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广把手一伸,打断他们的争吵,他站起身来,对白勉和龚连一拱手,说道:“我们三个多年不见,想叙叙旧,请两位稍等,对不住了。”
他正要转身,龚连喊住他,“丁大人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谢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想先离开了。”
丁广一愣:“龚师兄不等我们了吗?你一个人回去怕是会有危险吧?这里不简单,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整个冰风岛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且十分诡异……”
龚连摇摇头道:“我还得再找些万酸,如果不能进永灵派,我纵使安全出去了又有哪里可以容身?”
听龚连说得凄凉,丁广也不好再坚持,他做惯了散修,虽然一穷二白,但胜在自由,因此他也不觉得散修哪里不好,可是龚连从小在门派中生活修行,离开了门派就没了安全感,这是可以理解的。
龚连对丁广几人连连拱手,然后转身飞起,消失在群山之间。
丁广微笑着看向白勉,白勉踌躇了一会,终于“哼”的一声退开了十多米远,耿憨喊道:“殿下稍等,很快就好!”
丁广走到耿憨和吴华身边,打开隐身阵盘,问道:“憨子,你们两就是代表仙朝来的?”他听詹云说仙朝和仙盟都派了人到冰风岛来了,故此一问。
耿憨答道:“白殿下是代表仙朝来的。”
丁广点点头,又问:“你们两到底怎么了?”见耿憨瞥了眼白勉,丁广说道:“你们放心,这个阵法有隔音效果,外人听不见的。”
耿憨和吴华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等了良久,见丁广的目光越来越严厉,吴华才咕哝了一句:“广哥你问他呗。”
耿憨闻言抬起头来,皱着眉头,说道:“问我?问我什么?你当着我顶头上司的面,冷嘲热讽,口无遮拦,你要我怎么在这仙界混?不是每个人都有老祖罩着好吗?”
丁广奇道:“华子今天也没说什么啊,最起码没扯到白殿下头上啊。”他知道耿憨口中的顶头上司肯定就是白勉。
耿憨急道:“今天是没有,那是我之前发了脾气。他来找我说事就说事,大家有商有量,可他却听不得反对意见,当着我顶头上司的面说什么狗奴才啦,腐朽王朝的奸佞啦。”
“广哥,你说说,这话白殿下听了能高兴吗?我还怎么在仙朝混?我不做这狗官可以,你吴华发灵石给我吗?你给我灵药供我修行吗?断人财路还有理了!”
丁广听得又好笑又好气,这吴华也确实有些过分了,当着白勉的面,指桑骂槐,含沙射影,骂得那叫一个难听,白勉估计是实力不行,不然他早动手杀人了。
吴华双眼一瞪,说道:“你还嫌我说得难听,你做的就不难看吗?”
耿憨争道:“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我可没阻拦过你啊。”
吴华被耿憨这话一堵,似乎不太好争辩,于是转过头来对丁广说道:“广哥,自从你死了之后……”
丁广“呸”的啐了一口,骂道:“你才死了呢!你真该好好管管你的嘴巴了。”
吴华歉然一笑:“嘿嘿,广哥,我之前不都跟你说了么,你为了英雄救美一去不回,我们都没在莲池里找到你的尸体,还以为你已经全部腐烂了,尸体被狗吃了……”
丁广怒不可遏,喝道:“闭嘴!你才被狗吃了!”他声色俱厉,但心里却知道吴华是在开玩笑。
耿憨插嘴道:“广哥,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你要在就好了,某些人就得管管,为了回家,完全失去了理智。”
吴华一听来劲了:“我失去理智?广哥一走四年,我每年都去找你一次,四年找了你五次,要你跟我回家,你哪次不是推三阻四的?我看你就想着做仙朝走狗!”
耿憨白眼一翻,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有些无奈,“我跟你没法沟通了,满嘴喷粪。广哥,他是来找过我几次,可提出的方案全都是些不靠谱馊主意。”
丁广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他都出了什么主意?”
耿憨一指吴华:“有一次,他要我去向叛军投诚,说什么要献出仙朝北大陆布防图,这样就能获得叛军高层接见,叛军高层的大本营在北岛郡,因此就能借机回到北岛郡……”
丁广闻言哈哈大笑,耿憨精神一振,说道:“广哥,你说好笑不?我出卖了仙朝,且不说生灵涂炭这种大道理,叛军那边难道还会任由我们走人吗?这不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吗?”
