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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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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尴尬至极时有人来救场, 自然是极好的,可在庆幸之余, 免不了窘迫羞耻,特别是那个人还是调笑的口吻。

l莹乍听男子说话声先是惊得浑身一颤, 而后待听出是敖z又是大喜过望,可听清他说话的内容,再看看自己的模样,则气得浑身发抖。

“你怎么知道的!不许偷看,不要脸!”

如细雨牛毛般的银针刷刷射出,敖z忙偏头一躲,就听见身后一阵轰鸣, 不远处的假山都被生生轰了一块下来。

他嘴角一勾:“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说着抬脚就去推门。

l莹只觉自己脸上都可以煎蛋了。

“你才不是!不许进来, 出去,出去!”

敖z充耳不闻,径直推门进去,又听见一阵乒乒乓乓声。他绕过雕空紫檀板壁, 就见着杨l莹拥着被子只露出波光粼粼的眼睛看着她。他不禁一笑, 坐下来刮刮她微红的鼻子,又揉揉她的头发,笑道:“这么一坐,床单可也得换了。”

l莹靥生红霞,三分腼腆,七分窘迫,眼见敖z还要伸手上来, 登时眼中沁泪,如粉荷含露。

敖z心头好笑之余,也添几分心疼。他揉揉她的头发道:“z哥哥是逗你玩呢,东西都在乾坤袋里,我给你准备完沐浴的水后就出去,你自己慢慢打理,好不好?”

l莹伸出手来摸了一把眼泪,眼圈一片粉融融,她抽抽两声道:“现在你又来做好人,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

敖z问言一哂,笑道:“既然知道,那就该乖乖听话。”

“我才不要听话,你凭什么让我听你的话?”l莹揉揉眼,顷刻之间,便由委屈到中气十足。

敖z扬眉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乾坤袋:“凭这个,够不够?”

l莹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如小松鼠一般,逗得敖z又是一笑,可下一刻,这只又呆又萌的小松鼠却如闪电一般出手,皓腕一翻,袖中剑出鞘,直击面门。敖z瞳孔一缩,伸手夹住宝剑。两根手指,骨节分明,在剑光清辉中,更显洁白如玉。

l莹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敖z垂眸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浅浅一笑,答道:“我也在想,这怎么可能,看来这段时间,珠珠当真是用了心了。”

“这是当然。”l莹挑挑秀气的眉毛,又恢复颐气指使,“你我虽打成平手,可东西已经在我手上了,我可还没拿穿心锁出来呢,所以总体来讲,还是你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轮到你听我的话了,出去,赶快出去。”

敖z一怔,她的脸上犹带泪痕,却能即刻反过来威胁他,不过,z哥哥抿嘴一乐:“你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

l莹只觉眼前白影一闪而过,咔的一声,短剑居然被生生折成两段,她唬得下意识往后一缩,直到碰上凉凉的板壁才回过神来,忙往脖颈上探去拿穿心锁,可已经晚了。施加法咒的珠链被捏得粉碎,精巧的小锁伴随粉末淹没在柔软蓬松的被褥中,又被龙尾打飞出她生生捆成一个大粽子去。

l莹一声尖叫卡在喉头,冰凉光滑的鳞片沿着她光洁的脚踝摩擦滑过,飞速上前,修长的龙身就这么压在锦被上,顺势依偎在她的颈窝里。

敖z的龙身相当美丽,大片白鳞皎皎如雪,莹润似玉,远远望去,就如月光下的昙花一般。可即便如此,被压得动弹不得的滋味也不好受啊,特别是当这条龙还在你身上耀武扬威时。

“如何,究竟谁为王,谁为寇?”

“……”l莹气得咬牙,恶声恶气道,“现在论胜负,只怕也为时过早了!”

敖z对杨l莹多年来采取的一向是润物细无声,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在这个姑娘自己都没察觉时,他就已经渗透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几乎是无微不至。杨l莹第一次初潮是两年前,可直到现在,她连月事布怎么缝都不知道,她也不会挽发,不会厨艺,不会基本家务,甚至有些繁复的衣裳也不会穿。敖z给她灌输的思想从来是,小公主不需要做这些,z哥哥会把一切都送到你面前。

显然,他成功了,l莹根本无法离开他,她对他的依赖,更甚于对她的亲生父母。

可令敖z万万没想到的是,杨l莹虽接近及笄之年,却迟迟未情窦初开,她将这份感情划简单归为兄妹之情。此外,本以为会站在他这方的姑姑寸心,隐隐持反对态度,而姑父杨戬,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监守自盗,只怕牙都要被打下来,更别说把l莹嫁给他了。敖z在海底银涛万顷中漫步时,也常常为此事忧心。

但他终归还是极为自信的,所以,当l莹偶然得知婚事面露羞涩之色,他便一改过往徐徐图之之态,直接了当,步步紧逼。谁知,不知为何,感情非但没有水到渠成,反而迎来了女方激烈的反抗。

不过……也算是是因祸得福了,他本想制服她,却不还能碰上这样的……敖z望着与自己相依偎的粉龙,不由一笑,这个傻丫头。

敖z以龙形出手,一方面是为制服l莹,另一方面则为展示自己威风凛凛的龙身,毕竟龙族择偶,龙形的完美至关重要。可l莹一向倔强骄傲,又怎会束手就擒,她脑子一热,居然也依样画葫芦,变回龙形。

