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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chapter.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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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 周母单独跟苏昕交谈着。

隔着几根柱子,停车场空旷无人,周津塬从坐进他母亲车里起就一句话也没说, 低头看着手机。前方的司机也沉默不语。

没过几分钟,车门重新拉开。周母坐上车, 而在她们原本站的位置,苏昕已经不见踪影。

周母淡淡说:“那个女孩子……有一点令人讨厌。”

周津塬没答这句话,也没抬头。他只是说:“谢谢。”

原来,周母收到儿子电话,匆匆赶来,亲自出手帮他解决这风流韵事。

她看着儿子:“津塬, 你只有惹出这种花边, 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妈?”周母自降身份做这事, 但那女孩见到自己出现也一脸备受侮辱和倔强的脸, 口气难免不好,周津塬却正正好望向她。她微叹了下, “你找我是对的。这事由我来处理,我肯定无法允许别人缠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周津塬却说:“她缠着我她不缠着我,我根本不在乎。”语气毫无意味。

周母不由微微愠怒:“怎么?你既然不在乎, 找我来干什么?”

“因为我在乎你做过什么。”

周母一怔, 周津塬也不等母亲回答。微微不耐烦地收起手机,就像小的时候一样, 他伸脚轻踢了一下前面司机的椅背:“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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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爷子不在,周母和儿子单独吃饭。

周母坐在周津塬旁边,先问了儿子的职称。

她倒不如何担心周津塬的副高,以他的能力是探囊取物。只是,她早听说, 那所严苛的公立医院有一项不明文的传统,再往上升正高,得有支边半年的经验。

周母实在觉得,以他们家的条件,儿子当医生到这地步简直自讨苦吃。

她劝说他,可以调动到部队医院或市内其他三甲医院,毕竟,职称晋升得快慢和医院管控得松紧也有关系。另外,周津塬也可以放弃临床,专门负责科研或参与几个卫生部响亮的纵向课题,补行政的职位。

唇舌半天,儿子依旧淡着脸色甩出一句,不考虑。末了觉得语气重,加了句,妈。

周母白皙的脸庞维持着平静神色,知道儿子的意志无法被改变。周津塬不像他父亲热衷于牢握权力,但从小就完全将自尊建立在自己所能取得成就上。只是,周津塬最近松口向他父亲求助职称,周母以为他会略微松动。

说话间,周津塬又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容容说她今晚也会回来吃饭,等会她。”

周母沉默半分钟,问:“你们约的几点?”

“没约那么详细。”

周母便淡淡一笑:“那就不用等,她肯定不会来。津塬,你还不了解那位的性子?所有不承诺到具体几点的事情,她都是随口应付。我以前最受不了豆豆这一点,有时候让她帮家里做点事,口头答应好,但掉头就忘,不催着不行,一丁点的责任心都没有。”

周津塬一怔,脑海里瞬间就有什么飞快滑过。

周母又催几句,周津塬便拿起餐具,他手腕一抬,周母留意到多出来的戒指:“以前没见过你戴戒指。”

“以前没有这个必要。”周津塬简单地说,他低头,也看着连续几日主动戴着的戒圈,“以前我为别人买过一次戒指。”

周母想到苏昕:“是今天停车场里的那个小女人?”

周津塬突然间看了母亲一眼,周母心头一突,没再说话。他却平淡说:“苏昕今天问我,她有什么地方最像我初恋?就是许晗,很早因为车祸去世的女孩。”

周母用纸巾拂了下唇:“年轻的姑娘从来没有太难看的。”

她答得四两拨千斤。假装不记得她之前和赵想容说完话就被勾起的不安。想当初,儿子年少气盛,拿了枚戒指就要向许晗求婚。周母自然准备抢在他之前,找许晗聊聊,远远地目睹许晗意外出了车祸,她心思急转,派了几辆车把周边的路口堵死,令救护车迟迟不来……

周津塬淡淡答:“如果论岁数,许晗比她要小上好几岁。”

周母轻轻地摇下头:“死人不提岁数。”说完立刻觉得这话未免有些过份,就再看一眼周津塬,他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无论是苏昕和许晗,她们都见过我的母亲了。这一点很像。”

周母心头一沉,她隐约明白周津塬今天为什么把自己找来。她想起周津源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句,她处理这种事情更熟。周津塬是准备一边用她甩开苏昕,一边想用苏昕来套自己的话?

她什么也没说。

今晚也下雨了。外面的庭院在夜色里呈现出一片雾茫茫的灰。没多久,雨势渐重,距离屋里餐厅很远,也听不到。

正餐吃完,周津塬没像往日那样匆忙离开。他看到有新送来的上好的山核桃,让人递来核桃钳,耐心地给母亲敲了半碗核桃仁。

周母沉默地看他做这些事。

真说起来,当时她以为许晗会落得骨折之类的伤势。但人死不能复生,她不是心慈手软的性格,只是确实为儿子心酸。周津塬多年来唯独对许晗一往情深,为了她,什么都肯做得出来,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深情,连赵想容这种粉红豹都被磕得头破血流。

可是,周津塬再决绝,又能对自己妈做什么?

