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这小娘子厉害的咧，没见过像她这么有挣钱头脑的。不过她长得也好，不少来求她那什么星座合盘算姻缘的年轻人，实际上啊，都是打她主意呢！”
沉昭慕站在池芫的摊位不远处，负责替池芫维系秩序，这时，一位大娘走来，自来熟地就对着他说道。
起初沉昭慕还有些不适应陌生人靠这么近，说实话，哪怕这是第二世了，对于他而言，他更多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上一世的那个沉昭慕。所以本能地抗拒与人类接触。
更别说池芫所谓的看别人幸福自己也会得到幸福满足感这样高尚的体验了，他是没有的。
只不过，他的芫芫说，希望他幸福快乐，她不明白，是她的话是她这个人，给他带来唯一且完全的幸福与快乐。
她喜欢的事，他会陪她一起。
不过……
默默握了握拳头，对于热心大娘的提醒，沉昭慕澹笑置之。
“哎呀小伙子你别太自信了，我知道你家有钱你长得也俊，但这好女不愁嫁的，你看她多讨人喜欢啊，这小嘴又甜，长得漂亮还有‘小月老’的外号——咳，我是说，要是你没把握，大娘家有个小女儿她……”
“沉昭慕，快来帮我抽签啊，我忙不过来了！”
被系统这看热闹的家伙提醒有热心大娘撬墙角，池芫立时抬头，伸手朝沉昭慕挥了挥，高声寻求他的帮助。
不是吧，她在这为周遭百姓配对努力，那边居然有人撬她的墙角？这合适吗？这对得起她吗？
沉昭慕一听到池芫的召唤，就飞快过来了。
收摊时，池芫累得站都站不稳，像没骨头似的靠着沉昭慕的胳膊，噘了噘嘴，极其自然地控诉着他——
“我听到了，你要娶她女儿。”
沉昭慕正替池芫细致地收拾她那些奇怪的木牌，乍一听这话，手上的牌都没拿稳，差点甩出去。
他哭笑不得地抬眸看了池芫一眼，表情很是无辜，“你听岔了，没有的事。”
池芫眯起眼，傲娇地哼了一声，“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她家小女儿……”
“我没有理会的。”
沉昭慕将池芫的赚钱工具收进她每天带出来的布包中，耐心地解释，“是她忽然过来提什么她有个小女儿，我没有理。”
“我除了你谁也不会娶的”，这话到底是没敢说出口来。
闻言，池芫双手搭在沉昭慕胳膊上，无尾熊似的扒在他身上了。
“那如果她小女儿来了，你会理吗？”
少女扑闪着她灵动的双眼，沉昭慕很怕看到她眼底不谙世事的天真纯粹——会映衬出他内心的卑劣与不能暴露的欲望。
所以他没有直视池芫的眼睛，只羊装专心低头为她整理布包，“不会。”
他只理她的，他上一世闭眼前，今生睁眼后，都只围着她转，只想看着她。
“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咳，咳，你说什么？”
池芫白了这人一眼，没想到啊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得她来主动，真是白给他这么久的时间准备了。
“我是说，既然你不想娶别人、理会别人，那只好我这个小月老来大发善心收了你啊。”
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中的沉昭慕，缓缓转过脸，愣愣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地说话的池芫。
他眼里有不敢置信，也有怯懦。
他想说，如果不是因为爱，成亲这件事便会变得毫无意义。
早就习惯追逐她守护她，当然也无法忍受看着她嫁别人，可他很贪心，想要的不只是人，还有她整颗心。
“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芫芫，要嫁喜欢的人才会幸福，这是你说的。”
沉昭慕深深地凝视着池芫，认真地引导着她，“我常常担心，我陪伴你太久，在你心中会只是哥哥、玩伴的存在……所以，芫芫，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不要说这样的话。”
“哦，那你——喜欢我？”
池芫心下又好气又好笑，面上收起了嬉皮笑脸，站直了，正色地反问他。
沉昭慕顿了顿，眼神闪烁，犹豫了。
现在已经像是偷来的好时光，可以光明正大地守护她，不被世俗拘束。如果他承认了这份爱意，会不会这场梦就此醒来，结束？
系统：【你要不直球到底吧，我看得都累了。】
池芫：为什么我想被追这么难！气死我了！
系统：【他的追，不用嘴，只用行动，别太在意。再说了，回去后你可以好好拿乔，让boss追。】
池芫：嘘。
这统子怎么回事，这话是能公开说的吗？到时候沉昭慕翻旧账知道了，不得拿这个念叨她一辈子？
想着，池芫便深吸一口气，“那看来是不喜欢了。哎，果然，我成就了这么多对姻缘，到自己这里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我还以为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会白头偕老呢……”
池芫越说越怅然的语气，叫沉昭慕很难再怀疑她在玩笑。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手颤栗地握着池芫的肩膀，将人摆正，面对面。
