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吴飞重伤,冯蕴秋获胜,四大家族欢呼雀跃,新月联盟表示不服,于是双方又陷入无休无止的争吵。
容澄心端坐席间,面带和煦的微笑,风姿绝世,美如天仙。观众无不暗叹,这才是一代武圣的风范。却不知她一直在关注某个人。
战斗结束后,元航和席问便已离席,容澄心用气机锁定元航,无声无息跟踪他远去,直到侠义城某个角落,突然失去了元航的踪影。
这是一种极为独特的奇术,之前容澄心无法看清元航的修为,此时也一样,元航好像突然消失在世上,任凭容澄心强大的jīng神力漫延整个侠义城,也搜索不到一丝气息。
容澄心蓦地明白过来,那人根本不含气息,刚才故意留下气息让她跟踪,半途忽然中止,这是一种**裸的挑衅和嘲弄。
容澄心美丽的面容涌起一抹煞气,可惜她是在场最受瞩目的人,若换个场合,她一定会追击而去,与那人大战一场。
元航回到住所,席问前往赌场,找万事通询问所谓“冯氏家族”的住所。不多时席问归来,告知冯氏家族住在林氏产业“聚英楼”,街道对面住着贤宗人马,若要带走邱云枫,必须防范贤宗出手。
元航当即找到聚英楼,在隔壁一家客栈定了房间,登上屋顶施展“天之目”,将聚英楼所有房屋通道看个清楚,命席问画下结构图。
傍晚,街道十分热闹,四大家族获得胜利,在侠义城最大酒楼设宴庆祝,聚英楼附近的酒楼坐满了江湖客,人人都在议论今rìjīng彩的比武。唯独元航静坐几个时辰,观察着聚英楼的一举一动,等待邱云枫出现。
夜sè渐黑,街道终于安静下来,聚英楼明亮的灯火也逐步熄灭,冯氏家族所在的庭院一片黑暗,宾客均已入睡。
元航对席问道:“你在这等着,看见我回来立即跟上,我们半夜出城。”
席问忧心忡忡道:“街对面就是贤宗驻地,恐怕没那么容易。”
元航道:“如果我与贤宗发生大战,你顾自离开,在南岸河边等着,我会去找你。”
席问点头道:“就冲着你给我百多粒乌金豆,我一定等你,不见不散。”
元航纵身跃出窗口,向聚英楼飞去。
他用《无法无天》奇功隐藏自身气息,体外黑气缭绕,如同一团黑雾,纵是被人看见也不知他藏身在内,如此飞临聚英楼上空,以“天之目”细细搜索各处楼房,寻找邱云枫的踪迹。
突然,远处半空中飞来一条黑影,速度奇快,降落在冯氏家族庭院,无声无息向内走去。
元航吃了一惊,凑近观察,这人正用气机扫描各个房间,修为极高,至少也是武帝。他连忙向这人传音道:“抬头,我在你上面。”
这人猛抬头,大惊失sè,yù一掌劈来。元航传音道:“你我都来救人,不可喧哗,上来与我一谈。”
这人沉默半晌,飞上半空,却见他黑衣蒙面,体型修长,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他不敢出声,向元航耳边传音道:“你是何人?”
元航道:“别管我是谁,我要救走冯蕴秋。”
这人道:“我也是。冯蕴秋原名邱云枫,是我女友的师兄,今rì在擂台见他迷失心智,我特意来救他,希望仁兄助我一臂之力。”
元航越听越诧异,试探道:“卫大哥,是你吗?”
这人浑身一震,急道:“我是卫子轩,你怎么认得我?”言罢扯下蒙面,显出一张俊美的脸,正是久违的卫子轩。
元航低声道:“我是元航,今rì擂台时看见大夏国阵中有个宫女惊呼,原来那就是化了妆的三师姐,我倒没认出来。”
卫子轩惊喜交加,一把抓住他胳膊,压低语声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矮了两个头,瘦了一大圈。比武时我见你回头张望,当时只顾安慰莹妹,没仔细看,万万没想到那人就是你!”
