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似乎并不打算跟弗朗索瓦进行这种口舌之争,他有更直接的方式,轻轻的一夹马腹,得到了信号的马儿向前微微的迈动了脚步,从位置上说着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可是却完全足以让看上去并不强壮的弗朗索瓦摔一个屁股蹲。
“伙计们,我们得让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力在这里说大话。”骑在马上的镇长带着嘲笑的神色,他冲着周围的人群大声说道,同时还不忘驱使着胯下的马屁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着,逼得来不及爬起来的弗朗索瓦不得不狼狈的扭动着身体,避开落下的马蹄。这样的一幕照样可以让闲极无聊的农人们哈哈大笑,研究到底谁对谁错终究是乏味的事情。
“怎么了?小子?哈哈,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难道你还要介意给我再说一遍吗?”镇长有可能早有成为一个众人瞩目的演员的梦想,所以现在某种程度也可以当做是梦想的实现,在众人的哄笑之中他继续着他的表演,恣意的洗刷着刚刚好桀骜不驯的演说者。
“住手!你这个下流的蛀虫。”欢笑当中冒出了一个相当不和谐的音符,这个声音称得上是清脆,其中还带有一丝尖锐,不难猜测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里纳和众人一样,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只看见一个略有些花哨的身影从人群里冲出来,简直是一只动作敏捷的小鹿,一踮脚尖,弗朗索瓦与镇长之间就多了一道弱小,但是无比坚定的屏障。
这就是一只美丽的神翠鸟,她的出现顿时让刚才还和大海一样乐浪迭起的人群回归的平静,把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和弗朗索瓦还有镇长的身上,里纳这是才看得清她的相貌,这姑娘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倒是看着是乡村女子的做派——花里胡哨并且用料廉价,它最大好处是可以紧紧的包裹住女孩年轻美好的身体,风吹日晒让姑娘们成熟的更快,故而哪怕是十多岁也能够散发着女人的风姿,尽管受到年龄的限制她的身材还不很丰满。
“住手!你也不过是一个贵族的狗腿子,你更加没有资格对朱塞佩说三道四的!”姑娘瞪大了眼睛,长长的弯弯的眉毛高高翘起,她的眼珠有点像是深褐色,嘴唇色泽深红,仿佛是新鲜酿造的甘醇葡萄酒,可是此刻却带有了一丝的刁蛮气,可见她将来也可能成为一个人见人怕的泼妇。不过此刻看见她的人可想象不了那么遥远,她那紫黑色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把她原本具有少女可爱气息的面容也映衬的有些神秘起来。里纳不自觉地往前挤了一点。
镇长怎么看也也不会像是个怜香惜玉的绅士,幸好他也确实不屑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小的女子,他拉住了缰绳,丝毫不理会女孩的责问,把目光投向了从地上爬起来的朱塞佩?弗朗索瓦。
“怎么了?一个大英雄就只敢躲在女人的背后吗?”镇长扬起了下巴,口气充满了鄙夷。
“维琪尼娅,你怎么来了?快点回家去,你不应该看到这些的,这儿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朱塞佩似乎也感到了窘迫,他拉开了女孩,面带怒意的说道。
“不!我的哥哥,我们应该在一起,你告诉过我这是一项伟大的工作。”维琪尼娅毫不退让,她又重新回到了镇长的马前,“来吧,你这肮脏的走狗,再往前走一步吧!”
