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最近的身体好点了吗?”
高阳今日进宫了,正巧碰到了长乐公主。
一双淡黄色的盈盈眼波,真正如一泓秋水,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也是十分的迷人,皮肤特别的白,这种白是单纯的白,却不是那种滋润的粉白,这让李丽质显着稍显憔悴。
“感谢妹妹关心,好多了!”长乐公主李丽质笑着说道:“妹妹,你的气色真好,看来这段日子......!”
高阳低头,害羞不已。
她看着高阳,心生羡慕,肤色粉中透红,热腾腾的,好像能从中溢出光和水来,走路曼妙的样子比当初青涩的样子更加惹人爱怜,女人味十足。
她们都是来看长孙皇后的。
其实,秦寿出发之前,长孙皇后就病了,秦寿也一直想着来看一下岳母,但是高阳推脱了好几次,如今趁着母后病情好转才过来。
姐妹二人见面,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聊上几句。
就连长孙皇后见姐妹二人脸上的笑容,心境也不由好了几分,她不由问长乐道:“丽质,最近和长孙冲的感情可好?”
李丽质闻言,脸色不由一僵,随即笑着说道:“好,都好!”
但是刚才的迟疑和眼底的无奈却让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不自然。
长孙皇后看着长乐公主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能看不出来自己女儿只是安慰自己罢了。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出嫁之前,太医就说她这身体恐怕连床底之礼都承受不住。
所以,虽然嫁入了长孙冲,但是却也因为李丽质的身体原因,俩人一直没有圆|房。
且俩人的感情并不好,有时候甚至好几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长孙皇后不禁又转头看向高阳,“玲儿,你和秦寿这段时间可好?”
高阳满脸通红的点头道:“嗯!”
“啊?”李丽质闻言不由猛然抬头,惊诧的询问道:“秦寿是谁?”
这一问,高阳的头低的更狠了。
“嗨,这事儿忘了和你说了,你父皇答应了房相的请求,答应让玲儿和房遗爱和离了,秦寿......便是玲儿现在的郎君。”长孙皇后扶了扶额头说道。
这么说,长孙皇后的脸都火辣辣的发烫。
李丽质却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眼神之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
愣在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
父皇怎么可能答应房相让妹妹和离?
而且,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
很快,她就被高阳羞赧的声音给癔症中拉了回来。
“姐姐,这是郎君做的香水,给您几瓶!”
“香水?”李丽质一脸茫然的接过来,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闻闻!”
李丽质学着高阳的样子,打开瓶盖,轻轻的闻了一口,一股迷人而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一种幽香,芬芳之间带着优雅.......
令人入迷!
“这是你郎君做出来的?”李丽质兴奋的说道。
高阳也一脸高兴的说道:“是郎君做出来的,之前郎君给过长孙冲几瓶,让他给姐姐带回去......”
他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然捂住了嘴巴没有再说下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阴郁如水。
李丽质的眼神此时已然冰冷如月华,幽幽出神。
怪不得,前段时间自己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现在想来原来是这种“香水”的味道,只是这香水原本应该是给自己的,他却送了别人。
“咳咳......”
长孙皇后此时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上不来气。
用手帕擦了一下嘴角,赫然是殷红的血迹。
“母后!”
“母后!”
高阳和长乐一下子慌了,“快,太医,叫太医!”
......
此时淮水之上。
离着秦寿只有十几里的地方是一片松林,有一群穿着甲胄的人纵马而立,他们身着黑甲胄,身下骑着黑马,风吹人不动,军姿似如松。
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
气氛肃然,令行禁止。
“唏律律!”
几百人的军队,除了马鸣的声音,竟然安静的可怕。
领头的是个老头,他没有说话,所有人禁声。
边上有一人实在忍不住了,“将......将军咱们过去看看吧!”
“急什么?”领头的老头紧蹙眉头骂道:“探子还没有回来,前方到底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慌着上前干什么?”
“这么沉不住气,也不知道你怎么爬到现在的位置的?”
被骂的叫霍子骞,百骑司的二号人物。
这家伙说话有些结巴!
霍子骞此时满头大汗,脸都绿了,他能不着急吗?
