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从那种仿佛梦境一般迷离梦幻的景色中惊醒,他警惕的看着面前气质清冷幽静的男子,一直隐藏在袖中的魔杖滑落手心:“你是谁?”
在药谷的六年,容貌气质生活习惯都已经发生了改变,甚至连能量的使用形式都与这个世界逐渐融合,除非是曾经追捕过自己的术士,或者等阶很高的人能一眼看穿自己能力的使用本质,否则基本上是不会有人能够认出自己就是曾经的金发妖星。
而华佗也说过,预言之事本属无稽之谈,其中参杂两大仙府的争权夺利,如今他身为药谷弟子,仙府的人忌惮药谷地位,就算暗地里知道,也不敢轻易动他,只是若是被人认出,宣扬出去,总归是会非常麻烦,若再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就算是药谷也不一定能包庇的了他。
男子轻轻笑了笑,声音仿佛清幽冰冷的冰泉水直直的沁到人心底,他在软榻上直起了身子,修长双腿舒展开来,绷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白玉脚趾轻点地面,从软榻上下来站在冰冷阴湿的地面上,白花花的身子晃的德拉科有些眼晕,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隐约间,他似乎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清幽冷香。
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全身上下被别人一览无余,男子对着精神紧绷的德拉科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将炉火边烤的干燥的衣衫拿起穿好,便是简单的一个穿衣的动作,都被这人做的清冷而又魅惑:“神子果然贵人多忘事,当初对嘉如此热诚相邀,欲让嘉随曹公一同离去,当日种种,神子已然忘却了吗?”
“你……你是郭……小狐狸?!”震惊之下德拉科拿着魔杖的手不自觉放松,郭小朋友的称呼怎么也喊不出口,毕竟,郭嘉现在这个样子和小朋友差的也太远了,不过,看着面前仿佛灵玉一般的男子,德拉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小狐狸长大了果然会变成狐狸精。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促狭的笑意,他看着震惊的德拉科,走到火炉边将炉中火调大,示意德拉科将身上湿淋淋的斗篷脱掉,过来烤火:“适才嘉正在换衣,却不想神子突然闯入,污了神子的眼,实在是嘉之罪过。”
“我名龙宸,奉孝唤我黎清便可。”德拉科脱下不断滴水的斗篷,走到燃烧的炭火旁,郭嘉顺手接过他湿透的外衣搭在炭火旁的支架上,如此近的距离,德拉科清晰的感觉到郭嘉身上传来的幽冷寒气,便是在如此温热的炭火旁也无法温暖:“不曾想曹操叫我来看的病人竟是奉孝你,六年不见奉孝可安好?”
郭嘉取来两个小凳,两人围着温暖的火光坐下,光影的明灭间,郭嘉眉宇间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若失,但随即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随意洒脱的笑容:“尚好,倒是神子……呵呵,黎清你六年不见仍是风采依旧,真是叫人羡慕。”
“虽然容貌不曾改变,但是时间的流逝却是真实的存在,奉孝你不就是长的这般大了吗”德拉科看着郭嘉秀美雅致的侧脸轻笑道,那里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轮廓,毕竟此时的郭嘉虽然气质上成熟了许多,但他也仅仅只有十八岁,尚算是刚刚长成的少年。
德拉科一时间感慨万千,在药谷的时候因为结界的关系,而且谷中只有华佗老头,所以很少能感受到时间流逝,出谷之后,所见熟人,唯有曹操,而曹操也仅是较之之前更添成熟男人的魅力,变化并不大, 只有今日见到郭嘉,他才惊觉时光流逝飞快,足以让少年长成,英雄老去,虽然他自己的容貌以再也不会变化,但是心灵却仍会老去。
两人一时间俱都沉默无语感慨万分,当日分别都不曾想会在这种不设防之时相见,郭嘉起身取了热酒,递给德拉科,大帐中炭火烧的劈啪作响,德拉科仰头饮下热酒,顿时一股暖意充盈全身:“当日志才与我提起少年神医之际,我虽然奇怪,但怎么也没料到志才口中的先生便是黎清,刚刚突兀相见,到也真是吓了一跳。”
“哦,我形容变化极大,便是曹操也认了许久才看出来,不知奉孝如何一眼认出?”德拉科把玩着手中酒樽,火光照耀间映的他狭长美眸似乎有光华流转其中,叫人看不清笑意中的真实心思。
“无论再怎么变化,一个人本质的气味并不会改变,看来黎清这些年经历的不少,比之当年更是风华绝代啊。”郭嘉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看着德拉科道,这个人,当日那种不加掩饰的锋芒毕露已然收敛,如今的他如同沉淀下来的清泉水,虽然没有了那种美的嚣艳的感觉,但是却自有种奇异的魅力,这是他本身性格的魅力,较之肤浅的容貌更为的吸引人。
“现在奉孝再讨好我也没用,若是因为不爱惜身体而落到我手里的话,我还是不会客气的哦。”德拉科随手放下手中酒杯,看着郭嘉玩笑似的道,他走到郭嘉面前,郭嘉很是自觉的伸出手腕。
“志才所言先生严厉皆是事实喽,看来可是请黎清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给嘉留些面子,莫要当众训斥嘉才好啊。”看着郭嘉脸上露出似真似假的头痛苦恼表情,一双眼睛却弯成月牙般的形状,德拉科不由失笑,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当初那个清秀可爱的小孩子一脸恼怒的瞪着自己和曹操,磨着尖尖虎牙的可爱样子。这变化,真的好大啊!
