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是真的关心我,不想我死。”他简洁地说。“我随你走,但你先把黄山派弟子放了,我嫌脏。”竹笛公子一脸的厌恶,那目光凉到她骨子里。
梁羽虹不是没有接收到他的憎恶,但她无所谓。
“凤芯真的没来?”她的视线调向竹笛公子身后的大船。
“你想,她会愿意看着我跟你走吗?这种事还不是避得越远越少痛苦。”竹笛公子不耐烦了,“你到底放不放黄山派弟子?”
梁羽虹倏尔扬起了嘴角,悠闲地掠了下发丝:“竹笛公子,你什么时候才会放下你的高傲?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该你放低身段来求我吗?黄山派弟子,不论我放不放他们,你都没有资格也没有筹码来跟我要价,你必须跟我走,一切听我的吩咐。否则我一不高兴,解毒药就到不了你手里,还不明白?”
竹笛公子转身,伤势要跃回船上,梁羽虹倏地出现在他前方拦住:“你作什么?”她敛了笑,不悦地问。
竹笛公子垂眸盯紧她,“你威胁不了我,如果没有尊严,我可以不要这条命。”他的轮廓此刻冷而硬,显得冰冷,如刀斧雕刻的般,绝不妥协的语气。
梁羽虹怔在当场,她没想到竹笛公子如此硬气。她的美貌诱惑不了他,而用生命也威胁不了他。可是越是这样的男人,对她的吸引力越是致命的,那些千方百计巴结她的男人,垂涎她的美色的男人,她反而提不起兴趣。
梁羽虹的原则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就毁了他,比如蓝飞,曾经那么俊,不输于竹笛公子,自己用尽一切手段迷惑他都不可得,最后一咬牙想毁了他的生命,这样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他。可是最终被他逃脱出来,生命虽然保住了,面貌却被毁。不过这样也好,一样达到了目的,一个容貌被烧毁的男人还会有人要么?
唯一遗憾的是,蓝飞始终不向她服软,反而加倍厌恶憎恨她。
所以梁羽虹这回吸取经验,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人,不要一时激愤,落得最终两手空空。
这样想好了,她的语气软化,声音甜腻得令人受不了:“哎哟竹笛公子,火气怎么那么大?我只是玩笑话而已,黄山派的几名弟子算得了什么?如果你肯赔我,我自然就用不着他们了,随时可以放他们滚蛋。咱们这就去放人吧。”
竹笛公子冷哼一声,与她并肩朝山上走去。
凤芯与蓝飞从舱中出来,相互对视一眼。凤芯道:“我们跟上去吧,先不急着动手,把黄山派弟子救出来再说,竹笛公子一定就是这个意思才跟她走的。如果我们先就动手,她反而可能拿被她掳的男人作人质。”蓝飞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哼,今晚有我们三个,这贱人休想逃掉!”
他们相继从船上纵到了岸边,在夜色掩护中小心跟在前边两人之后。
几次梁羽虹想往竹笛公子身上靠,都被他闪了开。梁羽虹嗔道:“竹笛公子,都答应我了怎么还这么不解风情?”
竹笛公子凉薄地道:“先放人。我说过我嫌脏。”这是说她脏吗?梁羽虹气得心堵。她撅着嘴带他一路曲折到了山腰的一排有灯光的殿宇中。
廊檐下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清瘦老者,着青衣道袍。见到梁羽虹就迎了上来:“排萧仙子,你太不仗义了,我才画到一半,你一听到笛声就跑掉,可难受死我了,快来让我画完。”过来就扯住她的袖子。
梁羽虹任由他扯住往里边拉,娇媚地笑道:“吴真人,别这么急嘛,人家去迎了位朋友。”
竹笛公子在后边冷笑:“排萧仙子真是老少不拘,连这么大岁数的人都被掳了来。”
梁羽虹回头横他一眼,嗔怪道:“说什么呢?人家是吴道玄,字道子,就是阳翟本地人。他很擅画,连皇上都欣赏他呢,在宫庭任过供奉、内教博士,教内宫子弟学画,还教宁王学画,为宁王友,从五品。他呀,通过观赏公孙大娘舞剑,体会用笔之道,最长于佛道、人物,长于壁画,还随张旭、贺知章学习过书法呢。这次我与吴道长纯属巧遇,他来到家乡做壁画,见到了我,就心血来潮要为我画像。这不,正画到一半,就听到竹笛声,于是我撇下他去接你。”
听了她的介绍,竹笛公子才知道眼前的清瘦老人是吴道子,他知道此人,不由得对他敬重了几分。此人痴迷于画,所以见到梁羽虹这么娇媚的娘子,画瘾顿起,坚持要为她画像,并非是被梁羽虹掳来练邪功的人。
吴道子住了脚,就是廊灯仔细打量竹笛公子,这才双目瞪大,惊讶之极:“这位郎君真个仙风道骨,玉面朱唇,风姿上佳,不可多得啊,老夫为你作一幅画吧。”
竹笛公子哪里有这兴趣,抱拳道:“恕难从命,某尚有急事。”
“什么急事能急过我的画?就几个时辰,来来来,进来让我为你作画。”吴道子来强拉他。
出于对他的尊重,因他是宁王友,竹笛公子不好强行甩开他,被他硬是拉进了殿堂。到侧殿,有一间小室,烧着一个铁炉,暖烘烘的,桌上铺着一大幅质地细密的素地丝绸,周围摆满绘画工具。
丝绸上已经完成了大半的女子画像,极为生动传神,娇媚明丽,衣褶飘飞,线条遒劲,似有风吹过。焦墨线条中,略施淡彩,即显现出此人的神韵,正是梁羽虹。
吴道子再从柜中拿出一幅素地丝绸来,铺在旁边另一书案上,就让竹笛公子站在屋子当中,执笔便画。
竹笛公子很不耐烦,脸色微沉,对吴道子说:“吴道长,我真的有事。”
又转头问梁羽虹:“你带我到这里来作什么?黄山派弟子呢?”
