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厚重的钟声,在钟塔上敲响,钟声惊起了栖息在钟塔顶层的鸟群,仓皇的群鸟尖叫着冲上夜空,茫然的围绕着钟塔徘徊飞翔。零点看书.org
城市中心广场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建筑都已经关闭了照明设备,让整片区域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广场上还有微弱的光明,千百点烛光像成群的萤火虫一样聚集在广场上,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广场上聚集了数千名市民,每个市民都手捧着蜡烛,烛光下,所有人脸色凝重,紧绷着的脸上,只能看出沉痛和悲伤。阴暗中,偶尔会传来阵阵抽泣,抽泣声被努力克制着,却反而让昏暗的广场更增添了几分压抑和沉重。
突然,灯光亮起,几个探照灯聚焦在广场的一角,一百余名城卫队的战士排成紧密队列,战士们几乎人人身上都可以见到包扎的痕迹,拉近距离的话,可以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和药味扑面而来。但是,即便伤痕累累,他们依然在灯光下站的挺直,接受市民们仰视的目光,在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之后,这是战士们应得的荣誉。
队列之后,十几张轮椅上坐着重伤的战士们,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紧紧跟随,他们之中,少数幸运的人还能重新站起来,但多数人,今后将永远和轮椅为伴。的确,在这个时代,少数几个城市有足够完善的医学技术可以为伤残者安装义肢,但锦缎城并没有这份能力,就算由城市出面送这些人去医学城市治疗,由于路途遥远,他们也失去了最后的治疗时机。不过,这些人倒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对于这些伤残的战士,城市将会为他们安排最轻松的工作,并且负担他们医疗和生活方面的一切费用,一直到他们生命结束。
探照灯光跟随着战士们的队列缓缓移动,一直来到广场正中才停下,重新排好队列,伫立在灯光下。在他们队列背后的平台上,可以透过黑暗,隐约看到数十具黑色的棺木,棺木的盖子是合拢的,上面覆盖着红色的棉布,还摆放着每个人的照片。
在城卫队的队列停下来之后,广场的另一个角落亮起了同样的探照灯,不足百名战斗中幸存的私兵出现在灯光下。这些私兵的队列并不整齐,表情也没有城卫队的战士们庄重,每个人都散散漫漫的,但这些人同样为了锦缎城流过血,所以每个还活着的私兵都获得了丰厚的报酬,同时也获得了万众瞩目的权力。
私兵散漫的队列来到城卫队阵容的右侧停下,在他们背后也有黑色的棺木,但只有稀疏的十几具,一方面是因为很多尸体都被撤退的黑狼带走了,另一方面,私兵们大多是混的不如意的低阶佣兵甚至改过自新的鬣狗,在这两种人的世界里,死后的荣誉就是个笑话,他们和雌豹玫瑰这些佣兵们一样,追求的是生前的享受和刺激,至于死后会怎么样,尸体会不会被野兽吃掉,谁还会去管它。
所以,私兵们的尸体在征求了他们队友的同意后直接埋在了公墓里,只有十几个个例参加了这次告别仪式。
第三组聚光灯,直接照在了城卫队阵容的左侧,那里没有棺木,锦缎城的实力,还无法在小半天的时间内准备那么多棺材,所以,市民们的尸体和尸体碎片还集中停放在城卫队的练兵场里,这场告别仪式上,只有每个死者的照片和遗物摆在地上,代表死者接受市民的悼念。
“当,当,当。”钟声再次敲响,悲怆的歌声从黑暗中响起,歌声切合场面的肃穆,带着强烈的感染力,迅速传递到每个与会者的心里,举着蜡烛的市民们,在歌声的感染下,忍不住跟着一起唱了起来,一边唱,泪水一边浸湿了双眼。
在广场上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张露手捧蜡烛站在正中,带着民众们一起唱起悲凉的挽歌,为城市的英雄和无辜的死难者送行,在她的身后,各部门的官员两侧排开,同样神色肃穆。
不过,按照锦缎城的惯例,这种群体集会的场合,所有正职都是不会出面的,比如作为代理城主的乌鸦,比如各大家族的族长,比如所有职能部门的负责人。据说形成这种惯例,是为了防止所有正职负责人同时遭遇意外被人一网打尽,也为了预防万一出现意外事件时没人处理。不管原因是什么,城市最重要的官员们都没有出现,但并不代表他们不重视,因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注视着会场。
比如乌鸦,他就蹲在一栋高楼的屋顶上,俯瞰着会场,一身黑衣随风轻摆,已与夜色融为一体。在他的身后,紫衣的小舞垂头踩在他的影子里,仿佛石像般一动不动。雌豹和乌鸦同一个姿势,叼着燃烧的雪茄蹲在一旁,懒洋洋的打量着下面正在唱歌的人群,就像一只吃饱喝足后趴在屋顶上晒太阳的懒猫。在乌鸦和雌豹中间,玫瑰隔开了两人,娇美的玫瑰倚在巨大的琴匣上,手指间鲜艳的玫瑰时隐时现。
“小舞啊。”乌鸦轻轻叹了口气,“你应该在下面的队列里才对。”
“不,我要在主上身边。”少女还是第一次直接违背主上的命令,这让她有些紧张,“主上答应过我的。”
“唉,随便你吧。”乌鸦苦笑着摇头道,“越来越不听话了,是不是又忘了前天晚上的教训了?”
“嘻。”少女脸红红的,低头一阵窃笑,但始终有一抹阴翳寄居在她的眉间无法散去。
“由于身份所限,我去其他城市的时候,从没机会见过他们的悼念仪式。”乌鸦侧着头对两位女士说道,“你们应该见过吧,那些城市的仪式也是这么沉闷吗?”
“没什么区别。”雌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无聊的说道,“总的来说,就是一群活人围在一起,怀着各种心思去哭一群死人,哭完大家各过各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相信我,再也没有xx的什么事,比参加这种xx仪式更xx无聊的了。”
“这样的话,我们去做点不无聊的事怎么样?”乌鸦朝雌豹暧昧的挑了挑眉,不过马上听到玫瑰一声轻咳,只好放弃了继续逗猫的打算,笑眯眯的说道,“去完成倒数第二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