当颈窝的鳞甲紧密贴合,不留一丝一毫缝隙时,双方都发出一声惊叹。鳞甲是坚硬的,可也是敏感的,粉鳞与白鳞相互摩挲,l莹这时才察觉不对,她这才慌慌忙忙抽身起来,一头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两个珊瑚似的麒麟角。

敖z顺着被子蜿蜒上前,点点她的龙角,片刻间,她连龙角都彻底缩进被子中,两只粉色的爪子却牢牢抓着边。

“l莹,杨l莹,出来,别闷坏了。”

一道华光闪过,秀颀的少年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被子终于被缓缓揭开了。

花样年华的姑娘,就算是生气时,也是迷人得紧,面如春睡海棠,目似秋水横波。

l莹一把甩开手里被子的残骸,气得胸口起伏,恨恨道:“你这个登徒子,臭流氓!”

敖z毫不动怒,戏谑道:“这话从何说起,若是冤枉我,我可不依。”

“还冤枉你!你明明说过,好女孩是不能让别的男人碰自己的龙身的!”

“我不是别的男人。”敖z突然敛去笑容,一字一顿认真道,“我现在是你的表哥,很快也会是你的丈夫。”

这是他第一次直截了当说这样的话,l莹对上他如星子一般的眼睛,面上一烧,忙别过头去,吸吸鼻子道:“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坏人当我的丈夫。”

“不要我,那你想要谁?你这种又懒又笨的丫头,除了我,又有谁会乐意娶你?”

“我才不是又懒又笨!”本是一句话玩笑话,可l莹却当了真,羞窘之下,益发动气,“你这么嫌弃我,又非要娶我,你真当我不知是为什么吗?”

敖z此刻还当她是在闹小女孩脾气,仍旧笑着问道:“哦~你倒说说是为什么?”

“我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你对我了如指掌,殊不知,我对你也是一样。你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要达到的目的。留在碧游宫陪我,是为了与太师祖达成协议;说是帮我对付爹爹,让我去向玉帝提议编纂命书,实际也是为了达成你一统水族的目的;就连当初在天庭十万火急的时候,你都能想到要自请去镇守北天门,因为那里离天之穹顶最近,你才能赶在坎宫斗姆之前赶到紫霄宫。”

“娘不想让我嫁给你,实际就是怕我被你欺负。在她心里,你是水晶心肝儿,我就是个傻白甜,落到你手心里,只怕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你都猜到了,我的珠珠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敖z睫如羽扇,微微抖动,轻声道:“只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我为什么非要娶你?”

“我什么都不会,连一个普通的妻子都无法胜任,更别说做一个龙后,而且我的血统不纯,虽有龙形,却不是真正的龙族。外公外婆愿意接受我,自然是看在娘亲的份上和真心疼爱我,可四海其他长辈及各方势力愿意接受我,应该一半为我爹爹,一半为太师祖。”

敖z此刻脸上的笑意已然完全消失了,他不同于他的父亲摩昂太子那般威严外露,唇边常年噙着浅浅的笑意,看似温柔和煦的多。l莹其实很清楚,那也不过是掩饰罢了,他骨子里同舅舅一样,都是天生的王者,冷静理智,算无遗策。而在此刻,当他彻底褪去温和的伪装时,那种如山岳般的气势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于是,杨l莹在发了一通脾气后,又怂了,身下暖潮滚滚而来,她猛地扯过被子,往后又是一缩 。

这看在敖z眼里,又让他冷笑一声。

“你原来就是这么看我的。”敖z挑挑眉道,“你说得很对,我确实心思深沉,不择手段。可杨l莹,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你有通天教主,我有元始天尊。昭惠显圣真君是你父亲,可他同样也是我的师父,我与他相处百年,我享受的关爱照顾,甚至远胜你这个亲生女儿。你以为你能带给我的益处,实际早已是我囊中之物。”

轻蔑的语气激l莹秀眉倒立:“是啊,可惜有人总是贪心不足,拿完阐教的好处,只怕还想着截……”

“六御之中,我玉虚宫已然占了两个神位。拿不拿你们截教那点儿,于我来说,关系根本不大。”敖z猛地打断,一字一顿道,“仅仅凭这些,你以为就能让我放下男子的尊严,放下王子的骄傲,为你做这些仆妇才会做得事吗?!”

“你觉得,我是为那种为了权力,连起码的脸面都不要的男人吗?”

“可是你……”l莹凤眼之中,一片潋滟。

“可是我还是做了。”敖z苦笑一声,“还做得挺开心。不过现在看来,得来太易,反而惹得公主殿下厌烦了。”

敖z起身便走,却觉衣摆一重。

“z哥哥,我不是……。”l莹只觉喉咙里像卡了团棉花似得,又急又堵,她再也顾不得形象,忙从被子里钻出来抓住敖z的袖子,“我只是觉得、觉得,你不可能喜欢我……我们一起长大……我什么丑样子你都见过……而且,我还、还脾气差,爱使小性子……对了,还懒又笨。再说,你也太轻佻了些,让我感觉,你不是想娶我,只是想绑住我……”

“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你?”敖z猛地回头,抬起她的下巴,“我自长大成人,见得最多的雌龙就两条,一个是我的姑母,一个是我的表妹,青梅竹马,日久生情,这个很过分吗?值得你以如此恶意揣度吗?”