梁羽虹望向他,媚眼如丝,勾人魂魄,娇媚答道:“这殿堂是吴道长的产业,他借给了我靠山的一间偏房,供我长年使用,并答应我不去查我的动静。所以我的东西都藏于那里。”
吴道子似乎对他们的对答不感兴趣,也似乎对梁羽虹抓青年男子上山并无所知,他只一心痴迷于绘画,突见这风味不同的绝色女子,立即勾动了他的画欲,为了她同意自己画她,竟答应借她一间居室,也不管她用来做什么。
“走!我们去看。”竹笛公子拉起梁羽虹的袖子就走。
吴道子急了,喊道:“别忙,我才画了几笔,起码也得画好了头再走啊。”
竹笛公子已经跟梁羽虹出门而去,吴道子只好先把刚才脑子里储存的竹笛公子的形象画下来。
梁羽虹被竹笛公子拉住衣袖,心中涌起一股甜蜜,此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碰她一指头的,因此她的唇角上翘,打心眼里露出了笑意。
七弯八转,到了靠山的一间厢房,里边空空如也,并无一个人影,只听到哗哗的水流声。竹笛公子怒视着梁羽虹,并不开言。
梁羽虹刚开始有的好心情不愿被破坏了,冲他抿嘴一笑:“你呀,总是给我摆这一幅臭脸子,我会骗你吗?人自然都在这里,跟我来。”
她扭身一转,进入屏风背后,而水声也正是从屏风后传来,竹笛公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犹豫着没有跟去。
“进来呀!快进来嘛!”梁羽虹柔媚入骨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一只玉臂伸出,拽着竹笛公子的手就把他拉进了屏风后。竹笛公子吃了一惊,这个梁羽虹似乎功力比以前强了很多,她一伸手间快捷精准,自己竟然一疏忽没能躲过。
进入屏风后,竹笛公子的脸刷的红了,他见到梁羽虹竟然脱去了大部分衣装,大红锦袍跟其它衣衫置于紧挨屏风的桌案上,身上只有一个红肚兜,盖不住那娇艳的肌肤,春光乍泄,令人有一瞬间的晕眩。
“贱人,你耍什么花招!”竹笛公子幽眸陡然变色,又来给他这一套,当真是找死。他刷的竹笛在手,以笛为剑对准了梁羽虹的太阳穴,因为他无法对着她的胸口。
梁羽虹扑哧一笑,望向他的眼神,蒙上一层诱人的绯色,伸手想去触摸他的脸:“竹笛公子,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难道我不好看?总比凤芯那贱人强上许多吧?”她水蛇般扭了扭腰肢,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在壁间灯台上的铜灯盏照耀下,她的肤色莹白之中透着一层淡淡的晕红,在这空间营造出极为暧昧的氛围。
那伸过来的纤手还未触上竹笛公子英俊的脸庞,就被他的竹笛向她手腕戳去。凤芯倏地收手,俏目含嗔:“别人想看都看不到的香艳,你居然舍得出手就打?真不知怜香惜玉。”
竹笛公子脸色胀红,冷邃的眸凝向他,语气渐渐变冷:“你说打,那我便打了。是你不守信用在先,说好的放黄山派弟子呢?既然骗我至此地,我先前答允的话便不作数!”
他突然身体一蹲,横伸左腿旋风般一转扫去,这招扫堂腿没能扫倒梁羽虹,倒使她噌地跃起半空,红肚兜跟着被风掀起,春光大泄。竹笛公子站起,慌地别开脸去,窘得不得了。他心中大愤,今天这场仗如何打法?
梁羽虹落地之后,手中也拿起了她的排萧,转至竹笛公子脸前哧哧娇笑:“哟,看你气成这样,胸脯都一鼓一鼓的。”她伸手就朝对方胸口摸去。
竹笛公子退后两步怒瞪着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对付眼前的人。
“其实这种情况下该我生气吧?你占了便宜,人家什么都被你看去了,我不是都没生气吗?”她还在逗弄着他,笑得几分妖娆,几分邪肆。
“为什么脱衣服?请把衣服穿上,这是冬天,你不怕感染伤寒吗?”竹笛公子红着脸瞪视着她,声音压着怒气。
梁羽虹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哟!想不到你还挺关心人家的。如果怕我感染伤寒,你可以抱着我啊。”她往跟前凑近。
竹笛公子实在是没了脾气,狠着心举起竹笛就往她头顶击落。
“慢着!”梁羽虹伸臂用排萧架住了竹笛,敛了邪笑,正色道:“不逗你了。你难道没感觉到湿热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