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当霜琦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屋前时，就听到风亦的轻唤。
这似乎早就是件可以令她习以为常的事情，她无论去了哪里，只要归来就会看到风亦等候着她的身影。
从何时起，她竟是觉得理所当然了。
“你应该在屋中休息。”霜琦走到风亦的面前，将他扶了回去。
风亦似乎走得不算是太稳，跌跌撞撞，但他的气息平缓，也是恢复得差不多。
“师姐，我很担忧你。”风亦坐到桌前，甚是自然的牵起霜琦的手，“外面的情况如何？不是很好吗？”
风亦一直等在外面，自然可以看到原来漆黑的天空渐渐放晴，恢复如常，只是这天色已近晚，没有看到原本天蓝的天空。
实在没有心情再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重新讲述的霜琦，只是对着风亦浅浅一笑，想要让风亦早点休息，莫要事事都问得那么详细。
哪知，她刚一开口，就觉得心里特别疼，也失去了想要讲述的想法。
待离开白虎城以后，再去讲这些事情也不迟。
“你先休息吧。”霜琦抽回手来，像是在掩饰似的把玩着茶杯，“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再想一想。”
她能再想着什么？只是明日就可以将钥匙拿到手中，她竟有些惆怅之思。
恐怕，明天的事情不会是那样的简单吧。
“好。”风亦见霜琦满怀着心事，就算是他不停的追问，也未必能够从霜琦的口中听到真相，反而让霜琦觉得心烦。
风亦甚是懂事的应着，便独自移回到床塌前，看着霜琦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心里难过得有些痛苦。
在霜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受了伤。
以后在面对与霜琦有关的人与事，他不能再继续感情用事，要当机立断，否则，他就没有办法再帮着霜琦了。
霜琦根本就没有要怪罪风亦的想法，毕竟，风亦就算是完好无损，也未必能在之前的事情中，全身而退。
并非人人都叫“濮安”，有那么好的运气。
霜琦单手拄着下巴，仿若是陷入往事中。
“师姐？你怎么坐着就睡了？快起来，会着凉的。”霜雯的声音清晰入耳，就像是平常那般，提醒着霜琦。
霜琦明知道那都是假的，都是她的心中念想，她却忍不住望向那熟悉的面庞。
霜雯在她的记忆中，永远是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永远喜欢躲在她的身后使坏。
“表姐？你是不是见到白司了，他可好？”霜雯侧着头，笑问着霜琦，却令霜琦无法回答。
白司真的好吗？独自于城中生活千年，本就孤寂，何况，他的力量都用来维护这座城池，不知还能再坚持多久。
霜琦的心头一酸，如果她早一点儿回城，兴许，白司就能够早点解脱。
“表姐，他过得是不好吗？”霜雯见霜琦如此神情，便有了结论，唉声叹气的坐在霜琦的身边，“我早就说过，要拿得起，放得下，偏偏，他就是放不下。”
是啊！白司是事事都牵挂在心上，换作是她，早就觉得辛苦，白司是甘之如饴。
“表姐，我知道，明天你会就来见我。”霜雯笑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很想你。
霜琦伸出手去，想要抚向霜雯的脸，可刚刚伸出去就觉得手腕一紧，她也回到现实当中。
她的面前，哪里有霜雯的身影，她的心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像是要无法呼吸了一般。
“师姐，你怎么了？”风亦的声音中是满满的担忧。
他将霜琦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心惊不已。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霜琦觉得她应该回到自己的房中，若是再继续逗留于此，怕也会打扰了风亦休息。
风亦哪里会让霜琦离开，不仅抓紧了霜琦的手腕，更是坐在霜琦的身前，强迫实在霜琦与他对视着。
这是做什么？霜琦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师姐，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过去了，我会尽快休养好，陪在师姐身边的。”风亦向霜琦保证道，“你不要再难过了。”
她的确难过，但素来不会轻易表露，怎么就被风亦瞧出来了？
“我没事。”霜琦向风亦说道，她可没有逞强。
哪知，风亦抬起手来，就摸向了她的脸。
