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夏侯靖的表情由呆愣变得呆傻起来。
这愣子和傻子的区别在于,这愣子像是个雕琢完成的木头人,毫无表情,呆呆的直视前方。
而这傻子则是人慢慢有了喜色,只是这喜色是一种太过直白而又幼稚的表情。
这表情带着喜出望外,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那双潋滟生波的眸子,望向她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激动。
他伸出手,将手待在她的肩膀上,他的鼻尖与她的鼻尖只有一掌的距离。
“小羽羽……你方才可是以吻封缄?”
以吻封缄?她……确实有这打算,可是她不敢承认。
“我……我只是想知道我若是主动献吻,你可否不要这般戏弄于我……我着实有些……招架不了你这般不正经而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
她的埋怨之词没有让他有半刻的退缩或是扭转话题。
“主动献吻……小羽羽,你可知道,对男人……尤其是将你视作生命的男人,不要太过主动……”
“为什么……”
“因为……”他的气息慢慢急促起来,眼中有了旋涡,旋涡慢慢加深,像是黑洞,要将她吸进去一般。“你的主动,会让我……”
他苦苦一笑,心中百般不愿,可又必须说上一说。
“失去一切引以为傲的自制,更会让你引火烧身……而这火是男人的火……若你灭不了火,还是不要轻易撩起这火苗……”
他往后退了几步,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又慢慢的吐出。
她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竟然这般失控吗?
少时看到父亲也是这般对待母亲……可惜冷霜凝的毒,害了她的家庭,从此母亲香消玉殒,而父亲也郁郁寡欢,甚至恨屋及乌。
但不管是如何,她献吻的感觉还算不错,唇上还残留着他唇的温热和柔软。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甜美,可是触感极好。
原来主动吻他,竟然是这般的感觉。
“咳咳咳……”
此时夏侯靖传来几声咳嗽,她闻到了空气中飘散而来的血腥味。
靖冥……咳血了?
这个认知让南宫翎收回神志,她快走几步,抓住夏侯靖的手腕,略显冰凉的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
指腹之下,他的脉搏时有时无,而他的脸色开始苍白起来。
可是吃了华麟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又变得如此虚弱?
“小羽羽……”
“安静……”
她皱起眉,此刻她需要仔细的切脉,容不得他的打扰。
夏侯靖安静的闭上嘴,单手伸向一旁的机关,此时咔嚓咔嚓作响的机关瞬间停住。
原本逆时针旋转的齿轮开始朝着顺时针方向旋转……
而南宫翎已经拿出银针,在夏侯靖的穴道上进行针灸……
她凝神看去,夏侯靖的手腕处有些地方已经堵塞……
这血管壁已经僵硬,甚至痉挛的严重……
这血管内的血流和血细胞是多了,可是血管痉挛,便是河道堵塞的一种模样……
河道不同,这河道内的水流即便是湍急也越不过堰塞湖奔向堰塞湖外面连接的长江黄河。
故而疏通这堰塞湖一般的痉挛血管便是最重要的。
随着银针的波动,夏侯靖的血管慢慢的舒张开来,血流恢复流通……
那苍白的面容慢慢恢复红晕……
回过神来,这夏侯靖已经有了血色……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很认真,像是注视了她很久……
该死,她怎么没有感到他一直在看她?
“小羽羽……”
“啊?什么?”
“你认真的样子真美……”
“哦……”
“尤其是为我而认真的时候……”
“嗯,你喜欢就好。”
南宫翎收起银针,才放入锦囊,便被夏侯靖抓住了手腕。
她抬起眸,与他对视,只听缓缓说来,“你想看这回传之术,如今这机关在地面之上,正在收拾残局,可要看看?”
南宫翎自然是感兴趣的,她想要学这种机关术,嘴角弯起。
“你这是感谢我为你针灸?”
“自家媳妇为自己调理血脉,又有什么需要感谢的?感谢都是对外人说的,我不过是讨好我的未来媳妇罢了……”
讨好……还不如感谢呢……
不过,她很满意他说讨好二字,而不是感谢……
确实,要是感谢,真的感觉生疏而又客气。
可若是讨好,又怎么不是费尽心思,博她一笑?
“讨好?你当真说的出口……”
“我说过,为你我愿意做那周幽王……”
“可我也说过,我不做褒姒。”
“你只要记得,我愿意为你做即可,至于你是与不是,都无关。因为我可以是夫差也可以是子绶,无论是西施还是妲己,只要是你,我都愿为你做一世的昏君,只为了博美人一笑。”
他缓缓笑开,灿若桃李的脸上,繁花若锦,时光如缎,华丽了光阴……
让她心跟着飘了起来,随着他那句“愿做一世昏君,只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心感到满足。
她从来不希望成为那亡国之君的妃子,被万事唾骂,却愿意听到这种混不吝的话语。
这种话,暖人心脾,是上好的调味料,让她尝到了蜂蜜一般的甜美。
“瞧瞧你这模样,若是你做了云国的国君,云国还不被你带到沟里去?”
“若是你不愿做这云国的厚土娘娘,我又何必去争抢无聊的座位?这天下……”,他点了点她的眉心,“本就是男人奋力一搏,为女人抢来,以天下为聘,千里红妆,与君并肩前行的承诺。若是路上没有你,便是毫无价值。”
“你倒是真敢说……”
“我说些事实也有错?”
“没错没错……”
南宫翎虽然这般说,可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她的靖冥真的很会说情话,让她每天都甜入心,情如故。
“对啊,我对你一直从不说谎话,自然是没错的。不过,小羽羽,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说的……”
“是什么?”
“你这主动献吻的法子,也许好玩,却不好用……以后莫要轻易用了,知道吗?”
他其实是莫名跟自己吃醋,害怕自己贪恋这般的滋味,让她主动献吻献多了而放弃了原则。
到时候,他怕是失去了自己最起码的底线和执着,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妻奴。
虽然他不介意成为妻奴,却不想随时随地都被小羽羽这般克制。
故而这弱点,还是能掩盖就掩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