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冰和丁广在屋中各自低头坐着,谁也没开口说话,过了很久,盛冰突然小声说道:“对不起先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盛冰的道歉,丁广心中并没有高兴起来,而是更加失落。自己揭破盛冰的阴谋,盛冰若是气急败坏说些伤人的话反而证明她在乎,这跟小两口吵架是一个道理。
可这句“对不起”一说出口,丁广彻底成了路人,她盛冰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而自己却连个备胎都谈不上。
丁广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冰小姐不必在意,我习惯了。”
丁广此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怨气,人家盛冰不欠自己什么,她是利用了自己,可她也确实救过自己,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
丁广勉力一笑,提起精神来,说道:“我们继续吧,我想冰小姐你还有不少疑问等着我解释吧。”
“田佑说漏嘴的第三句话就是他看到我之后问我‘为什么才来?’因为按照原计划,我本该同金石派的俘虏们一起被押送到炼药点的。”
“冰小姐你的最初计划原本完美,可我却把它搞砸了,因为我不仅没有被雪原宗的两个练气修士所擒,而且还放走了其中一个人,只是他的丹田被他自己给捅破了。”
“这人心狠手辣,他醒来后干掉了同伴,自己一个人回了炼药点。这是此计划的第一个意外。”
见盛冰微微点了点头,丁广心想,其实盛冰在心中还是把他当成了没用的杂修,她以为派出两个练气弟子就能轻易抓住他丁广。
丁广继续说道:“那名丹田被废的弟子回了炼药点以后见驻守的筑基修士不在,而很多其他的练气弟子正在东边的寨子里安置金石派的俘虏,于是他偷走了所有血魔丹。”
“他偷出血魔丹后往东逃窜,正好被埋伏在那里的冰小姐你逮个正着,你通过逼问,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就是丁广没抓到,不过他偷出来的血魔丹倒是被你尽数所得。”
这八枚血魔丹,盛冰在雪原宗总部时给了耿憨,其中有四颗被耿憨炼成了散气丹,血魔丹和散气丹的灵药构成差不多,但效果却是一正一反。
丁广从没有跟耿憨询问过他在雪原宗炼药点时炼药的事情,因为耿憨是被劫持到那里的,他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炼血魔丹,丁广相信他心里也不好受,因为这八颗丹药就意味着八条逝去的人命。
“意外出现,于是冰小姐你临时心生一计,要这个被俘的雪原宗弟子做你的奸细,去许优那里潜伏,为了博取信任,你要那弟子告诉了许优一个情报,说有人想要端掉临北府炼药点。”
“许优大惊,连忙派兵‘剿匪’,冰小姐你们充当土匪救出金石派的弟子后就全身而退,这一过程被憨子看在了眼里。而那个逃跑弟子则顺利的被你安插在许优身边了,他之后还要传达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盛冰问道:“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丁广答道:“因为我第二次去找许优时,在他的住处看到了那弟子的背影,我跟着他一晚上,对他的背影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绝不会认错。”
“许优赶走冰小姐你这一众‘土匪’后,他觉得不放心,由于谢亭迟迟未归,于是他要雪原宗派出第二个筑基修士来驻守炼药点。”
“来的人就是死太监,哦,这是我对他的称呼,也就是那个在戎城附近的官道上被你杀死筑基修士。他的来到被田佑看在了眼里,于是他乘乱逃出炼药点后就赶紧去戎城跟你汇报。”
“死太监赶到炼药点时,我和憨子正好炸掉了炼药点里的地脉,他怀疑是我们两拿走了血魔丹,他数次逼我们交出东西来,我们无法解释,于是只好边打边逃的来到了戎城附近。”
“幸好你这时带着两个御冰宗的筑基修士赶到了戎城,同时田佑也到了那里,你得知死太监去了炼药点,你怕他伤害到憨子,于是匆匆赶过去,正好在路上救下了我两。”
盛冰笑道:“先生为什么不认为我是特意跑去救你的呢?诚如先生所判断的,田佑只字未提耿药师,只说了你在那里而已。”
丁广心中一动,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他摇摇头道:“田佑并不知道憨子的重要性,可你心中却是知道的,憨子作为仙朝特派下来的观察使,拥有调动戍岸军队的权利,他是绝不能有失的。”
丁广嘴上这么说,心中仍是希望盛冰在乎自己,虽然他明白盛冰是在利用他,但想到一个女神千里迢迢的赶过去救自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人感动。
丁广努力保持着心绪平稳,然后继续说道:“郭庆只对剿丹之功感兴趣,他的借兵条件是你得帮他拿下此剿功才行,也就是说你得独自搞定雪原宗。”
“冰小姐是一招鲜吃遍天,你先利用金石派搞垮了黑壤宗和松风剑派,再利用雪原宗覆灭了金石派,又利用御冰宗干掉了雪原宗,可真正得利的却是你胜归门,因为御冰宗最后也被你吞下了。”
“除了谢亭,松北三府共六个修仙宗门里的十多个筑基修士几乎全部死在了你的手中,唯一的区别不过是直接被你杀死或者间接死于你手罢了。”
盛冰闻言一愣,心想丁广怎么算出六个修仙宗门来了,随即她反应过来,丁广把胜归门也算了进去,盛冰一笑:“先生这么说,看来我还真是厉害啊,呵呵。”
丁广对盛冰的洋洋得意很是不以为然,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以杀戮为荣的,盛冰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修士,一介女流,却用心计玩死了这么多筑基高手,她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丁广冷哼一声,说道:“冰小姐的厉害还不止这一点呢,小松郡四个最大的修仙宗门,金石派,雪原宗,御冰宗以及一剑门,一共四个金丹修士恐怕也是被你害死的吧?”
