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舟,万事如海,总有迷茫与迷失的时候。
叶儒是一位老人,早已看穿世事,洞彻生死,可叶长天还是太年轻了,虽风波无数,历经生死劫难,但年轻终究是年轻。
岁月给予的沉淀与感悟,与修为并不是直接挂钩。
叶儒看着归来的叶长天,自是欢喜,可一想到那恐怖的后果,便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叶长天,你告诉我,什么对你最重要?”
一句话,直指本心。
叶长天额头有些冒汗,这是疼的,刚刚那一击,完完全全是以凡人之躯承受,叶儒不知道,只下了死力气。
面对爷爷叶儒的质问,叶长天直言道:“爷爷,若论人间最重,唯有亲情。”
叶儒扬起戒尺,啪地打了下去,这次更重了一些,白衣之下,隐隐有些血迹渗出,叶儒瞪着叶长天,喝问道:“我不问人间,我也不管玄灵,老子只问你,什么对你最重要!”
叶长天身体一晃,旋即挺直了腰杆,大声回道:“家!对我最重要的是家,是家人!”
叶儒走至叶长天面前,用戒尺轻轻拍在叶长天的头上,冷冷问道:“家?你说出这样的话,惭愧吗?我看你是被长生迷了眼,忘记了家是什么!”
“爷爷,我……”
叶长天刚想解释,便咬紧了牙,后背又挨了一记。
“啪!”
林轻月看着叶长天挨打,心如刀绞,拉着慕容清涵的手,只想央求,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叶长天竟然没有动用半点灵力,这要打下去,会疼死的,
宁小雪与紫灵也极为担忧,可没有办法,作为叶家的儿媳妇,对于叶儒这样的长辈,只能看着,却不敢说什么。
“你什么你?”
叶儒眼神之中满是怒意,胡子一颤一颤地,对叶长天说道:“你口口声声为了家,家在这里,你在哪里?啊?”
“龟灵岛死了一次还不够,你还敢去幽冥地狱去寻死?长生仙道,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你一个人去也就是了,还要带上轻月陪你一去?你死了也就死了,轻月出了事我们怎么和林家交代?啊?”
“什么事都把我们这些老人蒙在鼓里,叶长天,你可真长大了,不把爷爷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若不是那惊天动地的幽冥通道崩塌,死了几万人,老子怕等你回来还不知道你出去了?”
叶长天听着叶儒的指责也不是滋味,当初了为了哄骗小雪与紫灵不去,自己都耗费了心血,最后还是轻月下手得逞的。
要是被你们这群老人都知道,估计早把自己干掉了,哪里会让自己去幽冥秘境。
只是幽冥通道崩塌竟然死了几万人,这个威力有些太大了,自己从南灵大陆出来,也只不过是一场大地震,没听说死几个人。
“爷爷息怒,孙儿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不得已……”
叶长天还没说完,叶儒的戒尺又扬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打落,而是停在半空,哀叹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将戒尺猛地砸在桌子上,喝道:“给你一炷香时间,说不清楚,你就在祠堂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叶长天看着爷爷叶儒,又看了看沉稳不说话的外公慕容子,伏地而三拜,而后跪直了身躯,看着两位长者说道:“爷爷,外公,长天并不是为了长生而去冒险,而是为了家,为了守护。”
“天
门出世,风雨欲来,稍有差池,倾舟入海。能在风雨之中岿然不动的只有巍峨的高山,可现在的天门,还太过弱小。龟灵岛之行,为了悟灵茶不可不为,幽冥之行,为了灵源果不可不去。”
“是,若是人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可爷爷,若是活着而没有未来,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长天所求的不是长生,长天所求的是家的安稳!”
“父亲,母亲,爷爷,外公,我想要一个安稳的家,想安静地陪在你们的身边。可所有来到身边的安稳,总是有人负重前行的结果。小时候的安稳是父母给的,长大之后的安稳是自己挣的,成家之后,安稳更是需要守护。”
“我走有情道,不问长生问本心,不问苍天问神魂!长生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方向,我们所在的天门,这个家,才是我所深爱的地方。为了这个家,我不能不冒险,不能不去拼搏。若是我不走在最前面,那走在最前面的会是谁?轻月?小雪?紫灵?还是天门无数的兄弟?”
“长天不敢!他们任何人出了意外,长天都会不甘,都会痛苦!为了这个家,孩儿只能向前搏一搏,为了未来的安稳,总是要牺牲现在!若是现在享受了晚年的安稳,那晚年我回顾的时候,人生还有什么?”
“爷爷,外公,长天不贪图长生,不贪图巅峰,但我贪图家的温馨,贪图每个人的笑容,贪图每个人的未来!我更贪图你们,无论波涛万丈,还是山崩地裂,我只想要你们可以长长久久地在我身边!”
