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说什么,那个什么什么委员会——”
“是海岸犯罪调查委员会。”
“是的,就是这个,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个,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们说话能管用,我知道的,他们能对付像凡利和杰瑞?马洛伊这样的家伙。”杜兰把左拳在右掌上砸了一下,脸上现出自信的神色。
“好吧,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听着,老伙计,你得小心,我不清楚这个委员会能干什么,但是我来到这儿,码头上,可有些念头了,我学到了一个东西——”克拉克伸出一根手指,在杜兰面前晃了晃,说道,“沉默是一种美德,它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见鬼,克拉克,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懦夫!”杜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顾场合的高声大叫起来,看上去还想狠狠教训不争气的朋友一回。
“该死的,你想干什么?小声点!”克拉克一把揪住杜兰,制止了他继续进行引人关注的喧哗,“听我说——”克拉克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常常的哨声就让之前翘首等待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这样的哨声大家都很熟悉,很是有那么几年大家都在听着这样的哨声,它预示着今天的希望的到来,工会的人要来分配工作了,等待已久的工人们蜂拥挤向发放上工牌的凡利,每个人都尽最大的努力想要把身边的竞争对手挤开,好让工会的老爷们能看到自己。
面对如涨潮的海水般涌动的人群,凡利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不是必要的话他不想跟这些穷汉们靠得太近,他有点厌恶的摆摆手,经过这些念头的工作,他仍然不十分适应在这里的生活,幸好,码头上穿着制服的保安们就像是挡住洪水的堤坝那样横在了他的身前,他们毫不留情的将胆敢超过防线的家伙用力推开,这样凡利和工人们就间隔出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凡利看了看单子上的名字,他知道在这里大部分人的等待是毫无必要的,真正能得到工作的人不需要浪费多少时间,名单上写得清清楚楚,凡是愿意为老板杰瑞,或者上面的家族工作的人早就预定了最为轻松地工作,像是看着顶楼、货仓,这样的工作很轻松,你可以聊聊天,小睡一会儿,随意在岗位上消磨一两个小时,然后就可以放手不管了,到小酒馆里去喝一杯,这就是规则,不然干嘛有那么多的人希望为老板们效力呢。不过,今天可有点不同寻常,这样面为什么要出现这样一个碍眼的名字?他早知道会有这个安排,不过依旧费解。
清了清嗓子,老板的安排不需要他来多加过问,何必多管闲事呢?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一种良好的工作品质,“今天的工作安排,楼顶,哈利!史蒂夫!还有,”他稍作停顿,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才好像产生了某种违背自己本心的想法似的继续喊道,“还有,伍德!”
“我?为什么是我?”克拉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出现在这个名单当中,谁都知道能上这个名单的人是怎么回事儿,事实上他也是相当的不屑,可是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周围那种敌意的目光就像被磁铁所吸引的铁钉那样开始集中到他的身上。
“克拉克,我没有想到你原来也是这种人!”杜兰厌恶的往旁边侧了一步,“妈的,我可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离我远点!”他的眼神很复杂,事实摆在了眼前,楼顶的工作可不是向乡下的自行车那样人人可上的,他憎恶那些愿意去为工会大佬们舔靴子的恶心败类,克拉克居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不得不相信这一点,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变化,耶稣基督也不能把每一个人都看清。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是我?这里面一定弄错了,你看,我没有事先得到上工牌,他们都有的。”克拉克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形找出事情的缘由显然不是当务之急,你不得不夸奖克拉克?伍德是个头脑和四肢一样发达的人,他立即就找到了能够将自己和那些败类们撇清关系的突破口。
“你还在解释什么?谁不知道看守顶楼是怎么回事儿?在提醒我们他们忘了给你发上工牌吗?噢,是的,可怜的小克拉克没有得到上工牌,去你的吧,看看你的凡利老大,他把你的上工牌给带来了,快点准备好你的袜子,去装圣诞礼物吧。”杜兰的语调实在是丰富之极,要是去某个不太出名的喜剧当中扮演一个尖酸讽刺的逗乐角色都应该是表现出色的,“是啊,去吧,你刚才还在这里表演什么?不用你在这里假充好人,去呀,去告诉凡利老大,让他带人来打断我的腿!”杜兰越说越生气,到了后面都已经近乎吼叫了。
“安静点,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杜兰的大吵大闹惊动了正在维持秩序的保安,其中一个走过来冲他咆哮道,手里的棍子也跃跃欲试,看来是准备好了要给着矮子来一家伙。
“你想吓唬谁?我可是谁都不怕,来呀,我们来比划比划,你这个娘娘腔。”勇气与冲动从来都不是年轻人缺乏的东西,何况杜兰本来就是个无所畏惧的小伙子。
“你在说谁!你这个狗娘养的!”权威受到挑战的保安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手里的棍子就是他用来撕开猎物的利爪。
“那边在干什么?不要在这里吵闹。”凡利注意到了杜兰和保安的冲突,他也不喜欢这个多嘴多舌的小个子,可现在的工作不是教训那些舌头太长的人,“安静点,克拉克,你没有听到吗?你忘了你的上工牌,过来,拿上它,别耽误时间了。”
