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仿佛害怕连天野敷衍她一样,紧紧的抓着连天野的手,有些急迫地说道:“将军向来重诺,答应我的事情,不可以反悔。不然我……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你放心,我已经亏欠了你许多,你最后的愿望我说什么也是要满足的。”
“好,我相信将军,我一直都是相信将军的啊。”
清缘说完这句话,掌心全都是汗,原本就惨白的一张脸白的好像要透明了一样,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眼前。
清缘缓缓的闭上眼睛:“将军,我这辈子跟你,从来都没后悔过,若是有下辈子,清缘还愿意做你的妻。”
眼前回放着从成亲到如今的一幕幕,清缘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一开始嫁给连天野的那天,大红色的盖头,蒙着她就像是蒙着一个礼物,连天野掀开她盖头的那一刻,就好像拆开了礼物一样。
这个礼物,就是她的一生。
她是闺中文静懂礼的大小姐,是连天野将军府里贤良淑德的正头大娘子。
她这一辈子,从来都在给别人省心,活成别人眼里希望她成为的模样。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只是从小潜移默化的教育让她成为这样的人,不得不一直做这样的人。
其实她好羡慕白沐雨啊,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传闻中的女子,却听说了就是神往,她没有她这么好的出身,没有好父母,可是却有人为了她不在乎天下人的眼光,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她不用在做外人口中那个多么好的人,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男人心中那个很好的人就够了。
她这辈子,做了好女儿,好娘子,却没能做个好母亲。
所以临走之前,她要为自己的孩子筹划好一切。
她不知道连天野如今对她的舍不得到底是因为这么多年日久生情的日子还是因为舍不得她这个温婉的正头大娘子。
但是不论是什么原因。
连天野如今对她的愧疚是有的。
她从来都是为他着想,这一次就自私一点。
虽然她没见过白沐雨,但是她在心里也认定了,一个能将尉迟南渊的心紧紧拴住的女人手腕必然不一般,这样的女人若是做了连天野的填房,连天野心里又那么的喜欢她,这些后院里不安分的女人哪个也别想好。
等她走了以后,就让白沐雨来收拾这帮人。
反正她已经身故,温婉贤良的名声已经留下了,有她这个例子摆在前面,她不相信白沐雨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她这辈子明白也通透,心里清楚,男人永远在追求得不到或者已失去的东西。
所以,若是他得到了白沐雨,也许就会觉得,白沐雨在持家各个地方不如她。
林林总总的理由,让她可以接受白沐雨进这个家门。
若是不能……
不能也好,不能就让这个正头大娘子的位置空着,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在旁人的眼里,她活这一辈子也算是得到一个男人的心了。
况且有这一次的事情在,她不相信连天野不会去调查到底是谁对她下的毒手。
怎样都好。
只是不用她辛苦的操持了。
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清缘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微微笑起来。他肯为她流泪了呢。
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清缘!清缘!”连天野紧紧的抓着清缘的手,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清缘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屋子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和抽泣声之外,再无半点气息,就连手里面那点残留的温度也在一点点的褪去。
终于,连天野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的从地面上站起来,推开门,外面的冷风突然之间灌进来,吹的他脸都疼。
“夫人是为了生下嫡子才殒命的,夫人最后的愿望就是将嫡子送回岳丈家中抚养,我已经答应了,她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许多,如今去了,也该风光体面的大葬。”
他声音四平八稳的说道,府里的下人就像是割稻子一样齐刷刷的在连天野的面前跪倒了一地,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全都失声痛哭起来。
连天野冰冷的视线从这些下人的脸上掠过,然后冷冷的说道:“夫人院子里的,大到贴身丫鬟,小到洒扫的仆役,统统给我关起来!”
哭声戛然而止,众人都愣愣的看着连天野。
连天野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容。
“这些年后院里频频起火,夫人一概料理了。也从不与我说叫我烦心,却不代表我不知道,如今这火都烧到我正头大娘子和嫡子的头上了,必然是要彻查,这几日,谁都不许随意进出府邸,直到我查出是谁在背地里暗害大娘子为止。”
跪在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为了彻查谁害了大娘子,大娘子身边的仆从大大小小不论忠奸都抓了起来,他们接下来会面临什么谁也不知道,可是只要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没什么好结果的。
众人都害怕自己被牵连。
尤其是参与到这个事里面得,更是害怕。
连天野雷霆手段,无辜的不无辜的都一并审问的话,怕是人人自危,为了自保,谁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难免有些知道点什么的考虑都不考虑的就说出来,如此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将真相调查出来。
连天野府上,一片肃杀之气。
尉迟将军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尉迟南渊策马回府,一进门就被老夫人拦在院子里叫去说话。
尉迟南渊本来以为母亲事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再次对白沐雨起了厌恶的心思,此次叫他去必然是又要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如算了,何苦为了一个女人丢了将军府多年来的经营。
他都已经做好了宁死不屈的准备了。
一进门却见母亲还有白沐雨姐弟几个都在。
不由得愣住。
“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我一早就料到这件事情是连天野在背后搞鬼,想他一定是在留意府里的动静,知道了消息以后必然会半路拦截,所以藏在马车里防备着,果然……他现在已经受了伤,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