“我最在乎的,是爷爷,外公,父亲,母亲,轻月,小雪,紫灵,染云,是家姐,天星,雨凝……”
“家,才是长天所求的根本。”
叶长天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跪拜在两位老者的身前。
叶一鸣带着笑意,眨了眨眼湿润的眼,慕容清涵早已是垂泪,林轻月等人更是动情而泣。
叶儒的怒火缓缓消退了,一旁始终未发话的慕容子拍了拍桌子,起身笑道:“老匹夫,我就说长天这孩子不会为了长生而舍弃家人的,他不是修炼成石头的那种人,你瞎担心什么?”
慕容子走至叶长天身前,看着后背上的伤痕,回头狠狠瞪了瞪叶儒,将叶长天搀起来,欣慰地说道:“长天,修炼之路漫漫,寿元悠长,这是好事。可你的寿元,终究不是所有人的寿元,爷爷和外公等人可活不了太久,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你们好好的,如果有几个孩子傍身,那就更好了……”
“孩,孩子?”
叶长天刚起来,差点又给跪下去了。
叶长天回头看了看林轻月等人,这一眼羞红了三个人。
林轻月直接低下头,心中暗说:“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的错……”
宁小雪转过头,不敢看人。紫灵看着地面,估计在寻思着为什么地面就没一条缝。
“这个,外公,那个什么,您老正是春秋鼎盛……”
叶长天尴尬地说道。
“鼎盛个头,黄土都已经到我脖子了。叶儒老头,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没有的话就准备家宴,好好欢迎下外孙和外孙媳妇,看看你打的,你这狠心的老匹夫,今晚上不把你灌醉倒在猪头里,我就不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子看着叶长天背上的伤势,心疼地冲着叶儒咒骂道。
叶儒起身走向叶长天,抬手拍在叶长天的肩膀上,动情地说道:“不愧是叶家的种,地狱都能杀出来!轻月
没事,你没事,这就够了,幽冥的事,我们不需要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一鸣,清涵,去把林腾、宁宜还有那个紫鸿信老头喊过来,紫飞乾就不要请了,那个家伙上次顺走了我两壶酒还没算账。孩子,你想吃什么?”
叶长天微微笑着,泪花在眼神之中打转。
疼痛不曾让人流泪,亲人的关怀却让泪水涌了出来。
“饺子,我要吃回家的饺子。”
叶长天轻轻地说道,上前一步,抱了抱爷爷。
“我这就去准备。”
慕容清涵擦了擦眼角,连忙转身。
“母亲,我们也来帮你。”
林轻月看了看叶长天,又对叶儒与慕容子施了一礼,便随慕容清涵走出了房间。
叶长天连忙让爷爷和外公坐下。
叶儒看着倒茶的叶长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怪爷爷打你,是你太跳脱了。孩子,机缘或许还有,但命只有一条。为了一个机缘,你带着轻月去冒险,实在是太冒失了。”
“爷爷,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叶长天端过茶,轻松地说道。
“呵呵,那你告诉我,进去了三万多人,回来了几个?”
叶儒接过茶,轻轻地侧开盖子,氤氲的茶香便浮动了出来。
叶长天微微叹息了一声,不想隐瞒长辈,只好说道:“不到十人。”
叶儒手中的茶碗瞬间摇晃了下,茶水直接洒了出来,将茶碗搁置在桌上,掏出手帕擦拭着手,目光之中的怒火再次腾升了起来。
慕容子见状,连忙说道:“只要长天与轻月好好的,其他人留在那也没什么不妥。叶儒,当兵的人,只会照顾自己的兵,你若是忧怀天下,你趁早去圣地,别呆在这里了。”
“呸!这是我家,这是我孙子!三万人才回来十个人,你难道不知道这多危险吗?万一出了事,你让这些人怎么活?”
叶儒冲着慕容子发火。
“你孙子了不起吗?你只看到了三万人才回来十个人,我却看到了三万人之中,唯有我外孙和外孙媳妇是英雄。战争这回事,只要赢了,拿下了,那就是英雄!英雄是不允许指责的!你再吹胡子瞪眼,休怪老夫翻脸!”
慕容子撸起袖子,看不惯叶儒的做派。
叶长天感觉有些头疼,爷爷是江湖之人,外公是战争狂人,这两人砰一起去,没少闹腾,尤其是外公经常拿叶一鸣的旧事嘲笑叶儒,让叶儒几次理亏,苦不堪言,自然是一肚子火。
“那啥,我也去帮下母亲……”
叶长天刚准备跑路,就被慕容子拉了过来。
慕容子看了一眼叶儒,叶儒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慕容子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才肃然地对叶长天说道,“外孙,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叶长天不知道外公为什么如此郑重与严肃,连忙点头。
慕容子收敛了所有的玩味与轻松,对叶长天说道:“罗泰初是我得意的战将,一代英雄落得一家满门被杀,如今只有梢月一女子在世。如今梢月受难,孤苦无依,你打算怎么办?若是她没有一个好的归宿,外公死也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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