霜琦本能的想要打开他，但他的手是在轻轻的擦着她的脸颊，令她清楚的感觉到，一片湿润被他轻轻擦掉。
相当的不可思议，她是哭了吗？
霜琦深觉震惊，难以置信的摸向自己的脸，可仅是盖在了风亦的手背上。
“师姐，逝者已逝，你就不要太难过了。”风亦说不出“在天之灵”这一类的话来。
他没有事事参与，霜琦将事情讲得也很清楚，师姐所珍视的人都为了保护白虎城而牺牲，他们的灵魂更是不复存在。
如果灵魂还在，就还有一丝希望，可以看着他们轮回转世，甚至是修炼出人形来。
没有了灵魂，就等同于一无所有。
“这不仅仅是逝者已逝，他们……”霜琦是真的说不下去了。
风亦的话锋一转，就落到了之前扮成霜琦的女子身上，“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就像是在城中的异气那般。”霜琦简单的说了一句，不打算于此事上继续多放心思。
那女子的命运是由自己选择，她选择要与霜式永世相随，将她送进地下已算是仁之义尽了。
“师姐，你说得很轻松，但事实并非如此，对不对？”风亦认真的看着霜琦，不由得伸出手来，再一次抚向她的脸，“你因为你的无能为力，非常的难过。”
是啊！岂止是难过这般简单。
霜琦悠悠的叹了口气，抓住风亦的手，轻轻摇头，“师弟，你现在需要休息，待明天拿到钥匙，我们就离开。”
风亦一愣，他当然知道，霜琦不会永远的留在白虎城中，她毕竟走得太远，离过往越发得疏远，但在风亦的心中，尚以为是霜琦了不开白司的。
正如濮安所说，是他想多了吧？
“好！”风亦叫觉得是哪里令他不太舒服，又品不出来太多的内容，不过霜琦的决定，正是他所喜欢的。
风亦看着霜琦的身影，慢慢的闭上眼睛。
惟有霜琦在他身边时，他才会感觉到安全，所以他最讨厌魔主，一旦与霜琦下起棋来，就不分时候，岂有此理。
霜琦看着风亦入睡时的模样，觉得他就像是个孩子似的。
如果，他们都像当初，似一个孩童似的单纯，是不是白虎城的境遇已不似现在这般孤寂寞？
或者千年以上，城主已不知换了几任，她的亲人依然会归于黄土，但他们是心安而逝，不似现在，尸骨无存。
如果当初的她，可以再强大一些，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
“表姐？他是谁？”霜雯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霜琦的面前，小心翼翼，十分谨慎，但是明显对风亦很感兴趣。
霜琦微微苦笑着，她的幻觉难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明明没有想到霜雯，为何又会见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从进了白虎城以后，她最为记挂的的确是这个与她最为亲密的表妹，在霜琦的心里，基非是霜雯出身于旁支，且性子不够稳重，霜雯才是真正适合做城主的人。
比起有太多私心的霜式，这就是事实啊。
“表姐，他喜欢你。”霜雯见霜琦不言不语，陷于自己的思绪中，不明所以，便上前轻轻的撞着霜琦的手臂，浅笑道，“你喜欢他吗？”
霜琦的面色突变，错愕又慌乱的看着霜雯。
霜雯碰到她了，是吗？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明显，让她猝不及防，实在心惊。
“表妹……”霜琦喃喃的唤着，却见霜雯翻了个白眼，“表姐不要以为这副表情，我就会放过你，我会告诉白司，你有了心上人，还不承认。”
霜琦的心突的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世间万物，有许多事情并不是她真正能够理解的。
一如死去的霜式为何会长居于地下，收了那么多尸身，炼就了那么多亡灵，一面对白虎城的安宁不屑一顾，一在又将地下的废墟变成曾经的白虎城。
一如死去的女子分明只是亡灵，存于千年，拥有了自己的能力，但为何在相斗时，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女子已有了生人的气息，难道是快要恢复了人形吗？
再如……白司。
她可以碰到白司，与他说话，感觉到他无尽的能力，惟独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生人”气息。
就算是一只妖，修炼得太久，在没有成仙或成魔之时，也有可能会修成其他个什么东西，何况是他们？只要他们的心一如往昔，就够了。
“我好像不喜欢他。”霜琦终于开了口，她望着眼熟的风亦，叹道，“其实，他很好，但却仅仅是我的晚辈，对他，我好像是没有爱情。”
她只能说是好像，因为她对自己也是越发得不了解，似是在她的感情中，少了那一点滋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