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奇怪的命令,让瑶族各寨子运来数百头肥猪,到达郴州城外。看着一只只肥猪被赶过来,黄子琦的非常好奇,问那些赶猪的瑶人村民,“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各村太过破费,只送一些简单的粮食便可?怎么你们送这么多头猪上前线来呢?”
“是孙大人令人采买,并非征用的,两百斤左右的大肥猪,孙大人给二两五钱银子一头呢,我们附近的村寨,都疯狂了。可惜啊,孙大人暂时只买三百头,不买更多的。”那人并不认识黄子琦,听得黄子琦询问,便兴奋地说道。
黄子琦与黄一苗两人,面面相,不知道这个孙愉可要干啥,便双双跑去军帐中,孙愉可正爬在沙盘上画图,黄一苗过去,轻轻一拍他后背,“嗨,孙痞子,你买那么多猪干嘛啊?”
孙愉可见他们兄妹过来,拍拍手,站起身,却没有先回答问题,而是看着黄一苗道,“苗苗,把你手头特别好的香料,先匀给我用,你再让人从钦州运一些过来。”
“啊,我手头的香料不多呢,只有三十来斤,你要干嘛。”
“嘿嘿,今天下午,我们野吹,炖猪肉!”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孙痞子,这边还在围城呢,你怎么会想着野吹呢?”黄一苗看着他,很好奇,“不过,野吹好好玩,我也帮你们煮肉,嗯,我的手艺还不错的。”说罢,便跑出去,让人搬香料去。
黄子琦当然不会像妹妹这般胡闹,他看着孙愉可说,“孙先生,你这是又有什么诡计?”
“嘿嘿,诡计,绝对诡计。黄大人,我草拟了一份单子,一会你让人用布抄上几百上千份,然后搬过来给我用啊。我这里再布置一下,说不得,这几天就把郴州城给拿下。”
“如果我们直接攻城,不是也能很快拿得下吗?你这又是准备猪,又是要香料,又是写单子的,要做啥呢?”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大人既然说了全权让我来指挥,就先别忙多问,按我的说法帮我准备便可。”
几辆大牛车,拉着大锅到郴州城下架好,被切成大块的猪肉,一块块投到锅中,点上火,烧了起来。架锅的位置,正好在郴州城的上风位,不多时猪肉的香味便炖了出来,其实围城的黄家土兵反而没怎么闻到,几乎都顺着风,飘过城墙,飘进了郴州城里。
因为朝庭没有谈判的诚意,本来同意往里面输送补给的事情,便被搁置了。郴州城中的军队和百姓,已经接近绝粮,每天每人只能配给着吃极少的主食,菜肴什么的根本没有指望。连续四五天,每天只能喝到两碗稀粥的城中军民,突然闻到空中飘来异香,饥饿感便如大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敌人攻城啦,敌人攻城啦!”正当无数人都驻足嗅闻空中的香味的时候,另一方向却突然有人喊了起来。那边,数十架投石机被推了过来,投石机周围,则是一队队戒备森严的火枪兵。
急匆匆跑到那边去看的左良玉,原本想着,是否可以先派人出去偷袭投石车,避免投石车攻城,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但一看那一队队火枪兵,再想到往日几路人马传来的秦良玉部,在面对火枪兵时,不堪一击的场景,便打消了这个主意。他的人马,并不比秦良玉部装备好,战斗力强。如果冲出去,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冲到投石车旁,这时候的左良玉,特别痛恨上官,为什么不给他配备一支骑兵,如果有一支骑兵,可以快进快退,他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准备火油、擂石,一旦敌人架梯攻城,给我狠狠地打。”左良玉有城防经验,知道一般投石车投石之后,接下来便是敌人架云梯攻城,在这种情况下,城墙上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
下面的指挥官,在投石车就位后,便下令填弹,发射,“嗖”、“嗖”、“嗖”,数十枚巨弹被抛起,砸向城中。虽然城中防守的人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场景,却仍然心惊胆颤。
“”、“叭”、“噗”,巨弹砸下,许多房子被砸破了房顶,一些停在街道上的板车被砸中,立即散架。不过,待惊慌的人们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这次投弹,造成的损失并不是特别大,巨弹破碎,然后天空中飘起无数的布片。好事者捡起布片,发现上面写满了字。
文字很通俗,全是大白话:我们知道郴州城里,没有粮食了,我们并不希望你们挨饿。不过,朝庭毫无谈判诚意,使者已经离去,粮食也运不过来了。黄大人念及你们数万军民生活艰难,特准备了肥猪千头,米粮万斤,只要你们左将军同意,你们可结队放下武器来吃。吃完后,允许你们离开郴州,我们绝对不再为难你们,我们要的只是郴州城,并不是大家宝贵的生命。
刚下令让士兵们,禁止拣拾传单的左良玉,在士兵送来传单,快速读完后,整个人气得全身发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下令不让士兵和百姓们出城去吃饭吃肉,那便成了我不爱惜士兵们的宝贵生命。可是,我一旦允许士兵们出城去,那我还守个屁啊?
左良玉很清楚,随着士兵和百姓们越来越饥饿,这些传单和肉香的威慑力会越来越大,如果朝庭不早点来人定下方案,那么不待黄家土兵攻城,两三天内,城里必然发生哗变。望着城外嬉笑着煮肉、吃肉、喝酒的人群,听着那边不断通过扩音器,向城里喊,“兄弟们,只要放下武器,出城来就有酒有肉。朝庭已经抛弃你们了,你们干嘛还为它卖命,不值得。”左良玉心一狠,下令道,“令百姓不可再捡拾传单,违令者斩!”
慑于严令,第一个夜晚,平安渡过,可是第二天一早,除了肉香、传单之外,一位穿着华贵的官员被拉到城墙下不远处,扩音器里传来对话:“你是什么人?”
“兵,兵部主事房启晨!”
“兵部什么意思?”
“兵部与五军都督府,令、令郴州固守待,待援,不,不可有,有失?”
“援军在哪里?”
“待,待江,江北清剿张,张贼,援,援兵便,便来救,救郴,郴州。”
“现在出发了吧?”
“尚,尚未出,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