周津塬看着自己母亲:“那时候为什么支持我读医学院?我爸和我爷爷都认为医生属于‘服务行业’。”

周母回过神:“他们是心疼你。”

周津塬挑眉说:“那您呢?”

周母看着儿子给她剥得工工整整的核桃,倒是微微笑着说:“妈妈爱你。”

周津塬说:“如果进展顺利,我和容容复合后就打算要个孩子。”

周母长长吁了口气,她始终不明白,周津塬到底又在什么时候对赵想容产生那么强的执念?她刚要追问,“啪”!

最后一个核桃壳,整齐地在周津塬轻握着的核桃钳里四分五裂。

周津塬放下核桃夹,拣出半块核桃仁递给母亲。他再抽出张纸巾擦净自己的手指:“我和容容的孩子过五岁生日前,你都不会见到他。我也不会让你见到他。”

周母一分钟内没说出任何话。她面容依旧平静,除了声音微微恼怒:“……赵家向你提的这个要求?还是,赵想容跟你吹了什么枕头风?”

周津塬终于侧头笑了下。虽然很淡,但他倒是真的笑了:“容容做不了这个主。再说,她现在什么也不必跟我说——活人都未必讲真话,死了,我倒才能查个清楚。”

他又缓慢地把话说了一遍:“我还是您儿子。但您以后想见我孩子,五年内不行,只能让我爸带照片。”

周母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失控的苗头,她厉声说:“你这是想给我判刑吗?不打算让我见亲孙子或亲孙女?”

她稳了稳声音说:“津塬,许晗的车祸已经过去多少年,现在只有你小题大做,它才是个问题。我是你的母亲,你就这么让我伤心?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催过你和豆豆生孩子,我对豆豆也不错……确实等送去医院,我才知道,那小姑娘怀孕,当时我已经吩咐过医生要全力抢救。那个许晗也不是心思单纯的,她……”

周津塬抬起手,将桌面满满当当的核桃仁倾倒进他脚下的垃圾桶。

“不管你‘吩咐’不‘吩咐’,医生都应该全力抢救许晗,这是他们的工作。平生再憎恨的人,医生都不希望他死在自己台上。”他漠然说,“妈,你不用反应那么过激,五年的时间很快会过去。”

因为许晗去世而戛然为止的故事,终于在这个雨夜,填上最后的拼图,时间让那么多痛苦和疑惑,最终变成了一句他讽刺母亲的“很快会过去的”。

半夜的时候,周津塬从他父母家回到赵想容公寓。

他路过门口的鲜红行李箱,稍微停下脚步。那个女人还是一直嚷嚷地要去法国,自从上次收拾完行李,就总是将行李箱摆在门口,出入进来都能看到,就像和他赌气似的。

周津塬伸手摸了下金属行李箱外壳。

他想到许晗祖母去世前,掐住赵想容,说赵想容害死她孙女。也许许晗祖母的头脑已经糊涂,把赵想容错认成匆匆赶来逼她签什么手术协议书衣衫华丽的母亲。

周津塬没有跟他母亲解释,他同样决定当一个骗子。永远不把许晗怀的孩子是赵奉阳的真相说出来。

他心情很平静,甚至没有之前对这个时刻预判的愤怒。但周津塬今晚确实很想见见赵想容。

每一年在许晗忌日,曾经是周津塬和赵想容吵架的高峰月。他心情极度低落,赵想容却邀请别人来家里一起寻欢作乐,或者她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半夜回来,敲门进来就要爬他的床。

周津塬有一次做完爱后直接把她锁在他衣柜里,等了半个小时,她缩在里面自己睡了。

因为他从不在意,也因为赵想容从来没告诉他。周津塬是到最近的日子,才发现,她的生日就是那段时间。

赵想容同样也是半个小时前才被周父送回来,她刚刚躺下不久。床头柜依旧开着台灯。

美容部的同事送了她一个铜离子的眼罩和口罩,是某台湾女星代言的三无微商产品,据说有预防皱纹的功效,被几个kpi一推,在网上卖得几近脱销。

赵想容也不管有用没用,她临睡前用它把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就像粉色的蚕蛹般静止着。

