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眉微挑,深邃邪魅的眸子勾魂摄魄,透出诡异却又迷人的光芒,犀利、神秘,脸颊透着月光下都能看得出的,不正常的艳红。
凤芯眸中一紧,知道他一定是毒发多时,情欲攻心。
她心中一痛,结巴地说:“其实,依你的条件,怎么都能找到人来暂时消火。”
他饱满的唇微抿着,艳红似火,唇边掀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明艳魅惑,灼灼其华。绫凤的衣衫在夜风中月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
“我只要你!”他妖冶的眸盯紧她,磁性的话语烧灼了凤芯的心,既而脸也烫红起来。其实她不信他的话,她听来的那些关于石家二郎的传说,不会空穴来风。
然而眼前的竹笛公子,却不能不让她听进去他的表白。
凤芯还想说些什么,竹笛公子眸中邪魅惑色更盛,双手用力掐按着她的臂膀,似乎坚持着的最后的力气似乎已经用完了,身体一软,倾倒在她的怀里。
“竹笛公子!竹笛公子!”凤芯轻唤着他,拍着他的脸,他已经闭目晕了过去。
她只好抱起他来,转身准备进观,不其然见到站在观门边的戚周,正以异样的目光凝视着她。
“戚郎,怎么没睡?”凤芯怀抱着竹笛公子,很有些尴尬。
“睡够了,所以起来看月色。”他淡然答,清眸扫向她怀中的人。
凤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边走边说:“这是我朋友,中毒了。”
戚周侧身让开,“他也中毒。”他轻声说,眸中意味不明。
孙太冲运气真不好,晚上又不能睡觉了。他披衣起来检查这位新病人,得出结论是药物中毒。
这个比较棘手,他手托下颔冥思苦想。
凤芯知道,梁羽虹说过,是她独门密制的毒,所以别人是解不了的。那么孙太冲即使医术高明,也不见得能有办法。
“孙道长,治不好吗?”她大大的眼眸中闪烁着希望跟失望不断变换的神色。
孙太冲摇了摇头:“难,他中的毒具催情作用,搅动了他的气血,就算用房中之事以缓和他的痛苦,也只能加速焚毁他的精力。目前我还想不出哪一种药物能既完全驱毒又不伤他。”
凤芯跌坐在床上,咬着唇侧眸望向那张昏厥的俊美面容。他骗了她,她依然没法不对他关心。
戚周站在门边深凝着凤芯,看出了她对竹笛公子异乎寻常的关心,心中不是滋味。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即使没有眼前的俊美男人,他和凤芯之间也隔着一个贞禅师,可他还是内心翻涌着酸涩的味道。
冥想良久,孙太冲绥了绥胡子,终于开口:“我可以给他开点药,虽不能完全解了他的情毒,也能延长他的生命,减少他发病的时间,并减轻他发病时的痛苦。”
凤芯还是为这个结果开怀了一心:“那就有劳孙道长了。”
孙太冲来到屋中间的书案上,拿起毛笔,刷刷刷地写了一个药方,站起来交给凤芯:“我先去抓药来熬,这个方子你收着,以后长期给他熬药吃,虽能减缓他的病症,但不能根治,你还需要找到下毒的那人,向他索取解药才行。”
不久,室内再一次弥漫起氤氲的药气,凤芯帮着在熬,戚周在一旁搭水,孙太冲帮竹笛公子作全身拍打。
“他是你的恋人?”正在烧火的戚周抬眸轻问。
凤芯正揭起药罐子的盖子,看滚开的药水,她挪过视线,坦然迎视着戚周:“他家向我家提过亲,而我的父母兄长都答应了。”
戚周垂下眸,看着手中伸到炉内的柴火棍熊熊燃烧,手忘了撤离,火光映红了他的面颊,光影在他脸上跳跃。
凤芯用筷子翻搅了一下药物,盖上盖子继续熬煮。
“哎哟!”戚周惊叫一声,手触电般撤了出来,放在嘴边连连地吹。
“烫着了吗?”凤芯急问,声音中充满关切,凑近了看他的手,他的食指跟拇指都有一块烫伤的的痕迹。
清美的眸中现出一丝疼惜,赶紧向孙太冲要来了治烫伤的药膏,轻揉地帮他涂抹。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垂着头边抹边说。
“你在意吗?”他沉声问,眸中涌动的情绪,令她不忍直视。
“当然在意,因为我当你是朋友。”凤芯挑了下好看的眉,露出甜美的笑容,“你呢?你还当我是朋友吗?”她反问。
“我……”他沉醉于她的微笑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只知道,他的心无可救药地向她靠拢,而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障碍,这障碍,沉重得令他绝望。
凤芯看他,温和的眼眸中隐隐透着一抹看透人心的光芒,她明白戚周的心结,所以也没有说什么。药罐中兀自咕嘟作响,腾腾的热气将盖子顶得颤动不息。
床上的竹笛公子已经醒来,虽然无力,但他屏气凝神,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往下沉了沉。
凤芯默默盛好了一碗药,转身端到床边,孙太冲已经帮他按摩完,扶他坐起,凤芯坐在床沿,舀一勺小心吹凉,送至他的唇边。
竹笛公子露出惑人的微笑,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经过按摩与循经拍打,体内逼迫他的炙人的燥热稍减,抑制自己也不是那么辛苦了。
“有劳凤芯姑娘了。”他的磁声似乎比平时更悦耳,顾盼流转间,一对幽眸诱惑至极。饱满的唇微微张开,喝下了她勺中的药,冷邃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瞄向埋头看向灶内的戚周。
因为只是喂药而已,凤芯就对孙太冲说:“孙道长,你休息去吧,这里我来照顾好啦,已经累你两晚没休息好了,都是我的朋友,我很过意不去。”
孙太冲也确实累了,没多做客气,将靠枕放于床头,扶竹笛公子靠上,回房睡觉去。
凤芯喂了一半的药后,转头看向戚周,他仍埋着头往灶里添柴,咕嘟咕嘟地烧着一锅水。
“戚郎,你也去睡吧,昨天病才好,不要再累出病了。药已经熬够,不需要再熬,这里有我就行。”她柔声道。
戚周添柴的手顿下,半晌才慢慢抬起头来,面部一片肃冷。
清眸无波地扫过竹笛公子,平淡地说:“也许我是多余的,那好,我这就走。”他话中有话,隐含醋意,从炉火边站了起来,拉了拉皱了的暗纹绵袍。
凤芯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出歉意:“戚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身体才好,不能再累。再说,喂药的事,难道还要劳驾你吗?”
