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有个特个性特憋屈的名字,唤作郑傅合欢,说这名特个性,是因为它是四字组成;可这名的意思不咋滴,郑傅合,用数学想,就是正负和,总得来说就是负的,所以说特憋屈…
为什么说是本来呢,那就要追溯到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要说这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是多久?其实也不久,就上辈子那档事…
上辈子发生的那档事说长不长,道短也不短,就二十过个半,别想岔了,不是二十带半年,咱没你们想的那么年轻,是二十至三十中间的对半,二十五,虚的,实的也就二十四,这个…那个,似乎也不算大?
哦,忘提了,我这辈子性别男,属阳。上辈子属阴,性别女。
我的小时候,不是吵闹任性的时候,奶奶也不总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怀抱抱着我,常常念叨这么几句儿歌:天黑黑,要赶猪,天黑黑,赶猪…
所以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奶奶的怀抱,大大的肚腩上长满肉,靠起来舒服又安心,身上还带有一股独特的清新味,是因为她洗衣服从不用那时特流行的海鸥牌洗衣粉,而是用那树上摘下来的绿嫩皂荚。
还有还有,我最喜欢奶奶那双手,虽然满是裂横生满老茧只显粗糙,可那双手经常帮我挠痒痒,可舒服可舒服了。
我家应该很有钱,我还略有印象,那时我家买了个大彩电,几乎村上每家每天晚上都有人来看,不过不关我事,只让奶奶抱着我一旁瞧了瞧。后来装了个电话,更是不得了,我家简直成了中转站,来往的人更多,依然不关我事,也只让奶奶抱着我在电话边转了转。
再后来我们家买了辆当时名字贼响亮的桑塔纳,黑色,特酷,只是村上没人来看了,因为刚买回来开到村口时被村上的一个大爷偷摸了一把,被爸爸发现呵斥了几句,之后连带着来看电视打电话的人也少了不少,但,还是不关我事,那时我有六岁了吧,奶奶走着有些抱不动我,所以我就很孝顺的让她坐在门口的场沿上抱着我瞅了瞅…
我一直跟爸爸妈妈不亲,天生的不是后天养成,听奶奶说,我刚生下来那会,爸妈宝贝的不行,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亲自养,可悲的是,我的初语还是献给了奶奶,长两颗牙就会直囔乃乃…乃乃了。
别以为我不懂,奶奶摇醒好梦中的我说爸妈要去离婚了,然后还关照我一定不能要跟妈妈,只要跟着她老人家,还说若是妈妈难缠就让我哭,跟死了她一样的哭,当时我挺想说,奶奶,没这个必要,做什么咒上自己的老命,就算你真呜呼了我也不一定痛哭。
因为有些人不善于将痛表现出来,比如说…我。
所以爸妈开小轿车魂归西天时,我真没多大的感触,让我意外的倒是奶奶,按理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天下一大惨事,奶奶这一送就是俩,必定会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没有,她就抱着我镇定的坐着,坐在家里那张很宽大的躺椅上,只是躺椅比以往有些摇多了,抖个不停…
记忆里,好像那就是奶奶最后一次抱我,有几次我习惯性的往她身上爬,她就死不让,几次下来我就学乖了,也没多大的意见,因为我七岁了,都上一年级,而且还学会了骑自行车,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爸妈死后,村里的人又开始同我家亲厚起来,东头的大婶西头的大姨时不时给我家送来些黄瓜桃子,还会给我捧来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裤子,她们仰着大笑脸摸着我的头大嗓门的对奶奶说,这些可都是新的,没舍得给自个的闺女穿,特地拿来给小合欢的,我心里头乐,高兴的随便扒拉了几件看看,用甜美可爱的声音跟正唠话的奶奶说,嘿,奶奶你看,这新衣服上头的花可真好看,跟泥巴一样的颜色…
我上的小学就在村里,离我家两百来米,五间红瓦房,其中一间是幼儿班,三间是一到三年级,还有一间最宽敞有水磨地的是老师办公室。奶奶很放心我,人家小姑娘上学都有爷爷奶奶接送,她从不,我更无所谓,闷哧闷哧的背个大书包不管它春夏秋冬,打雷下雨,一人来一人回,很自在…
上学时我不爱讲话,老师每学期的成绩单评语总是相同的话,合欢小朋友很内向,安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在我的意识里听话的好孩子肯定有优秀傲人的成绩,我就没有,我不爱学习,上课能听懂就听,听不懂我也不深究,作业会做就做,不会做就不做,也不一大早去抄别人的,我按罚…打打小手心又死不了人…
从小学到大学我总共上了十五年学,不论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学校跟家的距离都不成超过三小时大巴的路程,所以可以说我没见识,每次有同学或朋友说又去哪哪旅行游玩了,我从来不羡慕,我宁可在家对着大黄狗发呆。
我有过花季雨季,也在懵懂的青春时期对爱情有过向往,不过我不表露出来,确切一点说不知道怎么表露,只是天天晚上睡觉前脑中都会幻想一段,然后甜甜蜜蜜的入睡…
村里有闲言闲语,道我不说话,不出门,木木讷讷的跟个僵尸一样,很肯定的认为我是因为没有父母教才变成这样,我纳闷,不解,困惑极了,我只是不想说话,可我的内心真的很强悍,我敢肯定自己的承受能力强过一般人,不过我懒得计较更懒得辩解。
奶奶?你说我都懒得去想这背后说人的闲事了,奶奶她老人家更是没关系,偶尔和三老太俩妇女聚一块时,她还会主动开口道起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