l莹嗫嚅着,委屈道:“谁叫你做得坏事太多,还从来不背着我……我这么想,其实也很正常……”

敖z被堵得一窒,他一根一根掰开l莹的指头,冷声道:“那你就继续这么正常地想下去吧,只是我的一片真心,却再也容不得糟践了。”

那一天,l莹呆呆地看着远去他的背影,腹中一阵酸胀,半晌,她颓然地倒在床上,她们从来不吵架,这一吵就是要断绝关系的节奏啊。

通天教主颇觉奇怪,不过一日功夫,杨l莹从以往的斗志满满,到眼下的心不在焉,拎着一把剑漫不尽心地劈来砍去,岛上灵禽纷纷来找他告状,说她无故削毛。

教主看着满大殿的光腚灵鸟,也觉得面上不大好看,思索再三,在确定不是徒弟的月事后遗症后,终于决定和徒弟谈一谈,毕竟,这样的心绪去大比可不好啊。

“你这是过于紧张焦虑导致心浮气躁呢,还是辣椒吃多了引起上火呢?对啊,极有可能是辣椒吃多了,快停下,再确认之前,不准再吃辣了。”

l莹顶着满嘴红油慢慢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着本座说得不对,你倒是给出个理由来,你近日如此反常,究竟原因为何?”

“说了又能怎样,你又帮不上什么忙……”l莹又吞了一口辣汤,眼泪汪汪。

“谁说的,本座可是截教教主,智慧通天。”在又接收到一个白眼后,教主清咳两声温言道,“再怎么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老这么闷着,也于事无补,不妨说出来。本座又不会笑你。”

l莹嘟嘟嘴,闷闷道:“真的?”

“比真金还真!”

然而,l莹将将说完便后悔了,她早该明白,通天教主的脑子运转途径,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这是诡计!□□/裸的诡计,一定是老二这个仙中败类想出来的!”

“……啊?”

“你想想啊,他派他的徒孙日夜跟在你身边,就是为了欺骗你的感情,让你对他完全放开心防,在大比前夕,最关键的时刻,他就出来和你闹分手,给予你致命一击。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心绪不宁,输掉比赛!美男计加攻心计,小肥猪啊,你可千万不能上当,等赢那群斯文败类,太师祖就给你办个相亲大赛,到时候想要谁都行,想纳几个都好……”

l莹:“……”

半晌她回过神来,啐了一口道:“为老不尊,你的节操呢,被我爹的哮天犬吃了吗?”

“嘿,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我是龙!”l莹驳了一句,又如泄气的皮球似得,她摆摆手道,“行了,你就别操心了,事有轻重缓急,我心里有数。”

“有数?”通天教主指了指满大殿的光腚小鸟,嗤笑道,“本座还真没看出来。”

“以你这眼神儿看不出也是正常的。”眼见他又要发火,l莹莞尔一笑,难得正色道,“你放心,昔日万仙来朝的不世荣光,定会在你我手下重现。”

通天教主一愣,还未来及说话,就又被她把小鸟丢在他怀里。

“好了,别整天吃饱了没事瞎操心,我去练剑,你就在这儿把鸟尾巴补好吧,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见~”

通天教主:“……”

l莹哑然失笑,大步走出大殿。明澈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林木洒下斑驳的光影,l莹两靥的笑意却如山间的薄雾,渐渐散去。

从敖z一下一下掰开她手指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段日子怕是难过了。每日推开房门,熟悉的嘎吱声后,迎接她的永远是一室寂寥,清晨醒来,永远在床下的被子亦会再一次提醒她,那个会替她盖被子的人早已远去,消失于碧海青天。

l莹有时觉得娘亲说得的话真是很有道理。长大后的杨l莹,俨然又一个杨戬。人在身边时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她与敖z的关系一直很复杂,他们相互依偎,相互了解,可也曾相互利用,相互隐瞒,她贪念他带来的温暖,眷恋这份感情,可同时也保有怀疑。他待她的好,究竟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因为旁的。正因为如此,她迟迟不肯戳破兄妹的保护罩,更不愿更进一步。可眼下,敖z的步步紧逼加上生理期的烦躁,她以一种极为激烈的方式袒露怀疑,而且好像,她怀疑错了……

唉,l莹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又读了一遍信。她不可能在现在离开,七天以后,那不仅是一场势力之战,更是一次大道之争。道法自然,有教无类,这些在肮脏权谋中蒙尘的大道将迎来重现光芒的机会,这是太师祖的愿望,也是每一个截教弟子的愿望,她背负这责任,就要有始有终。所以,她现在只能以书信达情了。应该会有用吧?l莹沉吟片刻,至少有一点点用吧……

可惜,她的怀疑并没有证实的机会,直到大比当日,敖z都没有回信。

金乌振翅高飞,从扶桑树上一跃而起,顷刻间,朝霞如绮丽的锦绣,铺满碧波万里。号称玄都紫府的八景宫,也在这晨光熹微之时,敲响金钟,三教弟子,道门传人皆随着钟声踏上高耸入云的天梯,来见证两大教派的最终之战。而三教掌教师尊也端坐云床,等到时辰一到,就预备开撕了。

寸心也立在下方,左手挽着杨戬,右手牵着杨婵,笑着打量站在玉阶上的l莹与黄恂。两人俱是亭亭玉立,足可入画。,遥想当年刺猬一样的女儿,团子一样的外甥,饶是烂漫如她,也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孩子们都长大。”

杨婵温柔一笑,拍拍寸心的手道:“感觉昨天还是个两个孩子。”

“谁说不是呢。”寸心看着杨婵的笑靥,突生揶揄之心,“哎,三妹妹,你猜,他们今天谁会赢?”

