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类？我是人类？哈哈、哈哈……”灵韵大笑着，只是笑容中看不出喜色，唯有一种莫名的慌张。
王俊杰安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前仰后合的笑，笑得如此仓惶和恐惧。
“不在，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灵韵忽然停下笑容，认真的说道。
王俊杰摇了摇头：“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真的，你怕什么？”
“我怕么？我为什么要怕？”灵韵不住的摇头，驱赶着大脑中那隐隐的答案。她无法接受这种现实，自清醒后一直认为的真理，忽然变成了笑话，她怎么接受得了？
王俊杰盯着她，目光越来越冷，忽然大喝一声：“好了！如果你愿意做虫子，我也不反对。我一定会如你所愿，让你以虫子的身份死去！”
灵韵身体一僵，木然坐在沙发上呆呆无语。
“虫子也好，人类也好，种族之间本来就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唯有强权和实力的区别。有实力者掌握世界，征服弱小的种族，这就是宇宙的法则。是人类还是虫族，需要你这么纠结吗？”王俊杰冷笑着问道：“就算你真的如自己所期盼的是虫族母皇，可你现在的这种实力，对我来说不过是蝼蚁般，我随时就能将你捏死，有什么值得你骄傲的地方？”
“虫族向来是以实力为尊，母皇的高贵在于它的实力远胜其他的虫族，才能获得那么高的地位。你这种如此在意自己是哪一种身份的灵魂，算什么真正的虫族？”
灵韵低头不语，眼睛里满是迷茫，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母皇？
“抬起头来！”王俊杰大声喝道。
灵韵呆了一呆，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着这个男人。
王俊杰抬起左手，一根各种各样玉石编成的项链在他手腕上晃动，在项链的最下方是一颗小小的星曜石，发出翠绿色的光芒。
“告诉我，这块石头是不是虫族带来地球的？”
“这个……”灵韵吃惊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很犹豫，隔了一会终于点头应道：“是的，这是虫族圣虫躯体融合而成的结晶，专门由母皇喂给幼年期虫皇服用的东西，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说是捡的，你信不信？”王俊杰笑道：“事实上的确是捡来的，我很好奇为什么对虫族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外面捡得到？”
“怎么可能？”灵韵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一小块星曜石，一眨都不眨的看着，许久才接着问道：“你这块星曜石是从哪里得到的？”
“捡的。”
灵韵认真的看着王俊杰：“我不想和你开玩笑。”
“我真的没有开玩笑，的确是捡来的，在一艘沉船里，距离中国东海岸一百海里左右。”王俊杰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玛雅人明明答应了虫族，会把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藏在……”灵韵忽然收声，让王俊杰大感可惜。灵韵的话中明确无误的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地球上还有星曜石，应该还有很多星曜石。
这么宝贵的星曜石只是一种食物？
这个答案让王俊杰很是好奇：“灵韵，虫皇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从未听说过虫族还有虫皇这种生物？”
“为什么没有呢，既然有母皇，便一定会有更高地位的皇帝，虫族皇帝，那就是虫皇。”灵韵一边慢慢伸出手，抚摸着项链下摇曳的星曜石，一边缓缓答道：“只不过虫皇已经有太久没有在宇宙中出现了，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传说中存在虫皇这个名词。让虫皇复生，是所有虫族母皇的使命，可惜从来没有人做到过。”
“为什么？”王俊杰问道。
“太难了，单单是一只虫皇的成长就需要圣虫数百上千万年累积下来的结晶才能供养，没有足够的结晶，是不可能诞生出虫皇的。就算有了足够供养虫皇长大的结晶，要找到虫皇原体的概率也渺小得可怕，在我之前已经有其他种群母皇数次培养虫皇的尝试，无一例外都以失败而告终，白白浪费了圣虫几千万年的结晶。一直到我上次回到圣地，圣虫结晶才刚刚存够，所以我把它们储存在多页虫的体内，想离开圣星寻找到新的虫皇原体，可惜还没有等我们离开，玛雅人就来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王俊杰打断了灵韵的话，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灵韵蹙着眉头，悄然避开他的眼神，“只是想说出来，并没有为什么。”
“你现在觉得自己是虫族还是人族？”王俊杰又问。
灵韵偏着头，看着右侧墙上的山水画，迟迟无法给出答案。这个答案她真的没有，不是因为不想有，而是找不到。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王俊杰呵呵笑道，忽然伸手握住灵韵的手，温软的手掌和冰冷的手掌相握，灵韵浑身一抖，吃惊的转回头看着他。
