默许久竖起大拇指说:“这辈子还没真服过几个人,苏叶算是一个。”
何老师啧啧称奇地说:“不不说,苏叶的性格真有点儿独特。她教的学生都随她,以后肯定不了有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