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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是去哪儿?”十娘坐在车内问道,那天夜里皇帝带着她直接转道,一行人想着南锣方向赶路。比起御撵,马车虽然不是太舒服,但速度上快很多。连日来,一直在赶路,路过一些县郡,皇帝也不做太久的逗留。十娘除了在客栈入住的时候,才有机会下车走动。
“打算饶过凤阳城,直接去南锣的珈县。咱们上你九姐家做客。”皇帝想了想,对着十娘交代道,“能想办法瞒着你九姐婆家朕的身份么?”
“我试试,您是打算查访盐政?”十娘眨眼睛,“要在九姐家落脚么?”
“咱们在珈县有宅子,只是去你九姐家做客而已。”皇帝嘱咐道,“尤其不要告诉你三叔。他一动,南锣就乱了。”
“知道了。我这就修书一封,皇上吩咐乙卯去亲自送到就成。那小子的千步杀的毒已经清除,而且调理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让他动动了。本来就脑子笨,全凭着身手好取胜。在不多跑跑出任务,就连四肢发达的优势都没有了,那才真是没得救了。”
“他不是笨么,才想到用手铐铐着你的法子。就因为这个你一直在折腾他,这会子还给他排那么远的任务,他非得哭死不可。”
“爷,他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么?”十娘笑眯眯的看着皇帝,“孔夫子可说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女子呢,且我也不是君子,锱铢必报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
“你啊,差不多行了。到底你也是他长辈,与公与私都不该太过。”
“你就爱偏袒别人。”十娘不高兴,“他不知道女子肌肤不能随意损伤,您也跟着他不知道了?”
“得,说不过你。你写好了自己去换他吧。”
珈县,卫府。
“卫夫人安好,奴才奉我家主子和如夫人之命,给夫人带来一封书信,请夫人过目。”乙卯拿出贴身带着的书信,双手举着,等待卫夫人收取。
“你家主子是?”卫夫人疑惑道,这府里很少有专门送书信给她的。
“夫人见信即知,我家如夫人说你要是回信,或者给京里送信的话,都可以交给奴才去办。”
“麻烦小哥你了。”卫夫人拆开信笺,信笺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几行字,“妹与云哥不日登门拜访,姊见字后小心慎言。云哥,行六,姊唤六哥即可。”
卫夫人也就是九娘看完后,内心震动。
她行九,能叫她姐姐的是十娘开始一直到十三娘。而十一娘开始,那些丫头片子都不过8岁,不可能有夫君。唯一一个有夫君的就是进宫了的那个。
进宫的那个身份贵重,因为她的缘故,杜家这几年一直顺风顺水,化险为夷。杜家无人不知晓这一点,对她和她夫君自然是恭敬礼遇、因为她夫君掌握着帝国的命脉,是……”
“你家主子和如夫人何时到珈县?”算算有几天,这几天府里可得好好整理一二了。
边想着把府里的事情理顺,边抬手把书信放在烛火上点着,一会的功夫就完成了“毁尸灭迹”的的过程。
“信的话,烦请小哥儿稍等片刻。”九娘提起笔,在信笺上回道,“珈县闹,妹妹,切记小心!”
吹干了字迹,九娘把信笺递给来人。来人接过信,急匆匆告退,等他出了卫府大门,九娘才软倒下来、
“夫人!”身边的丫鬟担忧喊道,“夫人身子不适,快传章医生。”
“无碍,莫声张。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客官,您里面请。您买盐找到我们柳氏分号,算是您找到地方了。”掌柜的看十娘一行人穿着打扮考究,亲自从柜台后面迎出来。
“掌柜的,你这盐怎么卖?”
“一石一两。”展柜的看夫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忙解释道,“您别嫌贵,这锣盐在全国都数得上这个!”展柜的竖起大拇指,赞道,“它名气可不小。当今圣上吃的也是锣盐,且是我们南锣运过去。您想想你能吃到跟皇帝一样的盐啊。这价位一点也不高!”
“噗呲”十娘没忍住,笑出声了,在展柜的气闷的表情下,忙停了笑,“展柜的,倒不是你的盐怎样,是不小心想到了皇上吃盐的辛苦,才忍不住发笑的。”
“夫人还别不信,我们柳氏分号,这成立了也有些年头了。当今圣上不光吃我家的盐,还是我柳家的女婿呢。”
“我们柳家盐号就是皇帝特意恩准开的。没有我们家运盐去帝都,帝都的百姓可就都遭殃了。”
“哦,此话怎讲?”