探子已经来报,说是数倍于吴王恪的贼寇和船只,来时陛下专门叮嘱过了,要是秦寿出了点事情,提头来见,可他觉得陛下把自己剥了都气都消不了。
但是,他却不敢动,因为面前的这位老头是更是自己曾经领路人,老上司,自己最敬重的人。
大唐的军神李靖。
出生于官宦世家,祖父李崇义曾任殷州刺史,封永康公;父李诠仕隋,官至赵郡太守;舅舅是隋朝名将韩擒虎,受到受家庭的熏陶,从小就有文武才略,担任前隋基层官员的时候,才干便闻名于隋朝朝堂之上。
后被被李世民召入幕府,此后平定萧铣,安抚岭南,平定辅公祏,击灭东突厥,远征吐谷浑.......立下赫赫战功。
正是由于李靖打下半壁江山,才让大唐以开国肇始、百废俱兴的国力,完成了北破突厥王庭、西定青海高原的不世功勋。
此时,而此时李靖已经年逾花甲,又染足疾,行动不便。
但当李靖还是心系朝廷,不断的给陛下上奏疏,直言高句丽狼子野心,不可不除。
这人就是这样,打了一辈子的仗,突然闲下来,浑身难受。
终于,陛下召见了自己,高句丽的事情先放一放,有个任务让自己处理一下。
闻听只是肃清运河匪患,他有些失望,但还是精神抖擞的来了。
让李靖前来,正是出自李世民的考虑。
虽然他没有采取太子的建议让侯君集前来,却考虑了李承乾的想法,让一个老将压阵,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左思右想之后,最终选了一个人。
李靖!
这老家伙不断的给自己上奏疏,三天两头求见,李世民实在是烦不胜烦。
正好,这老家伙既然有劲儿折腾,就把他派出去!
此时,领头的老头不动如山,但是霍子骞却是满头大汗,“将军,万一出了事儿,咱们怕是担不起啊!”
李靖闻言,不由眉头拧的老高,气急之下,鞭子直接抽了过去,“咋地,我的话都不听了?军令如山!”
“再敢多说一句,我斩了你!”
“哎呀!”这时候霍子骞已经顾不上那些,硬着头皮说道:“将军,来的时候陛下有密旨.......”
“密旨?”李靖咬了咬牙,眼神冷冽的看着他问道:“什么密旨?”
霍子骞屏退左右,在李靖耳边轻声说道:“陛.....陛下吩咐,让我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保护好秦公子的人身安危。”
“嘶!”
“秦公子何许人?”
霍子骞诧异道:“将军.......难道不知?”
在他想来,陛下竟然把李靖派来,那就说明李靖定然是知道秦寿身份的,可......李世民却没有告诉他。
在李世民想来,李靖来了自己会明白。
霍子骞咽了一口唾沫,结巴道:“这秦公子,乃高....高阳公主......”
他将秦寿的大概的底细讲了一些给李靖听。
也不敢讲太多,怕陛下怪责。
李靖听着这话,却是真的有些震惊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霍子骞,直觉的头皮发麻,嗓子发干。
他眼神盯着霍子骞,手紧紧的握着了剑柄,闻听只觉得这事儿简直天方夜谭。
但霍子骞出自他的手下,他还是了解的,不会编瞎话糊弄自己,更何况他也不敢编排高阳公主和陛下的事情。
难以想象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还有这样的人物?
愣了半晌,李靖问道:“那他和高阳公主?房家......房相那边怎么说?”
霍子骞挠了挠头,说道:“后....后来房相找陛下,请求陛下,让......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和离?”
“呃.......”李靖脑子更懵逼了。
这尼玛!
他愣愣的看着霍子骞,更加也不敢相信,陛下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他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再说了,房相是什么人?
他会蠢到去求陛下让高阳和房遗爱和离?
关键这一趟,来的人中好像就有房遗爱
而且巡察使的名头,挂的就是人家的名字
看着李靖的不善的目光,霍子骞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可是知道李靖将军的性格的,这是不相信自己的目光,真的可能会斩了自己。
他连忙快速说道:“将军,其实之前你应该听说过此人,草原上上的大灾和水患因他而定,长安的粮店和百货店也是他的手笔,”
“还有,蝗虫的害虫之论,除虫之法,其实也是出自他的手中,还有此前百骑司出动,朝野震动也是因为他,还有高句丽的难题,也是被他解决的。”
“您可能还不知道的是,齐王佑造反其实也与他有着极大的关系......”
霍子骞大急之下,也不结巴了,像倒豆子一样,将这些东西全都讲了出来。
反正,将军已经知道了,五十步和百步意义不大,因为这个被将军给砍了就太亏了。
霍子骞说完,大舒一口气。
重新恢复成了个憨子模样,但是能爬上去的人哪有一个憨的?
而此时李靖却是彻底懵逼了。
他的嘴巴此时恨不能塞下一头牛,喉结滚动,眼神发直。
愣愣的呆在原地。
心中却如狂风骤雨,翻滚不息。
如此心智!
如此眼光!
如此才能!
如此.....
半晌,李靖眼神才恢复了色彩,幽幽的说道:
“怪不得!”
“大唐何时出了这样的妖孽,怪不得陛下这次同意了老臣的奏请!”
此时的他才算是对于这位秦公子心中有了一个相对全面的了解。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何李世民要派自己前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如此,之前朝堂之上云里雾里、扑朔迷离的事情,如今经过霍子骞这么一说,脑子中所有的谜团一下子全都散开了。
怪不得陛下会如此重视!
如此大才!