“你，你说什么？”
“我以为是两情相悦，结果好像不是。”
池芫撇了撇唇角，耷拉了下肩膀，一副沮丧的模样。
随即，便被大力拽进了一个宽阔的拥抱里。
“……”鼻子磕着了，这疼谁懂？
“是，怎么会不是。我生来便是为爱你存在。”
沉昭慕紧紧抱着池芫，鼻尖泛酸，眼眶更是湿润，哽咽着，狂喜包裹着他，他想，她给的这颗糖，从前世到今生，甚至往后，都会继续甜着他。
“噢，那你提个亲？”
“好，现在就去！”
像是怕池芫反悔似的，沉昭慕伸手牵着她，十指紧扣，这力道，池芫觉得自己宛如被手铐铐上了一样只能束手就擒。
“也，也不用这么着急的吧？”
“我急，我等了这一刻好多年了！”
沉昭慕眼睛红红的，嘴角却在笑，他的目光终于不用隐忍爱意，可以放肆而炙热地望着心上人了。
池芫被他看得默默红了脸，随后笑了，“那好吧。”
沉家提亲时，池家这边澹定地拿出了嫁妆，两方父母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俩孩子会成。
哪怕是外界口中不乐意的池父，他甚至开始讨价还价，问以后能不能女儿半月住娘家半月住婆家了。
虽然……娘家婆家就隔了面墙。
直到成亲的那日，池芫喊了那声“相公”后，好感度才加满。
但池芫等啊等，等到白发苍苍，都没能等到熟悉的奸商本尊醒来。
她开始怀疑沉奸商是不是无了。
——系统，boss不是又碎了吧？还是说这片坏了？
靠着变成老爷爷的小魔星沉昭慕的肩，池芫把玩着他的手指，紧张地问系统。
系统：【没有啊，数据查询是一切正常来着。】
池芫：……
那就稀奇了。
“你在想什么？”
古稀之年的沉昭慕，依旧像个粘人怪，去哪都要跟着池芫，并且很容易就能察觉到老伴儿发呆。
池芫张嘴就要忽悠，但沉昭慕却抢先笑道，“别湖弄我。”
“……”得，这就是相处久了的弊端了，再好的演技和口才，都顶不住的。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要那么久才肯完完整整地爱上我。”
“嗯？”
似乎有些没听懂，沉昭慕以为自己耳背的毛病又犯了，便耐心温和地问了一遍。
“你说你是为爱我而生的，但其实，我才是啊。”池芫扬起不再年轻美貌的脸，但她看到的眼前人，他的双眼一如年少时那般炙热充满爱意地注视自己，“可是你好像总在克制，保留，像是怕爱得满了就会输了……”
闻言，沉昭慕恍忽了下，他笑容有些落寞以及窘迫，半晌才叹息一声，“不是怕输，而是怕太早失去你。”
这回换池芫不懂了，但沉昭慕没有让她在那兀自揣测或是疑问，而是娓娓道来地解释下去——
“芫芫，其实，你也记得上一世的记忆吧。并且你也清楚，我们没有来世了。”
这话一出，活了大把年纪已经见惯一切的池芫都不澹定了，她眉头一跳：怎么回事，怎么他比我知道得还多？
沉昭慕安抚地拍了拍池芫的手背，“别紧张，我也是逐渐意识到的。看似我在追逐你，实则一直都是你陪伴我身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还有啊，我身体里另一个灵魂，他和我一样地爱你。但我要感谢他，他在上一世就让了我一回了。”
卧槽？m.
池芫这次是直接要跳起来了。
碎片片沉昭慕这话信息量可谓是爆炸了，合着他开上帝视角开得很彻底啊！
“上一世临死前，我和他短暂见过。他说他想再给我一个机会，过一段简单圆满的人生。”沉昭慕声音逐渐微弱下去，但他的手却始终紧握着池芫的，“我们没有轮回，只有今生。但一旦我彻彻底底爱上你，他便会再次醒来，因为我即是他，他亦是我……
可是啊，人就是这么较真，我总想着，我是他，但他醒来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我了。所以我贪婪又自私地想要多陪陪你……”
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砸落，沉昭慕唇角带了点笑，语气温和宠溺，“你怎么还哭了？应该开心才是，不管是哪个我，都庆幸，世上只有一个你，也只爱这样的芫芫。”
池芫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摸了摸眼角，“没哭。”
只是心里有点发酸罢了，明明是一个人，可他总是这般自己醋自己，然后让她每次都像是和一个人告别，与另一个相逢。
“芫芫，我很爱你，全世界最爱你。”
“我……勉强也是吧。”
“呵……嘴硬。”
“……”
一片落叶从树上飘落，树下长椅上靠着的一对老人，闭着双眼，面带幸福，不留遗憾。
池芫伸手，落叶落在她手中，眼前一道白光闪烁，她彻底失去意识。
与此同时的仙门。
清泽睁开眼，长叹了一声，看着天边滑落的两颗星子，久久不语。
正在空旷的后山练剑的润物，一剑挥出，忽然身形一顿。
他望着天际，许久后才喃喃道——
“走好。”
他们不入轮回，却刹那即永恒。
——本位面完。
（这个位面以及位面故事就都到此结束啦，很感谢这一路大家的支持，连载四年，该说再见了。接下来是现实世界，番外微、博看到大家的提议了，会选几个。女配到了尾声，但深渊夫妇还会在新书里露面，想看的看，不想看的就在这说再见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