克拉克拉上了夹克的拉链,快步走到凡利的身边,对他手中的上工牌熟视无睹,只是盯着他的脸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注意?我可没有兴趣跟你玩这样的游戏。”
“游戏?不不不,”凡利微笑着摇着头,他把上工牌塞到了克拉克手里,“我也不知道你他妈交了什么好运了,这些事马洛伊先生安排的,他说他想跟你谈谈。”
“杰瑞?马洛伊?不,你告诉他,我跟他没有什么可谈的,这个东西,让他留着给他的宠物们吧。”说着,克拉克作势要把上工牌还给凡利。
“嘿,这可不行。”凡利连忙按住了克拉克的手,“实话告诉你吧,尽管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不过看来,你就是马洛伊先生的新宠物,你得跟他谈谈,在这里没人能拒绝他,尤其是,这可能和你的小朋友有关。”凡利扬起了下巴,示意正在斜着眼看着这里的杜兰。
“你说他?”克拉克皱起了眉头,递出上工牌的手有些犹豫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可不知道,不过你也明白的,你这个大嘴巴的朋友总是在惹麻烦,不是吗?你需要帮帮他,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他会怎么样。”凡利注意到了克拉克的犹豫,他暗自高兴,这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好吧,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要不然我会给你点颜色看看的。”克拉克回头看了杜兰一眼,举起了抓着上工牌的右手,在凡利面前五指紧紧地捏成了拳头,用力一挥,大步走进了仓库里。
“哼,自大的家伙。”凡利自言自语般的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名单递给了别人,慢慢向前迈了两步,傲慢的看了看眼前的人群,他感受到有些目光是愤怒的,但是大多数的目光中都带有着谄媚的光彩,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吧,幸运的家伙们,今天可有一笔大活,我需要装卸工和搬运工。”
人群中又开始新一轮的骚动,众人眼中都放出了光彩,凡利看着暗自觉得好笑,他接着说:“来吧,然我们看看我们都有谁,嗯,很好,你,马丁,还有你,瑞奇,还有谁呢,让我看看,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凯利,恭喜你,中奖了。”
“我,我能干这活。”“凡利老兄,让我来吧。”“我已经等了三天了。”
凡利一边把玩着一个个的上工牌,像变戏法似得将他们弄得上下飞舞,一边听着人群里面传出来的声声叫喊,他越听越开心,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都要自己溜出来,他在人群前来回的走动,哦,这儿又一个人在朝他偷偷示意,看来是个新人,叫不上名字的,可这没关系,“啊,对了,就是你,干活去吧。”
手里的上工牌还剩下两个,他不慌不忙,像个在自家后院散步贵族,眼前的人们当然比不上显然的花朵那样动人,可是也不失为有趣,“给你,去吧。”他又发现一个知道暗号的人——摸一摸耳朵,再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放到嘴边。
“还有一个,你们怎么了?今天都不想干活?”凡利戏弄一般地说。
“给我!”“给我!”“我需要它!”……最后一个上工牌就是最后一个希望,人群中的喊声更加急切了。
“啊,找到了,给你。”游戏终于结束了,凡利满足了他玩弄众人的欲望,成功的在周围绝望眼神中送出了最后一个上工牌,“好了,今天就是这样,你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不!别这样求你了,我已经连续来了一个星期了!求你帮帮我!”声音绝望而悲惨,可是声音主人更为悲惨的境遇也不能打动凡利的心肠。
“求求你了,我还有孩子,我需要这一天的薪水啊!”一只布满厚厚的老茧的大手死死拽住了凡利的衣袖,顺着手臂望去,它属于一个面孔沧桑的中年人,过多的白发让他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要老得多,说得上是个小老头了。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凡利着急了,他怀疑今天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些,这样招惹刚刚才因为克拉克的事情而感到气氛的人们着实不太明智,他发现人群已经渐渐突破了封锁线,就要把他包围在中间了。
“见鬼,给我滚开!”重重的一拳轻易地将中年人打翻,凡利迅速的想要睁开越来越多抓向他衣服的手掌。
“伙计们!抓住他!他凭什么这么干!”这是杜兰的声音,这小子制造麻烦的确有一套。
“妈的,你们休想!看啊!这些都是送给你们的!”凡利从口袋里抓出了一大把的上工牌,毫不迟疑的把他们全都抛向了空中,“拿到了都是你们的!哈哈。”这样的小牌子对凡利来说没有一星半点的意义,但他也不怀疑这对于工人们的诱惑力。
“别听他的,我们——”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杜兰的声音显得是那样软弱无力,一眨眼他就消失在了人流当中。人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生物,不论明知多么不可能他们都不愿意放弃一个看上去轻而易举的希望,这些工人们只剩下一个念头了,不顾一切去抢一块掉在地上的牌子。
“哈哈,我找到了,我说,我——”一个抢到了一块牌子的工人高高的举起了双手,欢呼雀跃,希望凡利能够看见他,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一个工友一拳打倒了,那块带给他喜悦的牌子瞬间的换了主人,不过他也不用为此不平,因为那个抢走牌子的工友拿上就被另外两个冲上来的扑到,码头上一片混乱。
“继续抢吧,愚蠢的家伙们。”凡利搓了搓手,他又不急着逃走了,决定留下来看看这出表演生动的喜剧。
“你不应该这样做。”
“什么?闭嘴!你这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凡利还感觉到有一只抓住了他肩膀,“啊,对不起,神父,我不是有意的。”
站在凡利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法袍的神父,他长着黑色的头发,脸上的线条如同雕刻般的明朗,此刻,他神情严肃,原本应该带早脑袋上的帽子被他抓在了手里。
“你不该这样做。”神父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