杨婵一愣,随即莞尔道:“我猜呀,定是珠珠赢,毕竟,二哥从小打架就比我厉害。”

“噗哈哈哈哈。”寸心一下子笑出声来,戳戳颇有些不自然的杨戬道,“那倒是,某人小时候,据说是勇武得紧啊。”

“哎,我小时候也不差啊。”一旁的黄天化却不乐意了,他还真当这是句夸奖,又开始在老婆面前献宝,“婵儿你忘了?我小时候可是去打过老虎的,咱们儿子肯定像我,勇冠三军,杨师兄再厉害,他那个也是个小姑娘,怎么会是咱们阿恂的对手。”

“就是、就是。”孙悟空也在一旁插话道,“黄恂可是俺老孙的徒弟。”

“那可未必。”三公主不乐意了,“姑娘怎么了,巾帼不让须眉没听过啊。”

天化闻言一笑:“这倒是听过,只是,没见过紧张到不停灌水的巾帼啊,哈哈哈哈。”

“瞎说,她明明好好站着呢,哪里喝

灌……”寸心反驳的话卡在喉头,顺着天化的示意看去,这才发现,l莹的嘴微微抿动,水流细如丝线,从通天教主的茶杯缓缓淌入她的丹唇之中。

寸心:“……”难怪通天教主的童儿一直给他加水……

“这下看明白了吧。”黄天化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到底是女孩儿,终究还是差一点儿。”

“呵。”二郎真君终于凉凉地开口,这一张嘴就是挑衅,“现在得意,未免太早,咱们走着瞧。”

天化被逗得一乐:“走着瞧就走着瞧,杨师兄,你既然这么自信,敢不敢和我赌一把,阿恂要是输了,我就来灌江口给你扫一个月的地,反之,要是珠珠输了……”

杨戬揽过寸心道:“扫地就算了,恰好我儿子差个洗尿布的,为兄看你正合适。”

杨婵寸心听了掩口直笑,三公主更是喜得一拍手:“就这么定了,这感情好。”

黄天化:“……”

立在通天教主身旁的l莹倒是完全没注意父亲与姑父定下的赌约,她滋溜一下,又干了一杯灵茶。

可想而知,教主端起杯子来正要饮用又是喝了个空。

“……杨l莹!”

l莹挑挑眉道:“在呢,怎么了?”

她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教主忍了又忍,暗自传音道:“怎么,难道你还紧张吗?眼下你能学的,贫道都教过你了。你的天资与勤奋,远胜那小子,此次定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l莹嘴角一翘,又开始日常“欺负”教主:“旁的不说,就凭我们的关系,我就有那个本事,也不能打得他满地找牙。那可是我表哥~”

通天教主吹胡子瞪眼:“什么叫就算有,你就是有。而且,表哥算什么,想想贫道和你是多少年的交情啊。”

“这倒是。”l莹目露揶揄之色,“为了我俩的交情,我也得全力以赴,只是,我这心里着实有些忐忑。”

教主这下真个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平时好好的,关键时刻胆子怎么这么小,他老人家一生气,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于是整个玄都紫府都回荡着通天教主中气十足的斥责:“这有什么好忐忑的。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嘛,你看看他那白斩鸡的样子!”

道德天尊:“……”

元始天尊:“……”

黄恂:“……”太师祖,您说人坏话时都是这么高调吗……

l莹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方对着一脸红红白白的通天教主道:“倒不是因为他,而是,我决定要采取新的作战方式。”

“啥?!”教主还没来得问清楚,就见l莹体迅飞凫,裙裾若飞,顷刻间便到了大殿中央。周遭霎时便静默一下,l莹福身一礼,笑道:“弟子方才匆匆一扫,见诸位师门长辈俱已到场,故而特来请三位太师祖就此开场吧。

道德天尊闻言莞尔:“到底是年轻人,师弟,你们看……”

元始天尊捋须淡淡笑开,道:“既如此,那便开始吧。你二人卸下身上所有法宝,只许从右方挑一件兵器带上云台比试,点到为止,不可出手过重,伤了和气,谁先将对方打落云台,便是赢家。”

“是。”黄恂领命去挑选兵器,l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通天教主见状斥道:“傻站着做甚,还不快去!”

“去干嘛,我又不需要兵器。”

教主整个人都蒙了,你一使剑的现在说不需要兵器?!念起她刚刚说要采取新的作战方式,教主忙吹胡子瞪眼道:“你可千万给贫道悠着点,别瞎折腾啊,听见没?”

l莹神情严肃道:“我从来不瞎折腾,我折腾都是大有用处的。”

话音未落,她已身化粉龙,冲上云中高台。

“等等!”通天教主正想将人拉下来,却被元始天尊拦住,“师弟,人已上了云台,你我便都不可出手了。”

“哼!”教主一拂袖,心急如焚。

云台立在虚空之中,周遭云烟渺渺,仙鹤环绕。

黄恂l莹相对而立,皆是拱手一礼。

黄恂一抬头,这才发觉,l莹手中竟是空空如也:“这,珠珠,你怎么不取兵器就上来了。”

“我不需要兵器。”见黄恂还有再问下去的趋势,l莹忙打断道,“好了,表哥,你先出手吧,赶快打完,我还得回一次西海呢。”

“可这……”黄恂叹息道,“这叫我如何出手,要不你还是取件兵器来吧。”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你不出手是吧,那我可就先动手了!”

