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有些自嘲的意思。
不过在曾庆隆看来,狗儿大监这话其实有些怨言,也难怪,毕竟以狗儿的能力,早该如郑和郑大监一样得到重用。
靖难已经十一年了,狗儿现在才成为军中主帅。
站在一旁的房陵,作为靖难功臣的后人,也是广西守将,对战事更有经验和眼光,闻言笑道:“之前我就在猜测王帅的意图,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了,只是有点疑惑,陛下会允许咱们这么做么,再者,这块肉太大,咱们一口吞得下么?”
顿了一下,“如果真能达成,倒确实让人向往。”
狗儿笑道:“试试也不亏,实际上我有把握,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你们,对我大明的将士,对那三万神机营有信心。”
曾庆隆若有所思,“王帅,你该不是要……”
狗儿哈哈一笑,“没错,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给澜沧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去说服吴哥、占城和大城这三个国家一起出兵,到时候四国兵力聚集澜沧,我等省却了东奔西逐的麻烦,直接一次性解决他们的有生力量,之后也便有了借口,再长驱直入占城、大城和吴哥王朝,如此一来,这一整片山河都会说我大明的疆域!”
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狗儿这么说,曾庆隆和房陵还是呆滞在原地。
好大的胃口!
狗儿竟然妄图一次出征,解决四个国家。
须知这四个国家的兵力聚集在一起的话,怕是得有七八十万人,而咱们出征澜沧的兵力,也就二十万人,这其中还有三万神机营没怎么动用。
也就是说,常规兵力只有十七万。
这已经处于绝对的兵力劣势了,自保尚且有问题,更别说一口吞掉,狗儿莫不是疯了?
狗儿侧首,从两人的神态之中看出来他俩的不信,笑了笑,“是的,别说你们不信,最初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自己都不信,不过后来我也想了一下,陛下交代的意思很明确,打下澜沧,将交趾、八百大甸和澜沧联成一片,再等几年打下漠北之后,再征讨吴哥、占城和大城,毕竟咱们如果要双线作战的话,压力巨大,怕是容易出问题,但是我又在想,既然打澜沧是打,何不顺势将吴哥、占城、大城也打了,没必要再拖几年。”
顿了一下,“兵力,肯定是够的,毕竟北方那边并没有开战。”
房陵沉默了一阵,“陛下知道吗?”
狗儿有些心虚,声音轻了许多,“出征之前,陛下是不知道的,不过随着我们大军在凉固驻留半月有余,五军都督府那边屡次催战都被我拒绝之后,陛下现在应该知道我的意图了。”
曾庆隆唔来一声,若有所思,“但是陛下好像并没有相关旨意发过来,也就是说,陛下难道默许了王帅的战略意图?”
狗儿摇头,“不知道啊,说个你俩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在应天城叛乱,已经自尽身亡,但是锦衣卫基本上废了,现在京畿那边也是一地鸡毛,陛下愁烦的事情也极多,咱们就不要多给陛下添乱了。”
曾庆隆和房陵讶然无比,“纪纲死了?!”
狗儿颔首,笑容灿烂,“死了,终于死了,纪纲之死,意味重大,如今朝野之间,大概没有臣子再心惶然然了。”
也就是说,自己那个好友黄昏,终于还是赢了纪纲。
当然,深层一点的原因,是陛下不再提防建文旧臣,国内的形式将会更稳定,对于自己出征澜沧而言,有个稳定的后方,出征也能更安心。
胜算更大!
房陵作为边将,对纪纲印象不深,也不关心,他更关心当下的战局,问道:“但是征讨澜沧的事情,是大事,锦衣卫造反已经平定,陛下不会不管咱们这边,所以陛下迟迟不来旨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揣摩不了圣意,后续操作怎么走?
狗儿笑了笑,“陛下没有旨意就是最好的旨意,放心吧,我在陛下身边待了十多年,不敢说最了解陛下,但多少知道陛下的一些习惯。”
又道:“我们给澜沧一个月的时间,然后等吴哥、占城、和大城的兵力抵达澜沧境内的同时,我们就要抢渡澜沧江,占据有利地势摆开阵势,然后对四个国家的兵力采取逐个击破的大战略计划,至于兵力劣势,我不认为是问题。”
曾庆隆担心的道:“我大明儿郎虽然骁勇善战,但兵力劣势是不可忽略的事情,王帅,不可大意啊,咱们可输不起,一旦输了,交趾和八百大甸那边趁机闹事的话,局势将不可挽回,到时候咱们几个,抄家灭族就不说了,有什么颜面去见死在交趾和八百大甸的那些袍泽?”
曾庆隆深有感触。
当年率领精锐拱卫使团出使交趾,还是在徐辉祖的率领下,可面对交趾绝对优势的兵力下,曾庆隆麾下儿郎也死伤惨重。
虽然最后曾庆隆为袍泽报了仇,可有些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狗儿依然自信睥睨,“会有支援的。”
倒是房陵,作为边军守将,更有眼光一些,“以咱们大明雄师的实力,以少胜多并不难,可王帅,你确定澜沧能说服吴哥、占城、大城会一定出兵到澜沧来?”
狗儿摇头,“不敢确定,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帮一下澜沧,有事实来‘说服’吴哥、占城和大城出兵,让他们明白,不出兵就等着灭国罢!”
房陵问道:“可要怎么帮助澜沧?”
狗儿道:“我已经派了人去这三个国家散布消息,只要打下澜沧,我大明雄师就要从交趾、八百大甸和澜沧三线出兵,同时进攻这三个国家,一统这片区域,现在我们驻留凉固,而我已经下令让交趾和八百大甸的大部分驻军调动,去往和占城、大城交境的边境,一方面是和我们这边行程三叉戟的战略路线,另一方面……占城和大城知悉后必然惧怕,所以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出兵到澜沧,帮助澜沧抵御,之后希望交趾和八百大甸那边乱起来,如此才能不被灭国。”
战争,永远是源于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