至于乔吉奥?里纳,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最前端,刚才几人的对话他都能听得见,朱塞佩?弗朗索瓦是维琪尼娅的哥哥,这还不错,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紧张了起来,他很敬佩维琪尼娅这样一个女孩的勇气,可是他也相信镇长不能容忍在这样的场合下有人对他挑衅,按理说乔吉奥即将成为一个合格的黑帮分子,这是他却感到有点昏昏沉沉的,心脏再把逐渐沸腾起来的热血输送到身体的各处,肯定有不少涌向了喉头,他觉得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他要把它清理掉。恰在此时,他听到自己的喊声。
“我说,你这样在一个女子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可称不上是一个勇敢的男人!”这一喊,他的头脑清醒了,乔吉奥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趟这趟浑水,该死的,一定是刚才灵魂离开了躯壳,他被什么愚蠢的东西给控制住了。后面的托托显然也不敢相信乔吉奥会有这样不理智的举动,他一脸的惊愕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是谁?你这个多嘴的小家伙,你从哪儿来的,这儿是我的镇子,没人能对我指手画脚!”准备也给维琪尼娅一点教训的镇长也被乔吉奥的喊声吓了一跳,真想不出在西西里怎么还能遇到这样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等他看到这个想要逞英雄的孩子之后他立即暴怒了起来,这是一种可以理解的愤怒,任何一个有一定权威的人都不会喜欢有人挑战他,尤其是当这些胆大妄为的人是一个女人活着小孩的时候。
“你们几个,快点!给我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带过来!快点,看着吧,我要把你的*打出来!”镇长吼叫着抽出了猎枪,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朝着乔吉奥这边走过来,这些人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很清楚他们想要干什么。
“啪!”一声响亮的枪声是人群好像点燃了的*桶瞬间爆发了,人们四散奔逃,这些老实的农民只是打算看看热闹,没有人会为此付出生命为代价,出乎意料的,先开枪的是乔吉奥,他实在后悔,今天他只带了一把手枪,早知道有这种情况他就会带上全副武装的保镖。
“或许你们不会想要过来的,退后!快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家伙居然带着枪,这一下子让原本好办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乔吉奥带着手枪也不过是好玩,本来里纳家族的意思就是不会对弗朗切斯科伯爵采取强制行动,表达出对朋友的善意。现在,乔吉奥也没法继续装作温文尔雅了,他用手枪逼退了几个企图抓住他的汉子。
“托托!托托!你他妈在干什么?来帮帮我!”乔吉奥气急败坏的喊道,不过却没有得到响应,“该死的,上哪儿去了?别乱动!”乔吉奥也顾不上思考了,以防对方趁着他分神蠢蠢欲动。
“你死定了!愚蠢的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镇长的吼叫声听起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可是乔吉奥也不以为意了,这种威胁对他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冷静下来之后他依然镇定自若,需要的回应之后一个,他抬起手一枪打掉了镇长的帽子。
“看起来你还没有认清现在的情况。”乔吉奥瞪了镇长一眼,冷冷的说道,他喜欢把自己弄得文质彬彬的样子,可也不会介意偶尔大干一场,显显自己的威风。
“还有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不快走!”看见呆立在场中的弗朗索瓦兄妹二人,乔吉奥低吼道,这两个人显然还没有从场上主角的转换中清醒过来。还是维琪尼娅更为灵活些,她拉起还在发呆的朱塞佩,朝着人群奔逃的方向匆匆跑去。
“谢谢你。”经过乔吉奥身边的时候,维琪尼娅轻声说道。
“不客气,很高兴认识你。”乔吉奥露出了微笑。
“你是朋友?你的父亲是谁?”镇长有点看不明白里纳这样一个古怪的年轻人了,他又仔细的打量一番,望了望在当地少见的鲜亮衣物,还有那把光天化日下随意拿出的手枪,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多出了几分警惕的神色,他有点犹豫的问道,握着猎枪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这个问题等于是在问乔吉奥是否也是一个党徒,西西里人不会在嘴里说出“黑手党”这个字眼,镇长使用的也是这里惯用的方式。
“我的父亲,福尔科?里纳,你对来自帕勒莫的客人最好还是表现出一点点礼貌。”乔吉奥说。
镇长固然不会认识到底乔吉奥?里纳是何方神圣,连带着福尔科?里纳也是什么如雷贯耳的名字,尽管如此帕勒莫的里纳还是他非常熟悉的。他放下了手里的枪,除了对强大的里纳家族的畏惧之外,萨尔瓦雷托和跟在他身后的枪手们也迫使他住手了。
“见鬼?你到哪儿去了?”托托还没开口,里纳就先抱怨起来。
托托一面摇着手指,一面表现出同情的样子,尽力做出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小弟弟,我可不像你,你被晴天霹雳给击中了是不是?哈哈,对不起,我可不能像你那么傻,你不知道我们在庄园里安排了不少人手吗?”他很想做出怜悯的语气,可惜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是功亏一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