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什么?水呗!这是我一直对酒的看法。
事实证明水不醉人,而酒醉人。
我坐在凳子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喝完被倒满,又喝完又被倒满的酒杯,胃里翻腾的就好象有一对双胞胎那吒在里面打龙王似的。
小逃喝的正欢,表面上笑声连连,可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小子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姐,喝酒啊!你咋啦?]小逃举着杯子用胳膊推我。
我端起酒杯,强憋着恶心,抱着谁不入地狱我入的觉悟将酒灌进肚子,酒劲上涌,我的脑袋一阵眩晕,迷糊中就看到旁边一个小弟拎着酒瓶要为我倒酒。
[操!不喝了!]我抬手一扒拉,玻璃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一秒钟之前还热闹的饭店顿时安静了。
无数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好象一头头饥饿中的狼,遇到一只被父母遗弃在树林中的羊羔一般,可气的是,这只羊羔身上还被洒满了作料,比如盐啊,花椒,葱什么的。
[姐……我送你回去吧。]小逃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晃着身体站起来,冲他们摆手:[对不起各位兄弟,我今天实在不能喝了……心情不好……]
[大姐,你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人,不能喝直接说嘛,做兄弟的还能逼你喝酒不成?妈的,你小子,倒酒倒那么勤干嘛?操!]一个强壮的小弟指着为我倒酒的小弟鼻子开骂。
[行了行了,别他妈骂人了,你们慢慢吃喝,喝多了就去我姐妹儿那找小姐,不准闹事!谁要是敢借着酒劲闹事,只要我还在粤川就绝不放过他!]我慢吞吞的从兜里掏出钞票,心里纳闷,我记得老大给我的时候挺厚的啊,怎么现在变这么点了?
直接往桌上一丢,我转身走人。
小逃一直扶着我,将我送回家中,我意识模糊的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我猛的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小逃那张并不惹人喜爱的脸,他正趴在我床边。
[呼~噜]
[呼~噜]有节奏的鼻音发出,我捂着嘴冲进厕所一顿狂吐。
这一吐基本吐光了半年来我吃下的所有东西,一直吐到胃出血。
我无力的蹲坐在马桶旁,脑海中有个影子一直围绕着我转圈。
[哑巴……]我低声哭泣着,呼喊着他的名字。
两年前,某一天。
这时候我才刚出道没多久,还是个无名的小太妹,但我手下已经有六个跟着我混饭吃的小兄弟了。
白天,我带着那六个兄弟去打桌球,与桌球室的一票流氓吵了起来,二话没说我轮着刀就砍翻四人,其余人作鸟兽散。
我觉得自己很牛逼,东北话来说,那是相当牛逼了(宋丹丹口气),周围小弟的马屁声也拍的我浑身舒服。
也就是这个时候,哑巴出现了。
哑巴其实不哑,他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满口大道理,指责我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砍人,当时我听了不耐烦还让那六个小弟打了他一顿。
别看哑巴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一百七十多斤,却被我那六个小弟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在发泄完之后,我们一行七人准备出门,桌球室外面已经站了不下五十多人,我这才知道遇到帮派份子了。
六名小弟其中有两名跪地求饶,四名当场就背叛了我,说出的话让我一辈子都难忘,我站在门口真想一死了断,至少死了不会受这种侮辱。
在危机关头,哑巴救了我,他抱着我冲出人群,我无意间抚摩到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和有力的胳膊,我明白了,他不是不会打架,而是根本就不想跟我起冲突,我相信他一拳就能将任何比我强壮二十倍的女人打晕。
那件事过后,我住院一个月,在粤川我是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是他每天带饭盒来看我,偶尔还能炖点乌鸡汤什么的给我补身子。
我问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哑巴想了想,说:[因为你漂亮,我想娶你过门。]
一个月时间转眼就过,我的伤好了,我真的曾想过跟哑巴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开一个小商店,当老板娘,不需要很多的钱,也不需要认识很多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好。
越是普通的愿望越难实现,某日我撞上了帮派份子的头目,他当时搂着的女人,也就是现在我的死党——小草,只不过那时候小草还在做妓女,没升华到妈妈桑。
我趁着那帮派头目没注意,拣起一块砖头狠砸他的脑袋,连续砸了十几下,活活把他给砸死的。就因为这事,我就在粤川混出了名头,被白骨看中,收我做他的手下。
从那时开始我开始大把大把的赚钱,随着名声越来越高,结的仇也就越来越多,哑巴就好象是一名天使,始终守护在我身边。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会及时出现保护着我,在我不需要他的时候就会像一名真正的哑巴呆呆地站在床边看我,在我发火的时候他总是轻声安慰我,还为我讲笑话。
那时侯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一直到他为了救我被人活活砍死在街头,这个美丽的梦才结束……
回忆里充满了酸、甜、苦、辣,我渴望用现在的一切去换哑巴的重生,可惜不能,他已经死了。
水龙头哗啦啦的响个不停,掌管眼泪的阀门也一发不可收拾,好象坏掉了一般。我的眼睛哭肿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就听小逃冲着我喊:[姐,你没事吧?]
我嘶哑着嗓子喊:[噢!我没事,我正上厕所呢!]
[哦!你没事就好,你别忘了今天答应过我,去南吴带上我的啊!说话得算数!知道不?]
[……]
带上你?难道你还想做第二个哑巴?我凄然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