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愉可被王洪旺问话,几步上前看着他笑道,“王九哥,我当然不会种田,在江西我就没帮你们种田,只是教导孩子们。既然来了这里,我也是拣回老本行吧。”转过头看着黄子琦,“黄大人,虽然你这小子,这次表现有些令我刮目相看,不过论对敌作战经验,战略战术布置,各种阴谋阳谋,我老孙敢说,你尚不如我。接下来我先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势,再与你仔细商议军政大计。至于给我分的田,爱谁种谁种,你黄大人不令我饿死便可。”
天厚也从人群中走出来,冲着黄子琦笑道,“黄大人,俺是老粗,世代军户,挥刀斧在行,挥锄头不行。在江西三年多,那耕田弄地,把我给憋坏了。俺看你这军兵甚多,平时俺便在军中,与儿郎们打斗训练,战时我便领一支军,为大人做先锋。俺更愿为大人锄下安南疆土,不愿种那五亩田地。”
黄子琦还有点犹豫,主要是这些残疾人,身体不行,让他们去工坊劳作,于心不忍,可是他还未说,见他蹙眉思忖,王洪旺却抢过话,“黄大人,你莫须忧虑我等身体不行,拣石拌土,拉风箱,烧炉子,洒扫场地,我们还是可以的。至于妇人,我听闻你们这里也有织造坊,她们便可去做织工。我们体弱一些,工钱也少拿点,可是人人得做事,不能有谁白吃白拿,你若不同意,那我们便不敢在此留着了。”
话说到这份上,黄子琦也不好反驳了,便郑重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诸位,孩子们都送学校读书,这里的学校,与中原、江西稍有不同,更多教杂学技艺,不求科场扬名,但求经世致用,不知各位能否接受。诸位情况特殊,孩子们的学费,便有府中公费代付了。”
王洪旺见黄子琦答应了他的要求,在孩子教育上,也就不在坚持,“一切听凭大人安排,我们也不指望娃儿们科场扬名,学些技艺,日后能安身立命,或者效力黄大人麾下便好。”
商议妥当,黄子琦便打算起身回府,那十八个身体健壮的亲卫,却全部站起身来,笔直挺立,神情严肃,齐齐看头黄子琦,打头那人,沉声说道,“关宁军袁大帅亲卫两百一十六人,只我十八人尚康健,从此我们便是思明十八卫,护卫大人左右,请大人训示!”
十八个铁塔一般的人,站立两排,每个人个子比黄子琦还高,身体壮实,神情坚毅,仅仅这形象,便给人带来安全感。不过黄子琦并不认为自己身边需要这么多的保镖,而且这些人本身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有胆有识,也很忠诚,只留在身边做护卫太屈才了,稍加理论、战术训练,这十八人无一不是可领一支或大或小的队伍,独挡一面的人才,思明府缺的便是这种在血海疆场挺过来的战将。想通这一节,他也不客气,“好,思明十八卫,壮哉!不过,你们要护卫的,不是我这个土司,而是我们一道打下来的每一片疆土。你们既然决心效力于我,便听我号令,从明日始,你们每天一半时间,与思明军兵一同训练,互相熟悉,另一半时间,随思明府狼兵众头领一道,与我、孙先生及日后其他聘来的饱学之人,学习战略战术。我需要的不是只有蛮力的护卫,而是上阵能杀敌,入帐会谋划,下放会治理的将官,你们做不做得到?”
“思明十八卫,绝不令大人失望!”在领头那人的带领人,十八人齐齐喊道。
“好,那你们今日便随我一道回府,孙先生,指挥,你们两也和我一起,我先领你们去府中安顿。蒋先生,你继续和王叔父他们商议,把他们的生活一定要安排好,住房建造,也要加快进度。”说罢,黄子琦便领着十九个壮汉,和满脸痞气的孙愉可,先回府去了。
到了思明府城外的军营,从谅山回来探视亲人的黄硕,和这一段时间一直护在黄子琦身边的彭见勇,急忙从营中出来迎接。见黄子琦领来一队威风凛凛的壮汉,黄硕这个堪称目前思明府最悍勇的土兵头领,明显是新近加入到黄子琦麾下的厉害人物,便有点蠢蠢欲动,想要挑战一翻。黄子琦看他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黄硕,你想挑战谁?”
那十八卫也知道,这是自己这些外来军兵,和本土军兵融合,必须要有的仪式打一架。领头的侯大景,先是冲黄子琦欠身施礼,说道,“黄大人,北边疆场,与南边疆场情况不太一样,论武力,北方兵远强于南方兵,论灵活,却是南方兵稍有优势。这位小将军,若想与我等比武,恐怕要吃亏。不过军中兄弟相见,不比一场怎添兴致,我们这边便由年龄最小的吴运含,与这位小将军对阵,比武会友如何?”
黄硕却有点不服气,“他是最小还是最弱,我不要最弱的,你们谁最强,我便挑战谁!”
吴运含笑吟吟站出来,看着黄硕笑道,“卑职吴运含,在十八卫中年龄最小,武力最弱,厮杀经验也最少,曾上阵十九次,阵斩建州贼人首级二十一颗,伤敌七十四人。我们是客,当先礼敬主方,便由我这年龄最小的人来接受挑战,若我败了,再由其他哥哥上场便可。”其实,吴运含比黄硕,年龄都还大点,不过在十八人中已经最小,而且确实是最弱的。
然而,他念出来的数字,便已经令黄硕有点心里发颤了,虽然他也打了不少仗,杀伤过不少敌人,可是哪有这么多。而且他的对手主要是安南人,战力并不强,他也知道北方蒙古、女真往往是骑兵作战,人高马大。吴运含能在对阵他们的时候,杀伤如此多人,那武力不知高出他多少了。可是,态度已经表示了,挑战停不下来啊,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便先与你一战!”
黄硕想当然的以为刚才侯大景说的是真的,自以为自己是南方人,凭着身体灵活,应该不会输得太惨。所以先用虚招攻吴运含左侧,然后想凭借自己的速度,在欺近身之后快速变招,打吴运含一个措手不及。不想吴运含虽然比他高大,灵活性却完全不输于他,他打出虚招到人身边,根本还未来得及变招,吴运含却已经一脚踢向他小腿,随即趁他避让,身形不稳,手掌快速抓向他侧腰,可怜黄硕上下难以兼顾,短短两招便被吴运含整个提了起来,抡了一圈,然后晕晕呼呼地被放回地上。等他稍清醒点时,吴运含已经后退,抱拳,说道,“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