戚周本来想走,听了这话,不知什么犟劲突然发作,他转过了身,拧着脖子:“为什么不可以劳驾我?喂药小事,一会儿就可以,请凤姑娘回房休息吧,你昨晚也没睡。”
他说着,走了过来,强势夺去凤芯手里的药碗,挤开凤芯,舀了一勺,朝竹笛公子唇边送去。
凤芯尴尬起身,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勺子停在竹笛公子唇边,他没有张口,凝着戚周,眉头微微拢起,神情飙怒。
戚周回瞪着他,沉默半晌,忽然一笑:“竹笛公子,你大概不知道凤姑娘这几天的劳累,她都没好好休息过了。喂药小事,你还怕某做不来吗?再说,咱们初次页面,你难道不想跟我谈谈?”
竹笛公子神情一凛,眉宇间呈现霸气和傲气,一声低沉的笑声响起:“戚郎说的是,某正想和你交流交流。凤芯,你累了,去休息吧。我这毒暂时还不会怎么样。”
凤芯见他们两人很坚决,忧虑地扫视他们一眼,默然退出。
门一关上,竹笛公子就收回目光,从戚周的手里接过药碗,已经不烫,他仰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将空碗放于床旁的桌案上。
戚周微微一笑,递过去一方凤帕,被竹笛公子伸臂格开,从腰中取出自己的凤帕,拭了拭唇,放于桌案上,抬眸,嘴角微挑:“说吧,我听着。”
戚周淡淡一笑,收回凤帕,态度温和,气定神闲,抬眸凝视着他:“竹笛公子,你跟凤芯是什么关系?”
竹笛公子目光一沉,戾气上浮,眉梢挑了挑:“这跟你有关系吗?”
戚周郑重点了点头:“有!不瞒你说,我可以看出,你爱着她,而我,也早就爱着她了。她这样的女子,恬淡,率真,心思简单,是某梦寐以求的。本来,我还有些心结,有些事横在我跟她之间。不过就在今晚,我解开了那个心结,有些人,有些缘,一旦错过,一生都再难找回。我看出你也爱他,是吗?”他真诚的情感流露,让他眸中溢出一片流光溢彩。
竹笛公子慢慢敛下眸,俊颜肃冷。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戚周再问,有点咄咄逼人。
“没什么关系。”竹笛公子忽抬头傲然道。
戚周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我可以放心追求她了。只要我坚持,假以时日,我的诚心一定能打动她。”他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在屋中背手踱来踱去。
竹笛公子冷眼看着他激动的脸在灯火下忽明忽暗,忽然出声道:“但凤芯最终是我的人。”
戚周突然止步回望,他的眸光一变,由闪烁着兴奋的火光到阴冷、幽暗,“你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声音中有种愤怒。
“我的血管中流淌着她的血,她最终必是我的人,就是这个意思。”药力已经见效,他的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然消失,眸中的灼热已变为森冷。
戚周如遭雷击,怔在那里,本就白皙的肤色似乎变得透明。竹笛公子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的血管中流淌着她的血?难道他们的关系已亲密至不同寻常?他没有勇气问出口,但心中实在难受,如被大石压住,堵得很厉害。
怔了半天,戚周才挤出了一句话:“你们约定了婚姻?”
竹笛公子脸上的得色敛了下,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再将锦被拉到脖颈。
“还没有。”他的目光偏向一边。
戚周的脸色渐渐坚定,他大步行至床边,坐于床沿:“竹笛公子,如果你们还未约定婚姻,那么我不会放手,你仅凭几句言语,想让我自动退出是不可能的。今晚,我就是想摸清你跟她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现在我心中有底了,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他扶着竹笛公子躺下,帮他盖好被子,手撑在他双肩两侧俯视着他:“我知道你是一个劲敌,但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认输。好好休息吧。”他忽地伸两根手指,指向屋中的梨花木桌上的铜质灯盏,一股劲风吹过,那火焰向一边倒去,晃了几晃即熄灭,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