盛冰闻言面如寒霜,眼中精光大盛,丁广见状有些害怕,他不敢直视盛冰的眼睛,于是把头偏向另一边,这时,盛冰却呵呵一笑,说道:“也算吧。”她的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奈。
丁广听到她直承此事,心想自己的推断应该没错。祭堂秘境的消息是被人特意传出去的,不过最先传出该消息的人不是杨丰,而是盛冰。
盛冰为了吞并松北三府的修仙势力,故意用祭堂秘境为诱饵调走了小松郡四派中的四名金丹修士,而金石派、雪原宗和御冰宗都只有一位金丹修士,他们也都死在了秘境中的偏殿里。
丁广原本还没想到偏殿里的尸体就是松北三府的金丹修士,但他刚刚突然想起了在秘境中西南和东南偏殿里的尸体,他们一个身穿褐色衣袍,而另一个则穿着黑色衣服。
这两种颜色,褐色是金石派制式服装的颜色,而御冰宗则一般穿黑色衣服,如此推断的话,东北偏殿里的人应该穿着蓝色长袍,他是雪原宗金丹修士,而欧能去的西北偏殿里看到也应该是一剑门的金丹修士。
丁广问道:“冰小姐在那里面对我等使用幻阵的时候,到底是想知道什么消息?能否告知于我?”
盛冰一愣,下意识的说道:“幻阵?什么幻阵?”随即她“哦”的一声,摇摇头道:“恕我现在不能告诉先生。”
丁广他们曾在祭堂外围被人用四分泪催生出的幻境所困,这个幻境明显是有人操控,而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盛冰玩的鬼,她当时也在秘境里,只不过她一直没有现身罢了。
至于偏殿里的宝物是不是到了盛冰手上,丁广就有些不确定了,毕竟变数太多,最起码西北偏殿里的宝物–那面小盾就没落到她手上,而是被欧能拿了去,最后又被冰仙子得到了。
丁广和盛冰又沉默了一会,这次盛冰先开口说道:“先生请继续,我很想知道我还有哪里被你找出了破绽。”
丁广摇摇头道:“冰小姐做事小心谨慎,加之心机深沉,并没有真正的破绽,我刚刚所说的那些也都不过是臆想罢了,猜测的成分太大,其实从头到尾冰小姐你只犯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错误罢了。”
“至于说错几句话根本不算什么破绽,真有心想辩解,以冰小姐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找到说辞的,只是你到现在已经懒得跟我继续周旋罢了。”
盛冰眉毛一扬,显得有些意外,同时又显得有些兴奋,她笑问:“哦,是吗?我哪里犯了错?”
丁广不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我没有被雪原宗的人抓住,于是这个意外让冰小姐的最初计划破产,不过你马上想到了第二套方案。”
“其实你早就去过迪望府郭庆那里了,郭庆这人我熟,你跟他说什么剿叛他是绝不搭理你的,但若是剿丹的话,他会比任何人都积极。”
“但郭庆毕竟不傻,面对雪原宗这个三星宗门,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招惹,于是他答应借兵给你剿叛,但条件是先帮他灭掉雪原宗再说。”
“要灭雪原宗谈何容易,你这趟其实也算是白跑了。若是我被雪原宗抓住,你的最初计划能得以实施,那么你根本用不着搭理他郭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