她上前一步,已是跃跃欲试的架势。

黄恂一愣,无奈点了点头:“你先请。”

l莹抿嘴一乐,笑道:“那好,恭喜你,你已经失去了今天唯一一次攻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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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她这是……在用原形打架?”

“啊哈哈哈哈。”大圣笑得肚里打跌,“俺老孙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还和小孩儿似得扑上去就乱打,这可不巧了,俺徒弟学得就是降龙伏虎的本事!”

杨戬也不搭理他,只拍拍寸心,温言道:“放心看着吧。”

“再看还不是一样……”孙悟空带着嘲笑的话语卡在喉头,他拥有极其明锐的听觉,能迅速察觉利刃的粉碎声,他也有着洞察一切的视力,一抬头便能发现,宝剑的碎屑如初冬新雪,纷纷扬扬落下。

杨l莹没有拿剑,那么这剑就只能是……

孙悟空一震,他的火眼金睛中金光四射,穿破云雾,清晰看到高台上情景。

徒弟黄恂也和他一样震惊,不过也是即刻便回过神来。他丢下手中剑柄,躲过迎面而来的龙尾,从侧面飞身而起,连环十八踢如暴风骤雨对上粉龙修长的龙身。

这招打得好,大圣终于开心了些,就算失了兵器,凭他的徒弟拳脚功夫,身法灵活,占个上风不在话下。

的确,较人形来讲,粉龙身形过于庞大,神龙摆尾威势虽大,可终究失于敏捷,敌人来袭,还真躲不过,更何况,l莹全无躲的欲望。黄恂见状,脚上忙收了几层力道,手中光华一闪,灵气聚成锁链,迎风便涨,朝龙身缠去。

先将她踢出高台,接着再绑住她,便可获胜了。黄恂这般设想虽好,可事实远非如此。他一脚踢上龙鳞,就如踹上金石一般,对方非但纹丝不动,他自己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忙加大法力,可情形却丝毫没有变化。他只听见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眼前金光一闪,气浪如洪水,生生将他掀开好几丈远。

“我说过,你已经失去唯一一次攻击的机会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龙爪携雷霆之势之下,云中仙台的地板都被揭下一层,龙尾摇摆如风吹柳絮,在黄恂身侧看似无害飘摇,却在关键时刻,啪的一下抽下来,打得他的头晕眼花。

黄恂不是没有想过还手。他显露七十二般变化,又使分/身法,包围l莹,拳如流星,腿似闪电,招招式式明明都打中在她身上,她却好似没事人一般,反而及时还击,弄得他鼻青脸肿。

怎么会这样?就像,他的攻击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可这怎么可能呢,他已经用了十成功力,就算是金刚不坏之体也该有些感觉吧!

黄恂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他打别人,别人没感觉,别人打他,打得他气血翻腾。黄恂深知,若不是前段时间在元始天尊的指点下加紧修行大品天仙诀,肉身坚固,早就被自家表妹用尾巴抽晕了。

黄恂是又惊又痛,下方围观群众也是咋舌不已。

“哎呀呀,这真是英雄出少年……”

“什么英雄出少年!这分明是作弊!”孙大圣定睛看了半晌,终于看出点关窍,气得抓耳挠腮,“小海鲜不过是天仙修为,如何能有此金刚不坏之躯,她之所以不受损伤,奥妙就在她龙鳞上的亮点儿,看见没,这一定是什么防御至宝,你们快看!”

两教年幼的弟子闻言都是一惊,目运神光,仔细一看,浅粉色的龙鳞上果然有透明晶体紧紧贴在上面,像宝石,又像水晶。这一下,现场一片哗然。

孙悟空见状出列行了一礼,对三大天尊道:“说好的不能用宝物,这丫头却公然违规,如此若判她胜了,弟子可不能心服。”

“你不服也得服!”通天教主此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笑罢又对元始天尊揶揄道,“师兄,你该不会也同你这徒孙一般无知,连这都没看出来吧。”

元始天尊丝毫不想搭理身旁这得意忘形的家伙,但此时不开口也不行了:“悟空,你误会了,那不是什么宝物,只是冰而已。”

“冰?!”孙悟空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那也一定不是一般的冰……”

话未说完,就被玉鼎真人拖到一边,绿袍道者戳戳他的猴脑门,语重心长:“当年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就知道知道学个长生不老术,现在闹笑话了吧。那就是普通的冰,还是用你刚刚喝的茶水结的。”

茶水?黄天化想起刚刚侄女海饮的样子,震惊不已,原来不是紧张,而是为了这个。

“可是,师伯。”他还是不解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冰,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