还有刚刚郭嘉所说本质的气味不会改变,那个是什么,是自己有什么泄露秘密的地方,还是郭嘉本身有什么认人的能力不成?
德拉科皱眉收回魔力,面前这人的情况比戏志才还要麻烦,戏志才是因为身体基础差,过度劳累又染上风寒,所以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病症,但是郭嘉……
很奇怪,他身体并没有什么病,但也不是说正常,心脏的跳动频率比正常人慢了许多,而且五脏六腑的运作也是比较缓慢,他的身体不能自动产生热量一般,导致整个人幽冷阴寒的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见到德拉科皱眉,郭嘉仍是笑着收回手腕,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并不在意,又或者已然知晓,他起身拿着酒勺又到了两杯热酒:“当日我以为黎清会随主公一同离去,却不想其间又有许多故事,让黎清你得了这般奇遇,学得一身好医术。”
……吕布……无名……华佗……赵云……德拉科有些恍惚,他当日也以为自己会随着曹操一同离去,然后找到回去的方法,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又遇到这么事情这么多人,让他难以忘记:“我也没想到会在曹操这里遇到你,你应该清楚自己身体,却竟在这种天气跑来。”
“呵呵,黎清明知故问了。”郭嘉轻轻笑了笑,仰头喝下杯中热酒,见德拉科不解的看着自己,他放下酒杯,起身看向德拉科道:“那么黎清为何要留下呢,志才与我说过,黎清你分明是想要离去的啊?”
“我只是……”只是因为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郭嘉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幽冷双眸,德拉科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郭嘉看着德拉科,眼中瞬间闪过的光芒夺目,叫人不敢直视,他看着德拉科,将德拉科看的心中慌乱不已:“黎清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曹公这样的君主,自是有自己的魅力,让人想要跟随他,看着他创下奇迹,黎清难道不想随曹公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开创属于自己的世界?”
“既是如此,黎清你还想要离去到哪里呢?你的心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啊!”
“我……夜已经深了,我要离去了,奉孝你也快歇息吧。”德拉科丢下一句话,便慌张的离开了,郭嘉看着德拉科离去的背影,摇着头笑了笑,转身坐在案几旁,对着烛火看起了书简。
帐外天空黑暗依旧,只有雷声渐弱,雨声也渐小,看来持续了五天的雷雨天气终于要结束了,也该到了大军开往洛阳会盟的时候了。
公元190年1月,因不满董卓把持朝纲,陷害忠良,欺凌幼主,秽乱宫廷,曹操与袁绍联盟,发下讨逆檄文,一时间海内义士接连相应,十八路诸侯出兵洛阳城外,合盟共讨国贼。
冬季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旗帜猎猎作响,天空一片苍凉的灰色,阳光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中,一望无际的灰黄色草地似乎在极遥远处与灰色的天空连成一片,大军从草地开过,踏起灰蒙蒙的一片,整个军队沉默肃静,兵士的脸上坚毅冷酷,仿佛是被这北方的寒风雕刻而出。
德拉科跟在曹操身后,看着那个男人坚毅沉稳的侧脸,偶尔从云层泄露出来的阳光洒在他程亮的铠甲上,显得这个男人仿佛天神一般的俊美冷酷。
自从上次答应留在军中,曹操就为他和赵云安排了在军中住下的身份,赵云虽然不满曹操,但对于为国效力,惩处奸逆的事情亦是十分的赞同,正好德拉科亦是执意留在曹操处,所以赵云也就半推半就在曹操军中任了个军职。
大军一路开到洛阳城外驻下,随即就非常迅速的安营下寨,而此时别路诸侯的人马也都陆续来到,因为刚刚到来,所有人都忙于安营下寨,整顿人马,一时间整个平原都开始热闹起来。
德拉科从未见过这般壮观的景象,上万人马为了一个心中信念聚集在一起,为了守卫这片土地的安宁,不惜离开家人,抛洒热血,这种壮举,足以让任何一个男儿的血液沸腾。
“怎么是不是很感慨?”因为他和郭嘉都是非战斗人员,对于整顿人马,安排营寨的事情不怎么清楚,所以都留在帐中等候,此时两人亦无法安坐在营帐,便同样出来走走。
“是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战事。”德拉科也不否认,两人此时站在军营对面的山石上看着连绵的青灰色帐篷,高高t望台被组织有效的士兵迅速垒起,一排排高大尖锐的木栅栏树立在营帐外,仿佛不知疲倦的战士守卫着自己的国土。
郭嘉笑了笑,看着下方士兵的眼中似乎有些微的怜悯:“虽然十八路诸侯来势凶猛,但是董卓西凉军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吕布……呼,但愿这次不要比我预想的糟糕才好。”
“吕布?他也回来吗?”德拉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那个傲立天地的男子,如今他不知如何了呢?
郭嘉奇怪的看了德拉科一眼,皱眉道:“黎清你认识吕布?”
“我……”德拉科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正欲开口,一队人马正好从两人面前驶过,扬起灰尘无数,朦胧中,德拉科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怔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有趣啊,都凑到一起来了吗,那么这次对抗董卓的战争,一定会很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