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6月,身在纽约的赵毅风收到了路易兹从巴拿马传来的消息,与罗伊上校的合作进展十分顺利,他刚刚把一批美军的制式武器装备偷运到哥伦比亚,卖给了当地的合伙人,贫穷的哥伦比亚人拿不出足够的现金,路易兹同意他们用*和古柯来付账。海上的一切关系都打点到位,这些原材料会被运送到西西里、法国的工厂,在那里进行加工。保证里安全,帕勒莫那些权势极大的老头子们都以提供保护的方式参入了股份,当然,这无疑减少了家族的利润,但是路易兹深深地知道他们之所以还会跟自己的合作,还是赵毅风的友谊发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不少动物会在平时将多余的食物埋藏在地下,等到无法觅食的时候再挖出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对待朋友也是一样的,牺牲了一点利润,维持了友谊以备不时之需。
真正的问题是出在西海岸的毒品运输问题上,路易兹遇到了麻烦,他的货物遭到抢劫,专业的武装劫匪,有时抢走毒品,有时抢走现金,令人头疼不已。路易兹有自己的一套人马,多数是大大小小的毒贩子,赵毅风也是默许的,太平洋沿岸的形势复杂,俄罗斯家族,芝加哥帮根深蒂固,全国委员会家族反而较为弱小,赵毅风家族在洛杉矶和拉斯维加斯的实力也仅仅足够自保,路易兹的确需要武工队员来保护生意,哪怕是在纽约,路易兹手下的毒贩也堂而皇之地在赵毅风家族的势力范围内做买卖。
遇到黑吃黑的情况并不可怕,路易兹是懂得规矩的,可是当损失接二连三的发生时,他警觉起来,发现了这就是一场阴谋,他很气愤,狠狠训斥了几个西海岸的小头目,威胁要把他们从家族中除名,至少打发会去作最为危险的买卖。这自然是气话,不过无法避免的,他要向他的唐,赵毅风汇报这件事,同时把处理的权力移交给纽约方面。
他打过电话,按照惯例是军师乔吉奥?里纳接听——路易兹这类原来家族的高层人员也不可以直接跟赵毅风说话,必须要有军师作为缓冲层。他把情况简略给里纳介绍了,其中略去了大部分事实,因为不能在电话中谈这些,几个肆无忌惮的黑手党家族就是被联邦调查局无耻的窃听毁掉的。路易兹本想亲自到纽约向老头子说明情况,里纳制止了他。
“没有必要,巴拿马的生意还需要你主持。”里纳说,“我们会立即展开调查,你有目标吗?没有人能把这种事情做的太难以无缝。”
“他们手法很专业,”听得出路易兹话语中的无奈,“这些人从不留下手尾,我在西部的人都所剩无几了。”电话里有吞咽的声音,估计郁闷的墨西哥人正在把酒液灌进喉咙,“我所做的只是猜测,俄国人可能参与了其中,芝加哥那边也不那么清白,最可怕的他们两方似乎都与这些事情有所关联。”
里纳若有所以,随后他坚定地说:“不要担心,路易兹,我们会负责的。”芝加哥是否参与,关系倒是不大,与芝加哥的决裂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赵毅风反对曾琴的婚姻,她嫁给一个芝加哥黑手党分子,要是一个普通的头目,也许还是件好事,偏偏她的丈夫是家族老头子的长子,指定的接班人。生意就是生意,里纳相信赵毅风会以此为契机,向芝加哥帮宣战,最低限度清除掉挡在赵毅风家族前进道路上,还常常与芝加哥的疯子眉来眼去的杰诺韦赛家族。里纳担心的是现在不是挑起战争的最佳时机。
第二天,曾锐、武军杰就开着各自的汽车,回到了长岛戒备森严的庄园里,种类繁多的防御设施忠实的执行自己的任务,两个士兵替他们打开了庄园的大门,路上明显可以感觉到巡逻的警卫较之过去数目有所提升。其中有部分新面孔,连曾锐都不认识。天气变暖后庄园里栽种的植物又焕发出了生机,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乔吉奥喜欢在花园里摆弄些农作物,赵毅风也会饶有兴致的参与。
家族的会议形式上允许随意,他们都沉浸在春夏之交泥土的清香中放松着身心。另一方面他们不想打扰赵毅风,这个令无数人恐惧的老头子显现出难得的慈爱,他像天底下所有父亲那样欢喜地和不到两岁的孩子待在一起。这孩子似乎没有得到母亲清秀的容貌,尽管是在这么小的年龄,孩子看上去就长得同赵毅风更加相似。
里纳出来迎接他们,把他们带到了餐厅,高效的仆人早已布置好了午餐,赵毅风还是公私分明,他还孩子的母亲把儿子抱走,开始了他们的午餐会议,首先转向了他的军师。“乔吉奥,”他说,“把路易兹带给我们的消息告诉我们的铁锤和司令吧。”
“好的。”里纳简单向两人介绍了西岸那边的情况,接着他舀起满满一勺纯干酪,送进嘴里,待细细品尝那种饱满的颗粒感后,他轻轻挥动着勺子,作了结论,“根据路易兹和我们的调查,这是芝加哥和俄罗斯人联手的袭击。”
“这样的损失我们承受得起,路易兹也承受得起。”赵毅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我们已经退出了,他们就嚣张起来,这次我们要想办法把我们的损失追回来。”
里纳用眼角瞄了赵毅风一下,他猜到赵毅风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作为合格的军师,他并不总是附和主帅的意见,他要为家族查漏补缺,不如说要是真的开战的话,赵毅风就犯了感情用事的错误,他抓起餐桌上的威士忌,给每个人倒上一杯。不动声色地说:“我认为我们不妨跟俄国人谈判,拖出他们,挑拨他们跟芝加哥的联盟,眼下的事情太多,我们只能一直拖到大西洋城的开发计划见到成效,能提供经济支持为止。必要时我们可以再做一点让步。等稳固了纽约市的基本势力,我们就可以左右全国的局势,那时我们要和芝加哥翻脸,大多数的家族都会跟在我们后面。”
曾锐不以为然,他挺起胸脯,直视里纳的眼睛,说:“我们干嘛要那么做,莫非你以为我们没有能力对付那些家伙?”