见丁广连连点头,吴华兀自争辩道:“你认识盛冰,叫她传个话给叛军高层易如反掌,等我们到了北岛郡再想办法溜掉,这个事情是可能办到的……”
耿憨反问道:“万一我们没办到呢?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我们还有第二次机会吗?”
吴华满脸的不服气,但毕竟无话可说了,耿憨得理不饶人,又道:“还有一次,他要我偷出仙朝的一艘海船来,然后两个人跨海去北岛郡。”
“我就问两个问题,华子,你会操控海船吗?你不会以为海船能靠我们两划桨划过北海吧?还有,自从封印大阵被破,现在北海有了妖兽,你都能对付得了吗?”
丁广插嘴问道:“憨子,你怎么知道北海有了妖兽的?”
耿憨双手一摊:“我驻扎在前线,每日里跟叛军接触,发现叛军渡海到小松郡的军队并不多,这如果不是叛军人数捉襟见肘的话,那就一定是海上交通线出了问题。”
丁广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耿憨样貌老实憨厚,但脑子活泛,事情分析得有理有据。吴华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但他着急回去的心情可以理解。
总得来说,这就是一个急性子和慢性子之间的矛盾,耿憨虽说占着理,但他也过于瞻前顾后了,其实他们在小松郡附近,还是应该有更好的办法的。
吴华冷笑道:“好吧,如果说前几次我提的建议都是瞎闹的话,那这次呢?我这次的主意不错吧,连冰仙子都说值得一试,你看到没,连广哥也来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可我叫你跟我一起去南漠,你又推说什么军务繁忙,前线吃紧啦,又什么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啦,什么守土有责,何以家为啦……”
丁广“噗呲”一笑,心想吴华对耿憨这套官话记得还真清楚,只是不知耿憨为什么要拿这套场面话来来搪塞吴华,难道他是烦透了吴华吗?
耿憨正色道:“华子,说实话,你四年里五次找我,也就这次的主意稍稍靠谱一些,可你找我说事,也得看场合。”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对着丁广,“广哥,那天我在跟手下的府主和城主们开会,白殿下也在,他可倒好,招呼都不打就直闯进来,然后跟我叽里呱啦一通说,完全不避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我怎么说?难不成让我立刻辞官挂印,荣归故里?而且这番说辞被我的部下听了去,难免人心浮动,想入非非,何况白殿下……”
吴华讥讽道:“啧啧,好大的官威,左一个部下,右一个殿下,你耿大人左右逢源,官运亨通,现在又当了镇西郡郡主,有了实权,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这份家业吧。”
耿憨大怒:“我舍不得?我要是舍不得怎么会巴巴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那天你说痛快了就走了,你要我孤身一人怎么来?连个飞船都没有!”
吴华冷笑道:“对不起,我老祖的飞船只能坐三个人,你那天要是愿意,本可以跟我和冰仙子一起来,可你舍不得你的白殿下,这不,现在还带着他呢,你这是陪富二代旅游来了吧?”
“再说了,你是为了回家才到冰风岛来的吗?你还不是听冰仙子说这里能看到仙尊山吗,你是奔着仙尊山来的吧,你一个炼药的,居然也觊觎仙尊山,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见两人又要争吵起来,丁广只觉得头大,连忙打断他们:“都少说两句,冰仙子怎么知道仙尊山的事?”他这是要岔开话题。
耿憨摇摇头:“这事在仙盟和仙朝上层确有风闻,不过谁也不知道消息的来源,只知道是近几个月突然出现的,仙盟中大部分高级修士都持怀疑态度,所以这次只来了一人。”
他又对吴华说道:“这仙尊山对我而言是能看不能摸,我若是贪恋权势,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我一方面要保住位子,一方面还要找借口远行,你说我不带着白殿下怎么办?”
“还有,从南面绕到北岛郡的主意也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可以肯定是冰仙子首倡的,我跟你打听计划的细节,你一问三不知,倒是冰仙子比你知道得多。主意再靠谱,你也得容我想想吧!”
吴华不耐烦的说道:“执行力永远比策划力更重要,我虽然没什么计划和安排,可我听了冰仙子的建议后当即就决定来这里了……”
丁广心想,吴华来这里果然是冰仙子提议的,耿憨在这一点上判断得十分正确。
冰仙子和柳青毕竟不同,她是仙盟的红人,见多识广,居然知道从南极绕道北岛郡,而柳青则完全没有这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