对于大唐而言,再怎么保护也不为过。
这要是换成自己,也定然要像孵蛋一行给护着,半步都不开,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他放了出来,
李靖癔症了半天,突然看着霍子骞说道:“咦,你刚才不结巴了?”
“啊?怎么就不结巴了呢?”霍子骞脸色大囧。
其实,这是霍子骞的处事方法,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伴君如伴虎,所谓言多必有失,自己作为一个结巴,说话的机会自然就会少很多。
李靖没有追责,而是又问道:“那这么说,亩产600斤的粮种也是出自他的手?”
霍子骞点头。
他突然想到这一层,连忙说道。“将军还有一事,秦公子现在还不知道陛下及众人的身份,还请注意!”
李靖愣愣的看着远处的江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位秦公子还不知道陛下的身份?也不知道高阳公主的身份?”
“是!”
李靖不由又是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他在想陛下的用意到底为何意?为何不愿意表明身份?
“还有什么?随行之人中,除了三皇子,为何还有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家的人?”
霍子骞挠了挠额头,终究还是说道:“国舅和卢国公,似乎都对秦公子十分的看中,他们让自己的家人差遣到秦公子身边,也许是想打搭上这条线......”
后面的没有再说,他相信将军肯定懂的。
李靖眼神明灭,有问道:“皇子那边对于这位秦公子如何看待?”
霍子骞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说道:“将军,细的我不能再说,只四个字,您便知晓。”
“夺嫡必争!”
此时,李靖身形一震,手中抓着的马缰绳也不由松开了。
马向前踏去,要不是他反应快,差点被掀翻在地。
李靖感觉自己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再次问道:“还有什么隐瞒的没有?”
“还有......”“霍子骞欲言又止,
李靖不由眯着眼,说道,“子骞,还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霍子骞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还有就是魏征大人也有份......上船之前,秦公子去见了魏征的侄女......”
众人皆以为霍子骞作为百骑司二号人物是个结巴,更多的是负责外面负责盯梢事宜,特别是对于秦寿,他更是事无巨细,要说对于秦寿的了解,他比云瑞还要知道的多。
李靖:“......”
他耳中嗡嗡的,人也被这瓜给砸的七荤八素。
这尼玛,简直离谱!
陛下,难道会不知道吗?
不可能不知道,可.....
实在是理解不了,现在玩的都这么高级了吗?
他的认知颠覆被彻底颠覆,心中如狂浪滔天。
良久
李靖才眼神幽幽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各种情绪,然后抬头看着霍子骞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不能再这里继续等探子回报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不光你没法交差,我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就过去!”
既然一切都清晰了,万不能让秦寿出现半分差池!
“得令!”霍子骞喊道:“把重的东西都扔下,轻装快马!”
随着号令发出,马如惊雷雷,奔腾而出。
而骑在马上的李靖却是心神乱了,此时眼神不断变幻,内心怎么也难以平静下来,脑海中不断的涌起画面。
此时李靖心中心思如沸腾了一样,不受控制的想着各种东西。
陛下,长孙无忌,程咬金,魏征,甚至太子,魏王,吴王,晋王.......这么多人同时如此的重视他,自己该怎么做?
他很纠结,甚至惶恐!
回想往事。
前隋灭亡的时候,太祖在太原起兵,当时是最开始的时候,但自己非但没有去投靠太祖,反倒是事先察觉之后,准备化妆成囚徒,准备去向隋炀帝告密,后来多亏了太祖惜才,才没有杀自己,但凡当时太祖心狠一点,估计也就没有后面的自己了。
然后等到玄武门之变的时候,自己正率军在唐朝西北边境防御,当时他作为陛下天策府的成员,陛下给他写信,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但自己却犹豫了.....
两次!
连续两次最关键的站队,自己没有一次是站准队伍的!
虽说自己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自己真的不会站队,陛下如今看重自己,也不过是看自己的功劳份上,给予自己尊重罢了。
但是自己老了,如今除了长子李德謇和太子李承乾走的比较近之外,次子李德奖只是一个武痴,平时根本就不关心朝堂之事。
以后家族的走向该如何走,他却是没有一点你的头绪,甚至有些担忧。
但是现在,他突然看了一丝曙光。
这个叫秦寿的人也许能带来不一样的选择,可自己该如何做才能靠近他呢?
此时,他思绪飘飞,恨不得立马就飞到这位秦寿公子的身边,看看这位到底长什么样,竟然如此逆天的才能?
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驾!.....”
还没等他们跑出一里路,前方一匹快马迎面而来。
“报!”
探子勒马坠镫子,一跃而下。
“将军,吴王他们已经击溃敌军,对方死伤数十人,船只全部受损,贼寇其余人等已然全都投降!”
霍子骞却是脸色狂变,连忙问道:“吴王他们伤亡如何?”
如此惨烈?
李靖也是一脸惊惧,眼神如炬的盯着探子,心中祈祷秦公子千万别出事儿。
“未伤亡一人!”
“啊?”
众人不禁全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