元航恍然大悟,当时有一名书童安慰宫女,正是易容后的卫子轩。他道:“我体型太醒目,就打扮成这个样子,本想寻林氏和汪氏的晦气,不料见到二师兄,于是来此救他。”
卫子轩喜道:“我见邱云枫实力狂增,还怕自己制不住他,有你帮忙就好了。莹妹见到你一定乐疯了,她几乎天天都在想念你和祝秋。”
元航道:“事不宜迟,我们先救二师兄。”
卫子轩道:“刚才我用jīng神力探测各个房间,大多呼吸平稳,是正常武客,只有一间房内没有人类气息,传来一股冰冷的剑意。恐怕是邱云枫的住所。”
元航道:“我进房,你断后,走。”
两人飞落庭院,发现邱云枫的住所是一间dú lì小楼,元航挥手设下一道禁制,隔绝了小楼周围的声音,随后推开房门。
屋内悬浮着一柄剑。
剑身反shè着月光,银芒闪烁,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情景虽然诡异,但元航一眼认出,这柄剑就是邱云枫。
没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功法,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柄冷冰冰的剑,但只要熟悉邱云枫的人见到这柄剑,都会认出他的气息。
原本属于邱云枫独一无二的气息,现在依附在这柄剑上,成为一种极致剑道,便是传说中唯无敌剑客所独有的“人剑合一”。
面对这样一柄剑,修为高如卫子轩也感到恐惧。他完全相信,这柄剑只需一个照面就会把他刺个透心凉。
面对这柄剑,就像面对死亡。
“死亡”和“时间”一样,是天地间不可忤逆的规则,每个人都会死亡,正如每个人都会衰老,你躲得过天下第一高手的追杀,却躲不过时间的侵蚀,最终都要死。
这柄剑可怕得如同天地规则,不可违背,不可抵抗,只有死。
卫子轩涌起落荒而逃的冲动,今rì莫说救不走邱云枫,还有可能死在这里。
一股极度冰冷、无情、可怖、绝望的杀气,笼罩住元航和卫子轩,剑锋轻颤,传来微弱而震撼人心的声音,仿佛在为两人将死而低吟浅唱。
元航该做什么?
如果全力出手,他有把握杀了对方,但要他制住对方却力有未逮。
有时候,制住对手比直接杀死难度更大,更何况对方是二师兄邱云枫。
他敬重邱云枫,钦佩邱云枫,像一个崇拜哥哥的小男孩,永远对邱云枫保持仰视,即便自己的实力早已凌驾其上。
在与许竞扬结拜之前,邱云枫和赵行知是他仅有的两位哥哥,像同胞兄长一样亲。就算斩断他一只手,也不忍心伤害邱云枫。
因此元航什么也没做,只是恢复了容貌。
他体型拔高三尺,从俊美青年变成壮硕巨汉,用最真诚的的目光凝视这把剑,柔声道:“二师兄,我是元航,我带你回家。”
这把剑微微颤抖,不知是见到熟人的激动,还是发出致命一击前的准备。
元航道:“你是邱云枫,师承烟雨门秋水派,排行第二。我是元航,是你的小师弟,更是你的家人。一别三年,我们兄弟终于重逢了。”
长剑晃动得更为剧烈,剑锋带出一丝丝飓风,发出轻微的尖啸,弥漫四周的杀气渐渐汇聚,凝成一点,对准元航胸口。
元航继续说道:“你的师父是祝秋,大师兄是赵行知,三师妹是钟莹,四师妹是梨梦楠,五师妹是李戴娆,我们曾在秋水峰共同生活,我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名叫阿绵。你为了替我报仇,亲手杀了烟雨门冰火派掌门易丹、弟子云浅香、烈风派掌门计纯钧。这些事你还记得吗?二师兄你醒醒,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长剑凝聚起最强烈的的杀意,突然消失,如同之前擂台上贯穿贾吴飞身躯,刹那间刺穿了元航的身体。
这一刻,剑不是剑,而是死亡,死亡无形无迹,正如剑的消失。
死亡穿身而过,片刻间出现在元航背后。
元航的胸前和后背出现两个大洞。
卫子轩睚眦yù裂,惊叫道:“元航!”
然而他误会了,这不是长剑刺出的洞,否则元航就会像贾吴飞一样前后流血,身受重伤。
这是元航自己扯出的洞。
在长剑穿身前一刻,他施展《无法无天》奇功,将体表九大神阵挪动位置,硬生生在自己体内扯开一个洞口,令长剑穿过。
这是一种空间技法,那小小的洞口如同另一空间,长剑并未触及任何器官,自然也没伤到元航。
但那种一剑穿身的痛,仍被元航感受得清清楚楚。
元航咳嗽一声,知道自己受了暗伤,九大神阵给他身体提供最强防御,但这样强行挪移神阵,扯开自己身体,几乎等同于被长剑刺穿,体内撕心裂肺般剧痛,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二师兄……”元航喘息着说道,“我是元航,我不是来找你拼命的,我要带你回家。你快醒醒,跟我回家……”
长剑悬浮半空,闪烁着妖异的寒光,剑锋并未饮血,它犹有不甘,发出阵阵轻吟。
剑尖再度凝固,缓缓指向元航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