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然睁眼,白色的一片,窗明几净,分明是在医院。再一抬头,墙上居然是液晶显示的电子表,时间是……
有护士过来:“您醒啦?”
……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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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着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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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喝醉了都什么样儿?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喊,有的闹,有的疯疯癫癫大唱大跳,还有的喋喋不休憨态可掬……
还别说这些宝然多多少少的都见过。
不过自己是哪种呢?上辈子谨小慎微,这辈子还没到年龄,一直都没有发现的机会。
这回她总算是知道了。
一天一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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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连个似是而非的梦都没有,好像只不过是黑沉沉歇了那么一会儿,就过去了。
鼻尖上还是脑门上,有什么东西软软的痒痒的,宝然皱了皱眉。
朦胧中听见几个声音大说大笑,嚣张得意之极。
……吵死了
人未醒,眼没睁,宝然人烦弃地调转了脸,本能地躲开了晃动的灯光人影,避向稍暗的一面。头下身上软绵绵暖哄哄的,是自己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地再向里面拱一点。
偏偏有人还要吵:“哎——醒了醒了……怎么又不动了?”
“行了你们别折腾她了,都出去吧出去吧江叔都说了没事儿了,爱躺就让她躺着好了……”这是一个很轻柔的女声,接着又更加轻柔地对什么人说:“不闹啊我们出去玩,不闹小姨。”
“……姨?”小猫似地喵了声,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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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宝然是被饿醒的,努力从厚重的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都能听到了肚里的咕噜声。
还没等她坐稳,门就开了,见她起来,那身影稍一停,接着随着一股寒风,宝辉那张忍俊不禁的脸,便大大地凑了上来,连一贯的憨厚朴拙都忘了装。
“哈哈哈我亲爱的小妹啊,你也有今天厉害佩服……一口蒙哪”
宝然皱眉,往后让一让,偏了偏头,就见这张大脸的后面,少虎,红彬,红玉,……跟了一串儿……
一个个都是笑眯眯的。
宝然抱着被子悲愤:还有没有点儿**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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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位都是从小看惯了的,更何况正是大冬天,捂得严实着呢,更没什么忌讳,鱼贯而入看笑话,竟有点儿争先恐后的意思。
红玉嘴里还在羞她:“丢人啊太丢人了这还是新疆长大的,一口就放倒出去千万别说是我们这儿的……呃”
她的话才说了半截就被撞断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后来居上,差点儿将红玉撞到书柜上去。
红玉气得丢了淑女风度,抬脚就踹,“嘭”地一声在那人的腿上踹实了,反倒是她自己疼得皱起了脸,正主儿恍若无感,只大咧咧笑:“……我看看我看看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家一步倒,你这儿一口都还没喝实在呢吧?”
宽大的夹克,满下巴故作深沉的胡茬,正是几乎要被列为失踪人口的二虎同学。
……他还知道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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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然一动不动拢在被窝里任这帮无良的家伙参观了一会儿,才清清嗓子,张嘴发觉口干舌燥,声音甚至还带了些沙哑:“看够了吗?看够了请回避,女士更衣,非礼勿视“
又是嘻嘻哈哈一阵笑。
知道现在过年,可也不至于欢喜成这样儿吧?宝然腹诽,没力气再开口,果断回身,摸枕头,靠垫,抱枕……
一帮哥们姐们笑得傻兮兮的奔走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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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都哄出去了,宝然并不就起,坐在床上呆嗑嗑好一阵子,举双手抱住脑袋,呻吟:……头好疼
撑着劲儿下了床,就是轻轻一栽,甩了甩头,还加上了晕……
真是自找罪受啊
宝然握拳,咬牙切齿:“下定决心排除万难……我要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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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提着暖壶推门进来,正听到最后那两个字,顿时失笑:“就你还戒?你那也叫喝酒?别开玩笑了”
宝然喝了点温水,感觉缓过来一些,穿衣下楼,洗漱清醒。
外面天已黑透,家里晚饭都吃过了,怎么楼上楼下的还是聚了这么一大帮人?……就为过来看她笑话?