清虚道德真君上前就是一个暴栗:“我看你也是个不读书的,关键不在冰,而在冰所结的阵法。这小姑娘以冰为阵旗,龙身为阵图,龙头为阳极,龙尾为阴极,布下太极混元阵。你儿子拳拳脚脚都打在阵法上,被阵法反弹回来,能胜得了就有鬼了!小小年纪,不仅能熟知阵法,瞬间布阵,还能别出心裁,出奇制胜,确实是英雄出少年呐。”

阵法,布在肉身上?!空中的黄恂听了一耳朵,被呕得都要吐血三升了。以蛮力破阵,一是要有攻击至宝在手,二是本身法力远高于布阵者,可惜的是,两样他都没有,所以就是个被打得命啊。

不过一愣神间,他又挨了好几下,眼前金花乱绽,往后一退,竟然踏了一个空,唬得他魂飞魄散,忙跑上前来,惊魂未定。

“哈哈哈哈,表哥,还是认输吧,你不行的。”

黄恂深吸一口气,强笑道:“表妹,现在说这个未免为时过早,我未必破不了你这个阵。”

说着,他纵身一跃,摇摇晃晃站在半空中,开始计算阵眼。

l莹见状不由一哂:“那就看看,是你破得快,还是我布得快。”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去其一而不用,这个遁去的一,就是变化的关键,虚此一数,其余四十九数反而能借此千变万化,衍生万物。这不仅是阵道精髓,也是截教核心教义。

黄恂跟着孙大圣这样的师父,原本对阵道也是一窍不通,不过有元始天尊这些日子来给他开小灶,他还是了解一些,不过,也仅仅是一些罢了,对上杨l莹这种老手,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他刚刚算完,阵势就突然大变,龙鳞上的冰晶融化又凝结,干、坤、震、巽、坎、离、艮、兑方位瞬间逆转。阵法本来就复杂,还布在翻腾的龙身上。

玉鼎真人还拉着杨戬一旁解说:“看到没,这就是遁去的一,阵眼一直处于变化之中,敌人又怎能掌握破解?除非以无上妙道操控空间时间,或者一力降十会,否则还真拿她没办法,真不愧是贫道的徒孙,真是和贫道一样聪明!”

杨戬含笑点头:“您说得很是。”

通天教主:……不要脸,关你们俩屁事。

黄恂:我选择死亡……

胜负到现在其实已经很明了了。l莹也没再纠缠的兴致,她摇身一变,化为人形,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和你玩儿了,直接给你一个痛快好啦。”

素手之中,水花四溅,落地则化冰柱,将黄恂围在中间,黄恂见势不好要挣脱出来,l莹只是一笑,又身化龙形,在上空形成困阵。黄恂跌落在地,只犹豫了片刻,周遭已经是杀气森森,阴风飒飒。在场众仙见此阵皆不由变色,不仅是因为阵法的玄妙,更惊讶于她在通天教主心中的地位。

坎宫斗姆面露不愉:“师父居然真将诛仙阵图传给了她!”

l莹看着困在阵可怜巴巴的黄恂,不由暗笑,诛仙阵图太过繁复,她学了这么久,其实也只会布这阵的一角,不过要吓得表哥不敢动弹,这一角就足够了。

她侧头朗声道:“诛仙阵变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三位太师祖,未免伤了和气,您看,咱们是不是宣布一下比试结果啊?”

道德天尊白眉一舒,看看面色沉静的元始天尊,又瞧瞧尾巴翘上天的通天教主:“那便是……通天师弟胜了。”

“啊哈哈哈哈……咳咳,师兄,承认承让。”通天教主虚情假意地客气一下,终于按捺不住扬眉吐气的喜悦,“看来,我的门人虽都是彼毛速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可也不比师兄的弟子差啊。再说,此般布阵之法,还只有有鳞有甲的才行,似你门下的白斩……咳咳细皮嫩肉,哼哼,只怕承受不住!”

道德天尊捅了元始天尊一下:“我说他还在记仇,你偏不信。”

元始天尊斜睨了一眼:“他素来心眼儿比针鼻小,我何尝不知,只是不同他计较罢了。”

“一气所化,骨肉至亲� ��你难道真想和他形同陌路?若要和好,光不计较怕是不够,听为兄的,你就服个软吧。”

元始天尊闻言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二货弟弟,终于开口道:“师弟本就是名至实归。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总一般。师兄太上无为,贫道的阐为立,师弟的截为破,皆为天道正统,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昔年封神之战,却是为兄莽撞了。”

通天教主:_(:3∠)_天上下红雨了,老二一定吃错药了,他在和我服软……

“你、你……”

元始天尊索性豁出去了,温言道:“你我毕竟是兄弟,昔年三人同居昆仑,亲密无间,如今各为一教之主,为着道统,反而生疏起来。现今天地大劫已经告一段落,不如各退一步。”

“你说的轻巧。”通天教主忆起旧恨,顿生恼怒,“我门人弟子损伤无数,你以为你一句莽撞就能轻飘飘揭过了吗?!”

“说的好像我门人弟子没有损伤一样。”元始天尊想起旧事了,他老人家也很委屈啊,“当年说得好好的,收的多,死的多,你从小就这个样子,答应的事翻脸就不认帐。”

“胡说八道!”通天教主气得脸都红了,“我之前一直都遵守承诺,要不是姜子牙跑到碧游宫骂我,我怎么会摆下诛仙阵!你的门人做错事,你非但不道歉,还联合西方二圣来打你自己的亲弟弟,你的良心呢,被杨戬的哮天犬吃了吗?!”