“我们是一族的。”王俊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其实我们两个，都不能算是完全的人族，也不能算是完全的虫族。或许在这个宇宙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一族。”
灵韵呆呆的看着他，忽然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从前无时无刻不在的孤单被驱散了许多。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正在和自己握着手的男人身上的震动波频，灵韵脸上渐渐浮现出几分笑容：“你说的没错，我们两的震动频率很贴合，相加正好是绝对数273。你是雄性，我是雌性，我们的确是一族的。”
“你还在意自己是什么种族吗？”王俊杰轻轻松手问道，言语中带着几分笑意。
灵韵凝神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或许还是觉得虫族多一些吧，毕竟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虫族。其实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当时的记忆还未完全苏醒。那个时候我也很恐惧，因为一个母皇不应该有的表现，在自己身上能找得到。直到后来我强行封闭了身上的人族灵魂波动，不过也因为这样，修炼的进度减缓了许多，才会到现在才借助修复液将两种灵魂融合在一起，才修炼到四级初阶。”
“你猜猜看，我现在几阶？”王俊杰笑问道。
“你比我等级更高，四阶下段……或者，五阶？”灵韵问道。
王俊杰笑着摇头，用手指比划一下：“五阶没错，但如果按照你们的计算方式，准确的说应该是六阶。”
“六阶！你是怎么修炼的，明明两个月前，你不过是二阶绝对不到三阶！”灵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
“星曜石，我用星曜石修炼。”王俊杰目光灼灼的看着灵韵，“只要有足够的星曜石，我可以在半年之内修炼到九阶，你信不信。”
星曜石三个字一说出，防护罩内顿时死一般的寂静，灵韵完全呆住，许久才吃吃问道：“难道你是？”
“不是！”王俊杰断然否定：“我是一个人，一个地球上的人类，不属于其他的任何种族。”
“可是……”灵韵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没有可是，一个灵魂究竟属于哪一个种族，要看他愿意成为哪一个种族的族人，就是这么简单。我是人类，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依旧是，没有别的可能。”
灵韵哑然，只是看着王俊杰，完全说不出来话。
“我想你已经能够猜到，我现在需要星曜石，从五级到八级甚至九级，需要的星曜石是从前的十倍二十倍数量。”王俊杰淡淡的说道，并没有任何隐瞒自己意图的意思：“我需要更多的星曜石，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它们藏在哪里，但是这和我的原则无关。我不会因为自己的需求，就改变一个高等灵魂的底限。”
“你需要的星曜石不是以前的二十倍，而是一百五十倍！”灵韵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想修炼到第九级，需要此前总量的一百五十倍，如果你要进阶成为……”
灵韵顿了顿，略去了那个词：“需要七百七十五倍！”
“原来如此……”王俊杰点了点头，他不觉得灵韵会用这种数量欺骗他。事实上每一个阶层之上，他都能感觉到自己需要的星曜石成倍数向上增长，只不过并没有太仔细去计算需求的数量罢了。根本就找不到的东西，去计算自己具体需要多少，岂不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灵韵突然问道。
“人族的功法。”王俊杰回答的很干脆，可是自己心中却不是那么肯定。李思南来自八千年之后，他的功法的传承追溯上来究竟来自何处，谁能够说得清楚。
灵韵咯咯轻笑，她倒像是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刚才那种满心混乱寻不到方向的迷惘。
“我带你去找星曜石！”灵韵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王俊杰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这么问了，但这一次他依旧想这么问。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想把它们都送给你，仅此而已。”
王俊杰沉默，灵韵的神态让他心中有些不安，可又找不到这种不安源自于何处。
“不，你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因为很多人都会盯着你的动向。你是虫族的母皇，我作为艾尔玛亲王是不会允许虫族母皇重新降临人间的。”
“我已经不是了，我是灵韵，你的族人。你刚才说过的，就忘记了？”灵韵眨了眨眼，表情很是俏皮。
“我不开玩笑，你如果走出这个院子，麻烦会很大，不是一般的大。会有人起疑心，甚至会怀疑到我的身份。”王俊杰正色说道。
“告诉我星曜石的位置，我自己去找。”王俊杰说道。