“皇帝吃的锣盐朝廷每年派人来押运,这个工程浩大。过山林和凤阳城时,都会被扣下一部分作为劳务费。确实吃盐辛苦!那我们家的运盐航路,就方便多了。”
“你家航路是过了明面的?”皇帝在一边听十娘和展柜的交谈,突然出声询问道。
“一看爷您就是打外地来的。我们本地人都知道这其中的规矩,不会随意乱问。不过跟您说说也无妨,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这海上的航线十之*都未过明路的,柳家当然也没有独自的航线。锣海上好多这种规定不容许走,却偏偏出海回京的船只。
“锣海的商船中,没有专门的商队。他们往往是集结一大批武林中人押运护送盐去京城。”
“不走官道,走未开发的航线,无形中就省下了一笔开销。”
“这多出来的钱财,当然是从盐本身来要价了。”展柜的笑道,“所以您在京城只能买半斤的盐的价钱,在锣海就能多买点了。”
“掌柜的好口才,其实方才我只是想说,盐你们家卖的不贵,还没一盒子胭脂钱花的多。”
“也是你运气好,往年我们的盐是不降低价格销售的。锣盐是靠咱们锣湖水和入海口处的水冲刷而来的石头晾晒颗粒后晒出的。盐味鲜,气质佳。往往供不应求。”
“那为何今年未在涨价?”十娘问道,“不是年年涨么?”
“今年其实锣盐是够用的,之前朝廷押运的盐在凤阳附近失踪。京城中急着用盐,所以我们柳家分号就调运了不少盐去支援京城皇宫。”
“跟皇家做生意,就是一个字,爽!他们不知道这锣盐中间的弯弯绕绕,给的价格高,还有打赏。一圈下来,生意比往年多的多,也够红火,东家就决定了今年不涨价,回馈亲戚朋友。”
“掌柜的,您方才说皇帝是您家的女婿?”十娘故意又问道,“这又怎么说?”
“宫里的柳娘娘,可是皇帝的心尖尖。那柳娘娘说起来,还该管我们东家叫声大伯父。”
“柳家娘娘在宫里那么得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柳家分号挣出了大把银子供她享用,在宫中上下打点。”
“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多谢掌柜的告知。掌柜的,要您说,这锣盐除了你们柳家分号,还有哪家在做这营生?”
“夫人你还真问对人了。这我知道,不光知道,还能给您说道说道。”掌柜的来了兴致,也不推销他的盐了,只顾着跟十娘闲聊。
“这锣盐,因为是锣海特产,因此只能在当地晾晒生产再运输。做的好的锣盐出了柳氏分号,还有两家是不得不提,一个是纳兰家分号,一个是陆家分号。这两家也都跟柳家一样,在我们当地很是有名望。”
“因为他们都是皇帝的岳丈家开的?”
“有这么个意思,我们这有句趣话,说是,‘富不富,看看皇帝他岳父’,这四家有因为皇帝的原因,在当地局面做的不小,但也不仅仅是因为皇帝的关系。”
“我们柳家和其他三家,都是百年望族,族里代代都有人经商,财富自然越积越多。就算不靠着皇帝,我们家也吃穿不愁,享受不断。”
“掌柜的,见过你们东家么?”皇帝看他说的不像话,开口道,“你东家不管管你这好闲话的性
子么?”
“看您说,我这不是跟夫人聊的投缘么?看在我这么卖力给夫人接受锣盐和南锣的份上,夫人也不会一点盐都不卖的,您说是么,夫人?”
“掌柜的说的有理,要是所有做生意的都跟你一样,让我买东西的时候能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特产来历,我就是多买些又有什么关系?”
“那夫人你准备来多少食盐?”掌柜的殷勤道,“您说个数目,我们还能送货上门。”
“先来个十石吧,过段日子家中有宴会,这东西多备些也没坏处。”
“就是夫人你说的这个理儿。早做准备,到来时才不会忙乱。”
“一共是十两银子,跟夫人您投缘,我给你打个折扣,给九两五钱好了。”
“掌故的这张嘴,还真是让人喜欢的不得了。相公,给钱啊,您愣怔干什么?”十娘推了推身边的人。
“爷在想,他东家如果心情不爽了,可不可以罚他半个月内不能开口说话?”
“那不是亏大发了?”十娘问道,“生意不好了可怎么是好?”
“那就看他的本事了,如何不开口也给爷把生意做出来!”
“你以为他是咱们家的傻小乙么?”
“那倒不是,只不过,丁葵,你当真不知道爷是谁么?”皇帝忍无可忍得从衣袖里掏出一方印信,在掌柜眼前晃晃。
“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