躺枪的哮哮:“汪?”

“要不是你先摆诛仙阵,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去找那俩人口贩子!再说,你有什么事不能和我好好说,非要喊打喊杀。”

“好你个老二,居然倒打一耙,你什么时候听我好好说,你只会去找外人回来打自己人!”

“咳咳!”道德天尊重重咳嗽两声,瞥了一眼元始天尊:“你是兄长。”

早知如此,贫道宁愿后化形……元始天尊又一次深呼吸,温言道:“当年的事,是为兄做得不地道,不该任由门下随便打杀你的弟子。只是,封神榜是你自己签的,就算我的弟子不杀,他们也一样活不了,所以,还……”

“还不如被你门下杀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通天教主阴恻恻道。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天数如此,你我都无法阻止,你又何必为此记恨我这么多年。能还给你的弟子,为兄今日悉数还给你,至于那些封神的,你就当徒弟出去游历了,过个几亿年,一样可以团聚嘛。”

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终究没有说什么。他已经不是当年凭几句话就妄动无明火的圣人了。他更是一个老师,一教之主。这些称号不仅代表荣耀,更象征着责任,为了他现在的弟子,为了他未来的弟子,他也不能任性而为,为本就元气大伤的截教树立强敌。罢了,就这样吧。

道德天尊看着重归于好的弟弟,露出了慈母般和蔼的微笑。在场诸仙,皆是松了口气。

寸心趁着一片欢腾,忙挽住l莹道:“可累着了吧,咱们回去好好休息。”

l莹接回杨戬递过来的手帕一面拭汗,一面道:“我还好,只是……辛苦恂表哥了”

黄恂苦笑一声:“哪儿的话,还要多谢表妹手下留情。”

“哎,你太客气了。爹娘,姑姑姑父,你们先回去吧,我估计还要回碧游宫一次。”

“还要回去?”三公主不乐意了,“不是都比完了吗?”

l莹冲黄恂眨眨眼,纯良道:“可能太师祖还有别的事交代吧。”

“话真多……”寸心不满地嘟囔道,杨戬拍拍她,对l莹柔声道,“去吧,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嗯啊,我知道的。”l莹摸摸寸心的肚子便跑开了。

黄恂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是说去西海吗,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着的……

瞒着自然有重大的理由,对上通天教主,l莹就没有那么委婉了,她直接了当道:“我要请假,请……大概五百年的假。”

“噗……”教主一口茶水喷将出来,“你要去干嘛?”

“提亲,成亲,生宝宝加抱孙子。”

“你?哈哈哈。”教主戳戳她的脑门,“你才多大点儿人,还抱孙子呢,孙子他爷爷都不知道在哪儿。”

l莹歪着头道:“谁说不知道,他就在西海。”

“西海?눈_눈敖z?!绝对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我们可是青梅竹马。”

“你和玄微还青梅竹马,不打不相识呢,你怎么不嫁给他。”

l莹被堵的一窒,梗着脖子道:“那z哥哥和我更般配。”

“哪儿般配了!”通天教主横眉竖眼,“贫道怎么没看出来。”

“那是你眼神不好。”l莹理直气壮道,“你想啊,我是碧游宫四代首席,他是玉虚宫四代首席,除非你找出个八景宫四代首席,否则没有比我们更配的了。”

“我现在就去给你去找八……不对,八景宫现在才收到二代弟子,贫道去哪儿给你找个四代传人?!”

“那就对了。”l莹摊手道,“所以我只能去找z哥哥了。”

通天教主:“눈_눈”

海波明媚如少女的眼眸,银白如雪的沙滩上,五彩斑斓的珊瑚婀娜多姿。

l莹站在珊瑚丛中,远望晶莹如玉树琼花的水晶宫,却踌躇不敢上前。

说与通天教主的话更多是玩笑,真要她现在嫁人,她还真不大愿意。只是,l莹心里明白,无论如何,她也承受不起与敖z形同陌路的后果。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看似温和好说话,骨子里却比谁都要桀骜不驯。她已经触及他的底线,所以先低头的也只能是她。

问题是,她要怎么说,才能在不太丢脸的情况下把事圆回来呢。l莹揉揉自己的绯红的脸蛋,人家毕竟也是女孩子啊。

然而,夕阳渐渐沉入大海,澄澈的海水晕开淡淡的橘黄,杨l莹绕了水晶宫整整三圈,既没想出办法,又不敢进去。

“唉~”玉白的手轻抚朱红铜首门,却再一次收了回来,可奇得是,厚重的大门居然缓缓打开了!

素袍珠冠的公子犹疑道:“刚刚,是闪过一道绿光是吧?”

杨l莹在琉璃瓦上惊魂甫定,正庆幸间,却在瞧见那人的背影后怔住了。他居然自己出来了……

l莹紧紧咬着下唇,怎么办,追上去,还是再缓缓?她正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犹疑不定,不经意间,终于注意到他背后背着的包裹。

他这是要出远门?!不行,再耽搁可真就不好了。

l莹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追将上去。

“z哥哥,你等一下!”