周津塬到她床边坐下,看了她几秒,伸出手把她面罩揭开。

赵想容正耳鸣得厉害,逼着自己睡几个小时,此刻啊了声被惊醒。

她面色一冷,把手扬起来就要打人,但顿了顿,又从长长的睫毛间瞪他一眼,硬生生地没发脾气。

周津塬伏下身要亲吻她,赵想容侧开头,有那么几秒,她就像一只被噎住而不停扇动巨大翅膀的金刚鹦鹉,几秒后,吐出一小坨粘粘乎乎,乳白色的塑料东西。

这是她临睡前习惯贴的美白牙贴,忘记取出来。赵想容微吸着凉气,牙痛般地说:“……嘶,巨酸。”

周津塬也微微皱眉:“何必为了爱美这么受罪。”

赵想容也不理他,她哼了声“今天我的嗓子真是丧”,就又到盥洗室漱口。

周津塬等她回来的时候,他靠在她的床上,顺手把她床头柜的相框、花瓶乃至台灯的背部和底部都检查了一遍。

一无所获。

她没有再在物品的后面,留下什么文字,或者涂黑什么。

周津塬看到她床头柜有一个充电的ipad。

最近,赵想容改了她手机和电脑的所有密码,但ipad密码倒是没变。迷上手游前,赵想容是卡戴珊家族的忠粉,临睡前看几集真人秀。

相册里截图了不少坎爷家的新装修,其他杂志的美轮美奂封面图片和各种浮夸表情包。点开浏览器,网页最新的搜索内容除了时尚内容,其他都是微博热搜,用来补充她的八卦储备库:张雪雪被爆夜会小男友,梁氏娱乐总裁怒怼粉丝,33岁副教授医生征妻引热议……

周津塬无聊地翻着翻着,直到他突然看到一句话:“上一次,你问我爱你吗,我没有说实话……”

他的手一停。

周津塬无意间点开备忘录。电子账户都有同步功能,把她手机里的备忘录,不知不觉地同步在多个设备里。

他稍微思索,明白赵想容那晚涂黑的婚纱照只是个幌子。眼前,才是她真正想写给他的回信。他心中松口气,两人自从解开信件的迷雾后,好像就跟文字杠上,只有用文字才能交流。

盥洗室的流水声渐弱,周津塬控制着自己阅读速度,读得很快却也既仔细。眼前的短信密密麻麻的,四舍五入,等于是她第一次完整写信给他。

“上一次,你问我爱你吗,我没有说实话。爱,是私人的感受,不需要问别人。当我感觉一个人爱我,他就是爱我,当我感觉一个人不爱我,他表白3000遍也没意义。我始终都记得,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你从我身边低头走过,真的非常帅,我当时心想,哇,不愧是你!”

周津塬微微提起唇角,直到看到下一句。

“即使你戴着口罩,和一千个人同时出现在机场,我都会一眼认出你。爱豆必须经得起市场和粉丝的双重审美考验。你通过了考验。至少,不像我那个前夫,随便招惹什么夜总会里卖艺不卖身的小女孩,让人觉得,emmmm,那他的审美还真是挺随和的。”

周津塬看到“爱豆”,心里一动,机械性地往下又读了几句。

很快,他意识到心里的百转千回白转了。

“据说,艺术家经常选错自己的人生伴侣。我不是什么艺术家,但以我的经验,爱这种东西,即使曾经存在也会彻底磨灭。人在有更高目标的时候,可能才不太容易执着这些有的没的。比起祝你收获更多的爱,我祝你走向更高的舞台。如果你以后想不开也打算结婚,我祝你的另一半不仅仅是你的爱人,她还应该是你的好朋友——否则不管你事业再顺利,回到家看着对方,都会想这是哪儿来的野鸡?”

——一样的拉拉杂杂,一样的爱抖机灵,一样的没个重心。

典型的粉红豹写作风格。

这是赵想容写给别人的东西。

周津塬几乎下意识地想,这肯定又是假怀孕报告后,赵想容玩的一个新的愚蠢的恶作剧。

他拉到开头,先迅速地翻了下备忘录的初始编辑日期。

但是,备忘录的编辑日期不是昨天,也不是最近的日期。实际上,他误打误撞看到的,是赵想容和涂霆分手后,她准备发给涂霆缓和局面的一则真实短信草稿。

写完后,赵想容就抛在脑后。

她没有发送。

分手已经成了定局,事后抒情也没有任何必要。再或者是,学渣之间永远存在一种真诚的惺惺相惜,涂霆经常在网上被他的黑粉讽刺没文化,签名像小学鸡。赵想容也难免觉得,涂霆读70字以上的分手信,必然犯困,世界上偏爱读长文字的直男,周津塬是罕见长得不丑的一个。

——备忘录里其他的内容,都是按日期排列的借衣列表和公关发来的拍摄日程。

周津塬重新再读了一遍,他将这则备忘录一键删除。但意志力无法改变文字,刚刚的每一个字,在他心中低空滑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盥洗室的门再被推开,赵想容带着满身的香气,盈盈扑回到床,一条长腿轻轻松松地折在臀部下面,也学着他横倚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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