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接连不断的哭声伴随着敲门声,周东带着两个手下,把小月亮送过来了。白月娟上前一把从周东手里夺过小宝宝,徐明扬也立刻凑过去,小宝宝被包在被偷走前的那件睡衣里,他们查看了一下,儿子毫发无伤,此时回到了他妈妈的怀抱,哭声也小一些了。白月娟坐回沙发,轻柔地摇晃着小婴儿,一边用手揉着安抚他。
就在此时,徐明扬一个大步跨到周东面前怒斥道:
“你要绑架就来绑架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小的孩子做人质?”
然后对着周东就是一拳。这一拳,徐明扬仿佛用出了浑身的劲,打得这敦实的胖子都倒退了两三步;这一拳,打得太突然,周东自己猝不及防,他手下两个保镖也来不及反应;这一拳,还是难解徐明扬整晚的心头之恨,他厉声说:
“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为什么要伤害他?你是禽兽吗,你还是人吗?”
周东的手下反应过来,一人一边,拽住徐明扬的手。周东晃了晃头,吐了一口唾沫,对着徐明扬的头上反击一拳,打得他瞬间往后仰,两个保镖抽开手,徐明扬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这拳回击,同样发生在瞬间,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周东俯视着地上的徐明扬,大声吼道,“不过,我打你不是为了逼债。你现在既然不聋了,那你就给我听好了,我这一拳,是为了可心打的!你敢说我算什么人,看看你自己,可心对你所有的付出,都让你糟蹋了!你算什么男人?你还有婚约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生了娃儿!你算人吗?”
周东愤怒地指着沙发上白月娟,她紧紧抱着的小婴儿此刻又嚎啕大哭起来。
徐明扬从地上站起来,周东的保镖又立刻上去,牢牢按住他的双手。他的眼角在流血,他说道:“我只是为了拿回原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呸!”周东正对着他,口水喷了他一脸,“这里没有属于你的东西!你的钱、你的房子、还有可心,现在都不属于你了。你早就该滚了!”
这番话,像是主人训狗一样,震住了徐明扬。恍如大梦初醒的他,对一左一右说道:“你们不用拉住我。”他又面对周东说:“你说的都对。你打吧,我不会还手。你把我打醒吧!”
此刻,林可沁冲过来,到这两个人中间,她挡着徐明扬,对着周东喊道:
“够了!你们俩个都别打了!”
她急得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又回过头看着徐明扬,种种滋味,涌上心头。
这时,门口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汪所长,他一进门看到这么小的屋子,挤了这么多人乱作一团。一眼见到自己的老婆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小婴儿,汪所长张大了嘴巴。所长夫人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老公,其他所有人也朝着所长看去。
“是我叫他来的!”周东得意地宣布。
周东对着徐明扬,狠狠地说道:“你不还钱,现在尝到厉害了!孩子虽然还给你了,可是你的房子我收了,就当抵债!”他又伸手指了指白月娟和徐明扬,“还有你们欠下的孽债!是我通知所长过来的,就是要让他看清楚。”
周东拉起林可沁的手说,“可儿,我们走吧,你也都看到了。他们的债,让他们自己去还!”
这时,汪所长喊道:“等一下!你的两个保镖,借我用一下,帮我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绑回家!”
他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大家又都往所长夫人方向看去。
“不用他们绑,我跟你走。”白月娟显得意外的平静,淡然地回答道,“这样也好,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她起身把裹在睡衣中的小婴儿交到徐明扬的怀中,对徐明扬说,“你先照顾好他。”说完,她一副大义凌然赶赴刑场的样子,走到他丈夫的身旁。
汪所长恶毒地看了一眼这个孩子,又瞪着徐明扬斥责道:“你这个畜生!亏我还这么提拔你……我要检举揭发你,我要让你不得好报,我要让你滚蛋!”
白月娟在一旁说道:“揭发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所长转身对着她吼道:“你给我闭嘴!老子现在就……”
白月娟冷冷地说:“你别忘了,我有你的把柄。”
所长刚刚抬起的手,又颤抖着放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赶紧走!我回去跟你算账!”
临走时,所长觉得还不解恨,又回头伸出手指着徐明扬,咆哮道:“你也给我等着!别以为你们能威胁到我!我宁愿鱼死网破!”
所长夫妇离开了,林可沁流着泪和周东他们也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徐明扬,和他手上的儿子。小宝宝哭了一阵,也哭累了,就睡着了。夜已深了,房间恢复了一往的寂静,徐明扬心力憔悴,两眼茫然。
第二天清早,他发现自己在沙发上,小宝宝趴在他身上,就这样睡了一夜。
一遭被蛇咬,徐明扬再也放心不下儿子,一整天一刻也不能分开,到处背着他,连上厕所都带着他。
在所长家中,汪所长也睡了一夜沙发,此刻,他坐了起来,又立即瘫倒下去,嘴微微张开,双手捂着眼睛,眼里充满了憎恨的泪水。平时他和人闲聊,说到别人家老婆出轨的风流逸事,谈得多么轻松愉快,而现在,他自己成了大家饭后茶余的谈资。他仿佛已经听到,整个重山市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他,他以后出门无论去哪儿,人们即使不当面笑话他,也会在心底里偷偷地嘲讽他。
所长夫人在房间里,一直密切地听着客厅里的动静。直到中午,才有沙发的声响。汪所长终于站了起来,在厅里踱来踱去,嘴里嘟哝着“绿帽子!绿……”,他的眼神一下子定在一个绿色盆栽上。霎时间,白月娟在里面屋子里,听到外面某个陶瓷物品被砸烂的破裂声。
徐明扬给所长夫人的电话和短信,都没有任何回复。从昨晚她离开时的情况看,他很担心她的安危,但他又不觉得自己应该上门去她家。
下午的时候,他总算收到所长夫人的一条短信(那时大家还没有开始用微信):“我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他回复写道:“你可以报警。”
又是许久没有回复,徐明扬正在犹豫他是否应该替她报警,所长夫人发来一段信息:
“不用。他说要和我把帐算清楚,除此,他不和我说一句话。我不确定他要怎样才算‘清楚’,可能要几天,可能要几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在此期间,麻烦你照料好宝宝。求你了。我一旦自由了,马上会来找宝宝。”
这时,徐明扬的门口一阵敲门声,会是谁呢?是周东派人来“教训”他?还是汪所长过来和他拼命?
徐明扬此刻心里唯一所想,是小月亮的安全:要是把小宝宝放在婴儿床上,他担心对方直接去抢;要是把儿子背在身上,又怕打斗时伤到他。徐明扬于是用睡衣裹住了小宝宝,暂时放到了空空的浴缸里,关上浴室的门,再去家门口开门。在这个过程中,敲门声如同急风骤雨一般,任何人听着都会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