从背后看身材高挑的翩翩公子却是吓得脖子一缩,忙几步上前躲开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l莹望着自己落空的手不由一怔,她秀眉微蹙:“你当我是瞎子吗。z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可我没话跟你说,不是,我说你认错人了!”那人抱着包裹就跑,仿佛后面要找他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l莹这下真的伤心了,自她成人之后,便罕有落泪的时候,可眼下,眼中的泪珠儿却在不断打转,一开口,就隐隐带着哭腔。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辜负你的心意,可你这心意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几天前你说你会成为我的丈夫,可现在呢,你连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你真的这么无情吗?”

那人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以比刚刚快上数倍的速度冲回来,拉着她喜笑颜开:“什么成为你的丈夫,那小子真的这么说?”

杨l莹:“(⊙o⊙)…瑜、瑜姐姐。”

龙凤双胞胎坑人不浅,穿着一样的衣服,从背后看,谁特么看得出来。l莹蹲在珊瑚丛中扶额长叹,也怪你这双眼睛,怎么不看清楚就瞎喊,现在沦落到这个下场。

西海长公主完全没有端庄娴雅的自觉,离家出走的包裹被随意丢在一边,拉着l莹,问题如连珠弹炮。

“好啊,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我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他居然向你求亲了,怪不得祖母和母妃只催我不催他,原来他早就定下了。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听你刚刚的意思,你们是吵架了,难怪他天天臭着一张脸,吓得侍女内侍全部战战兢兢。”

l莹深吸一口气,只消一句便让她住了嘴:“瑜姐姐,你为了逃避催婚所以离家出走吗?”

“w(bДb)w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刚刚自己说得啊。”l莹微微一笑,“身为长公主,居然假扮弟弟离家出走,只为避开长辈的关心,你说,我要是把你抓回去会怎么样?”

“……”敖瑜谄媚一笑,抱着l莹央道:“好妹妹,你不会这么狠吧,姐姐不问了,姐姐不问了还不行吗?”

l莹挑挑眉:“这还差不多。你走吧,这个拿去,有危险就掰断,我先进去了。”

敖瑜看着手中的灵符,揽住l莹道:“珠珠你真是太好了!不过,姐姐现在又不想走了。这样历史性的时刻,我怎么能缺席呢?”

l莹无奈翻了个白眼:“是要我进去告密,还是你自己乖乖离开,选一个吧。”

“别啊,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再说,姐姐留下来是帮你的啊,你确定就要这个样子进去吗?”

l莹环顾自己一周,道:“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至少得打扮打扮啊。”

费劲千辛万苦逃出去的敖瑜又这么巴巴自己跑回来,只为了帮表妹梳妆去泡弟弟。她一面挑来拣去,一面暗自感慨,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l莹坐在黑檀细花凳上,面前镜台两边俱是妆奁,玲珑珠翠,香脂雪粉,应有尽有。敖瑜还在不断从柜中往外搬。

“瑜姐姐,你确定这样有用吗?”

“当然有用。”敖瑜万分肯定,“每次母妃惹了父王生气,她就会特地抽出一下午的时间,在房里梳洗打扮等父王回来,结果第二天,他们就好了!由此可见,梳妆打扮确实有奇效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他回来好好和他谈一谈,一定能重归于好。”

l莹半信半疑应了一声,她也实在束手无策,索性听从敖瑜的建议。

“祖母倒是差人给你做了几十件裙子,可那花色都是z儿选得,不能起到惊艳的效果,所以不能用,那便穿我的吧。哎,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把你当亲妹妹才这么用心,还让我生了好久的气,有了妹妹就不要姐姐了,没想到,不是亲妹妹,而是情妹妹啊。”

“瑜姐姐!”l莹面上飞红,娇嗔道。

“好了,好了,姐姐不说了。”敖瑜忍俊不禁,忙回归正题,“你肤色雪白,身形窈窕,适合穿鲜艳的颜色,这条红裙子怎么样?”

“红裙子?”l莹一惊,“可是z哥哥从来没让我穿过红的。”

敖z的眼光她还是比较信服的,敖瑜蹙蹙眉:“那先试试看?”

红裙似火,仙袂飘飘,乌发如墨,肌肤胜雪,极端的颜色对比,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褪了几分稚气,显出眉目间的妍丽来。

敖瑜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他一定是不想让你这个样子被外人看到……”

l莹转了个圈,忐忑道:“这样真的能行?”

“绝对行!”

在敖瑜的再三鼓励下,l莹终于鼓起勇气,偷偷摸摸潜入敖z的房间。

她理了理裙摆,回忆母亲教的礼仪,保持仪态坐在案几上,满怀期待望着门口。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小公主已经疲劳不堪,趴在案几上。

两个时辰过去了,案几已经无法满足她了。她蹬了鞋子,瘫在软榻上,上下眼皮打架。

三个时辰不知不觉溜走,l莹打着哈切,把头饰耳坠一股脑的摘下来,摇摇摆摆朝床上走去。

“不是说的议完事就回来吗,瑜姐姐这个骗子,算了,还是睡一觉,听着他脚步声再起来……呜,好困……”

她拥着被子滚了一圈,幸福地沉入了梦乡。

于是,敖z深夜回来,就听见细细的呼吸声。他一惊,掀帐一看,胭脂水粉连带口水全部都蹭在他整洁的被褥上,而拥着被子那只花脸猫,睡得正香。

他默了默,扶额长叹,上辈子定是欠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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