“你未必能找到，它埋藏在地下，玛雅人灭亡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他们会把星曜石埋藏在地下深处。在那里应该已经重生了一只虫族母皇，绝大部分的星曜石由它守护，一直守护到今年的12月。如果在12月21日到来的时候，虫皇原体还不能找到的话，它会撕开渐层网，带着星曜石离开这个星球。”
“世界末日？”王俊杰好笑的说道：“渐层网已经不用撕开了，它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被人破坏。呵呵，玛雅人的预言世界末日，竟然就是晨星帝国前哨舰队。我一直还在疑惑，为什么玛雅人能在几千年前就知道夜华会撕开渐层网。原来，这是玛雅人和你们虫族的计划。”
“这是他们的报复，白域人的野心太重。如果不是白域人想要灭杀玛雅一族的话，虫族也不会有机会和他们联手。”
王俊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想了想他又问道：“为什么地球上会有两个母皇，我记得每一个虫族部落，都只能有一个母皇存在才是。”
“没有两个，只有一个。”灵韵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仿佛是吃下了一枚苦到极致的苦果：“玛雅人秘密巢穴里的母皇，是我原来的躯体。算算时间，那具躯体也应该重新诞生出新的意识了。”
王俊杰能捕捉到她脸上飞速闪过的那丝鄙弃神情，那神情是说到躯体时的自然反应。
“当初玛雅人战败，即将全线崩溃的时候，我把灵魂从躯体上抽离，暂时寄居到一枚虫卵上。那时候我一心想要找到虫皇原体，所以不能将自己封闭在那个几千年不得离开的地方。这也是一种稳妥的保险方式，如果我能够找到虫皇原体，自然可以回归自己的身体内；如果我的灵魂被灭杀在外面，那具躯体便会重新诞生出新的意识，一个部族只要母皇不灭，它就永远不会灭亡。”
“白域人用虫卵来做实验，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算是吧，每一个种族都是贪婪的，只要略微做出一点暗示，他们会自己寻找线索。可惜的是他们实在太笨了，我给出那么明显的暗示，他们竟然都猜不到，最后是由夏伦人在五十年前才发现最终线索，我才能融入到这具人类的身体之中！”灵韵咬着牙，大为不满的说着。
王俊杰很觉得这个画面好笑，这世上竟然有因为敌人太愚蠢而生气的妙事发生。
“地址在哪里？”王俊杰问道。
灵韵忽然变得沉默，所有的情绪瞬间变成了零下的寒冷。
王俊杰也没有吭声，低头看着左手腕上那颗匀速晃动的星曜石，翠绿色的光线在阴暗的室内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能够吸引目光久久不能偏离。
也许过了很久很久，窗户上投射进来的光线几乎已经看不清，一晃之间竟然已经过了上午中午和黄昏，夜色已然悄悄的降临在北半球的华夏。
“在……”灵韵的嗓子很沙哑，就像是在火中灼烤至今：“在玛雅神庙的正西方十公里处，站在那个位置直接向下挖掘150米深，如果我不去的话，你只能用这个办法。”
“不过你要记住，要取得星曜石的前提，是灭杀那只新诞生的母皇……”灵韵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王俊杰能感觉到她此刻心中的犹豫。
“我会消灭它的，彻底的消灭。没有了它，你从此就和虫族再没有关系了。那一天将会是你的新生，那一天你会彻底变成一个人，和我一样。”
“希望吧……”灵韵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神情无比疲倦：“我累了，想要休息。”
“没问题。”王俊杰点点头，一挥手收起笼罩在客厅之内的防护罩，迈步向外走去：“我会尽快动身，你在这里不要出门，卓雅会保护你的。”
“她同样也会监视我，对吗？”灵韵厌烦的问道。
“没错，只要你离开这个院子半步，她的职责就会从保护变成灭杀。”王俊杰头也不回的说道，声音犹在，人影已逝。
灵韵望着门口，神情复杂至极，有恐惧有希望也有迷茫。
江城的夜色很撩人，道机身心愉悦的在街上漫步，牵着自己的师妹，嘴里附和不远处某个专卖店里传出的流行歌曲，不住的哼着。
柳烟疑惑的看着自家师兄，不明白他为何开心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师门中下令门下通过考核的弟子可以开宗授徒？
“你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师妹。”道机看出柳烟的疑惑，正值心情大好之时，他愿意详细的和自己女人解释其中的曲折。
“大长老准许我开宗授徒，其实是应对圣门控制人道手段的应对之策。但是对我来说，成为一派执掌，门下万千弟子，也就是师长们已经默认了我是仙门下一代的首徒，也就是外山门的掌门人，将来门中一切外务都将操控在我的掌中。我们二人的长生之路已经开启，彭祖八百寿，我们未必就不能活上千年。”
“千年？”柳烟默默摇头：“师兄，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使只能活上几十年，便已经足够了，并不奢求千年。”
“这不是一个概念，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理当志存高远。”道机朗声说道，是说给柳烟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更是说给全世界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