幸好小安妮早睡,在红玉家里跟着她姥姥,不然带坏了小朋友,影响多不好……
不过,回想起朦胧中那小猫似的一声,似乎可能大概也许,……已经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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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觉着饿,肚子里还是不舒服,只喝了小半碗白粥,就没胃口了。宝然换了个地儿,坐在楼下客厅沙发靠床的边上,在一屋子说说笑笑的人当中,继续发呆。
那边宝辉几个还在拿她打趣。
“……不过,公平地说一句啊,咱家宝然的酒品,那是一等一的好不哭不闹,二话不说倒头就睡嗯,就这一点来说,值得提出表扬哈哈……”
哦……,这么说没有胡言乱语,说些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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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然也懒得辩白,她这种酒量在这里的确算是异类。北方环境干寒酷烈,大部分都很能喝,不说爸爸叔叔大爷们,也不说那几个哥哥,就连宝然妈那样传统那样家常的人儿,必要的时候也会关起门来陪着厂长老公浅斟小饮上几杯,红玉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着菜拌着饭,也能下去几盅儿,而且越喝眼越亮,越喝脸儿越粉扑扑的招人儿……
……偏自己一碰就倒,难怪他们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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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没错,咱新疆出来的怎么能连杯酒都喝不得,……不行不行还是需要加强锻炼啊不如这样,从今天起,大家都盯着,一天来一点儿,有咱们哥几个帮你练着,差不了不然以后到外面喝倒了看你怎么办”二虎的大嗓门震得小小的屋子嗡嗡作响,电视上声嘶力竭的冰箱广告都盖不过他去。
宝然根本就不搭腔,宝然爸也直接转了话题,父女俩未经协商,心里都下了相同的决定:外面?以后绝对不让她(自己)喝酒了,别说喝,沾都不能沾
宝辉也笑得够了,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看着老爸和小妹的脸色,非常识数地帮助拐弯:“别老盯着宝然,她不管怎样,好歹知道在自己家里才放松放松,大不了我给她背上去……”
……哦还顺便表下功?宝然冲二哥微笑,表示由衷的感谢,宝辉欣慰地回以一笑:领这个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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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呢?一个人跑那么大老远,也没点成算,怎么样,给人骗光了吧?”为了讨好自家人,宝辉无情地揭了二虎的短。
听着二虎干巴巴的解释和少虎宝辉精彩绝伦的补充,宝然勾勒出了二虎同学此次南下的凄惨经历。
究其原因,还是宝晨作祟。
去年暑假,二虎惯性所驱,跑去在宝晨后头颠颠儿地跟了两个月,到了宝晨毫不客气地评价:“你不适合这里。”
二虎自己也这么觉得。
小时候跟着宝晨配合默契,那都是些挥拳头尥蹶子看场砸地的干活,熟练,痛快,对胃口。现如今宝晨那是每天衣冠楚楚文质彬彬,除了过硬的专业技术,就是写字楼里进进出出,咬文嚼字儿地耍心眼,他又还没家大业大到需要雇保镖的地步,二虎没了用武之地,难免失落。
于是宝晨很干脆地建议:“你得自己出去转一转了,趁现在年轻有闲(听听这话,多么的老气横秋)到处碰碰,才又机会知道什么事情适合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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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言听计从。
放了假就打起背包,第一站广州,至于为什么选了那里,相信大家都清楚的吧?
战绩辉煌。
刚下火车就被人摸了钱包。损失倒不大,因为二虎同学对于这种物理侵犯反应很快,追上去给了小偷一顿老拳,夺回钱包,当然顺便又同小偷同志的阶级兄弟们切磋了一番,强龙遇到地头蛇,没大占到便宜也没怎么吃亏,直撑到警察同志赶到,……这可真是挺不容易的……,一堆带去局子里参观了一回。
二虎说:“没啥感觉,客气得不像警察,没一点咱廖大爷的气势……”
众人嘘他:“说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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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这会儿那边的警匪关系还不是很好,二虎被问了几句话后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当然大红花和表扬信都没有,……现在也不兴这个……,然后,这孩子就直奔小商品批发市场……
宝然抽空儿跟少虎嘀咕一句:“他这是打算踩着宝晨的脚印走一遍?”
少虎恨铁不成钢:“是啊一点创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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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二虎同学还很没创意地也被骗了。不过两人处事的不同风格,也导致了不同的结果:宝晨发现被骗,气恼之余首先是尽量挽回损失,二虎呢,可以想到的,泄愤排在了首位。
当然他发现的早,一麻袋据说是水货的牛仔裤在车站就被搭话的小贩以实例验证了,是掉色如染墨料软似抹布的劣质品,更给了他回去找人算账的机会。
我们都知道,二虎同学一向不善言辞,更擅长以拳脚说理,于是这回警察同志不客气了,奔着他去了。二虎同学虽直,可并不傻,抓紧了再多捶那无良老板几拳,掉头麻溜儿地撤了。
这么连砸带跑地一通儿折腾,别说货了,身上剩下的钱,火车票连武汉都买不到。
只好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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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笑着唏嘘:……好凄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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