“艾瑞,我没有这样说过,相信我是知道这个家族有多少力量的。我也知道你在布鲁克林和布朗克斯一声令下,就能动员几千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然后呢,然后你要怎么样?把整个东海岸都变成血腥的战场?别忘了我们现在是纪律委员会的委员之一,要是我们站出来破坏规矩,那么各个大家族都会反对我们,我们经受不起四面树敌的窘境。”
里纳的分析很有道理,赵毅风心中对他的说法也是同意的,不料曾锐还是觉得丢了面子,有点不依不饶的趋势,赵毅风连忙阻止,他说:“这次的损失不小,坐视不管只会让别人看笑话,路易兹是从家族分离出去的,我可不想担上无情无义的骂名。”
“可是——”
“别着急,乔吉奥,等我说完,”赵毅风两眼瞅着刚露出些许得意神色的曾锐,“我们的确不能冒险发动战争,这样吧,我们的行事方式还是一样,我们做出警告,让全国的家族都看到,我们不曾放弃对任何成员的保护,大哥,你说呢?”
这个问题不是在问武军杰是否赞同,赵毅风打定了主意,别人的意见有时难以改变他,他所要问的是,武军杰是否有信心去完成这个任务。武军杰耸耸肩,“针对俄国人还是芝加哥?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他们这些人可不是遇到麻烦非要报警不可的怕事商人。”
曾锐急不可耐,抢着说:“风哥,到底针对谁?要我帮忙吗?”
“暂时用不着,你也需要挑选一两个可靠的人,随时准备对方的报复打击,说不定要买床垫了。”听到赵毅风说的“买床垫”大家都笑起来,这是一个术语,意思是由家族的司令带着最可靠的士兵去准备好作战。
“我们近期最好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各方面都盯得很紧,警告是一回事儿,开战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乔吉奥有点不放心,嘱咐了一句。
“当然、当然,”赵毅风欣赏地点点头,说,“乔吉奥,通知罗伯特,要他小心,艾瑞,你的主要工作还是帮着大哥,我想那批货是追不回来了,但要惩罚那些恶棍。”罗伯特是一个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老板,赵毅风家族拥有他的赌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让他成了个合伙人。
午餐是个很复杂的混合体,中国的、意大利的各种菜式都有,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赵毅风没必要讲究什么。饭后,赵毅风留下众人,自己到庄园里去散散步,这是他搬到这里以后才养成的习惯。
曾锐叹了口气,说:“乔吉奥,你总是第一个知道唐的想法,你知道他会选择哪个目标吗?”
“我想他还没有决定。”里纳表面上不在乎地说,其实他心里知道曾锐的想法,要是对芝加哥帮动手,曾锐的妹夫肯定是无法逃脱的,芝加哥第一家族的长子,还有比着更加适合的目标吗?还有什么比杀死一个迟暮的老人指定的继承人更有威慑力的事情吗?当然,这些想法他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敷衍了一下。
“他还要再思考一下,他刚才说的不一定是他的最终想法,他会先跟俄国人谈判,告诉他们停止行动,进行道歉,就万事大吉,要是他们蛮不讲理,那就悉听尊便了。”武军杰发话了,他是传闻中的杀人机器,很多人以为他就是一个惟命是从头脑简单的杀手,他们的认知是可笑的,武军杰根本不是嗜杀成性,要是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他宁愿到带着他的学生内华达去打猎,或者和随便哪个地方的情人待在一起卿卿我我。
“好吧,我会去和老头子说说,”里纳说。“俄国人还有存在的价值,不过,我觉得他不会放过芝加哥的。”
“既然我们的家族铁锤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再过问了吧。”曾锐微笑着说。
武军杰总感到曾锐说的这话听着使人很不舒服,他讨厌曾锐这样叫他,家族中的其他人叫他“铁锤”,是因为尊敬他,而曾锐叫他“铁锤”,里面透着酸溜溜的味道。
“我也是随便讲讲。”武军杰说,“家族的事情我可不喜欢参与,你们把这个重要的工作交给我,我就随随便便领取薪水罢了,不过,杀手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我看我们先不要告诉唐,艾瑞,你上次说过收款公司是吗?你愿意把他从你的生意里抽离出来,这点好处不如就给我吧,你知道,鸟儿可是长了一张尖嘴啊。”
最后说的是里纳教他的一句西西里谚语,就是要分赃的意思,这句意大利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有种很滑稽的感觉。
“这没什么。”曾锐说,“可我不能一下全部退出去,还有很多士兵靠这个行业养家糊口,我可以给你一部分。”在下面的人看来曾锐是个慷慨仁慈的司令,毫不吝啬给士兵多一点额外的收入。
“非常公平,”里纳插嘴,“你们可以自己调整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唐问起来我再告诉他。”
武军杰对曾锐的人品没有什么怀疑的,像他这样的地位的人,道德上没有污点是不可能的,他答应了百分之二十,最终能得到的就是百分之十五左右。但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不需要去计较太多。其中乔吉奥是在转移注意力,这个军师手中也有不少的产业,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当然可以,”武军杰摊开手,“我很赞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