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笑了一下，看向上书房的位置：“那就要看主上的想法了。”
戚承贺微笑着看向眼前的少年，这个倔强这不肯跪的小子，让他觉得十分喜欢：“你们退下吧，别为难这孩子了。”
戚如风愣了一下，抓着他的侍卫随即听命松开了他，他忽然想到昨晚戚周送自己来时说的话，他未必就会狠下心来杀你，难道真的一语中的。
“朕只是不愿用自己的手去杀你，朕本来打算借戚周的手来杀你，但他又把你送到朕的面前。”戚承贺看了一眼戚周，而后道，“你就乖乖去逃不好吗？”
“哼，杀父之仇未报，怎么甘心。”戚如风偏过头，一副英雄气概。
戚承贺摇头一笑，难道要他教给这孩子来怎么杀自己，戚如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忠厚，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骨子都是叛逆。
“朕是踩着兄弟的尸骨登上这个位置，成王败寇，戚如风，朕并非暴君，你是朕的侄子，朕不会杀你，朕削减你六成的封地以及九成的私兵，世代不能离开封地，不能入朝为官……”戚承贺揉了揉额头，看起来有些疲惫，没有将戚如风贬为庶民，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恩德了。
这话让戚如风一下子跌坐在地，戚承贺虽然不杀自己，但等着自己这一脉的是生不如死，自己一生被囚，子孙后代只能做一个穷酸至极的王族。世代不能为官，生活潦倒，就连庶民也不及，这种惩罚，比死要可怕，他看向戚周：“九叔，这不是真的。”
戚周扶起这位小王爷，面无表情，对他而言人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将被反转。
戚承贺注视着戚如风，太子戚无十六岁时病逝，父皇将自己和戚周各自封了王爷，然后他远远地赶出了皇宫，戚周则留在和皇城。戚羲和被立为了太子，那时自己十一岁，戚羲和十岁，戚周六岁。之后的几年，所有的皇子差不多都死净了。谁知，这种时候父皇却突然罢了戚羲和的太子之位，立自己为太子，并将戚羲和赶出了皇城，那时，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父皇的想法，时至今日，他也不能全部理解。
戚承贺微叹了口气：“你的家人也已经被我安置好了，淮宁王你就给我好好地当下去，朕准你在京城玩一段时日，过一段时间回去封地！”
“小爹爹，你说戚承贺是不是太傻了，这不是留后患给自己吗？”莫云烟跟着父亲趴在屋顶上，偷偷地望着屋里的二人。
莫查尔沉吟了片刻：“这个戚承贺看似敦厚，实则精明厉害，这样做要是成功了，世人会觉得这位皇帝心善仁慈，即使失败了，谅这小子也扑腾不起什么大浪，到时候杀了便是。”
“可是，皇帝哥哥为什么要我在宴席上那么做呢？”莫云烟歪了歪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莫查尔叹了口气：“云烟，戚周生性孤傲，定然不会娶你，皇上是想借此让戚承贺对戚周产生不满，间隙他们兄弟，可如今看来，他们兄弟之间有些奇怪。”
莫云烟摇了摇头：“皇兄要是想对岳国下手，为何当时不与戚羲和联手呢，为什么现在又要这么做呢？”
“这个，根据我的情报，戚羲和此人，极其聪明狡诈，几乎将自己的兄弟杀尽，不是一个适合合作之人。”莫查尔回道。
“是吗？”莫云烟看着下面的戚承贺，“那为何是他成为了皇帝呢？”
恍惚间，莫云烟似乎看到戚承贺对她微微一笑，而戚周则是直直地望着她，她愣了一下，糟糕了，被发现了。
戚周走出上书房时，却看到戚承贺身边的太监在门口转来转去，看到自己出来就扑了上来：“王爷，刚刚有人行刺了德绥夫人。”
凤芯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才看向王麟：“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成为薄雪草的呢，是不是会易容，两年前你曾见过我吗？”
“在我六岁的时候，父亲带我见了皇上，那时皇上只有十四岁，之后我变成了薄雪草。”六岁，现在的王麟已经二十一岁了，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一个官家子弟却只能扮演一个戏子，白眼、冷遇，他经受了的太多了，王麟吐了口气，“我会易容和缩骨，可以很容易将改变外貌，所以我才敢堂而皇之的见你，至于两年前，我的确见过你，远远地一面，一脸不高兴的坐在众人之间。”
凤芯扑哧笑了起来：“那时我刚刚认了爹，就被擅自安排了的婚事，我拗不过他，正在生闷气，哪有心情去看你唱戏，能记住你的脸就不错了。”
准确的说来，是我和你的婚事，如果没有关于彼此的恶闻，此刻我们便是夫妻了吧。
王麟就有些哑然，解除与凤芯的婚约是自己心中的一根刺，只要一想到，他就揪心，他苦笑道：“的确是。”
凤芯抬头望向天空，果然她还是想要问清楚，世上唯一敢拒绝凤家的人，她真的好奇这人是为了什么事：“当时，是你散播关于自己的恶言吧，是因为自己不好出言拒绝，打算逼我逃婚吧，我想应该是这样，所以就逃婚了，不过你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你的心上人吗？”
王麟苦笑了一下，原来凤芯也不是什么都会做出来的人，而后摇头：“散播谣言，的确是为了逼你逃婚，我只不想娶个不能休掉的恶妇人回家而已，并不是为了什么心上人。”
“哦！”单纯地出于讨厌自己啊，凤芯笑了笑，幸好自己逃婚了，真是幸好！
“凤芯，你没事吧。”凤芯望过去，就看见戚周皱着眉头站在自己面前，往日的风雅清秀变成了霸气沉稳，戚承贺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眉宇间显然露出不快的神情，想必是听到了侍卫的汇报，就赶了过来吧，凤芯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朕又欠你了。”戚承贺的眉宇间第一次不再舒展，紧皱着，让人心惊，“时候不早了，你们出宫吧！”
自己和戚周马上就要离开了，凤芯对戚承贺行礼，而后起身，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枚透明如水的翠玉扳指：“皇上，臣妇知道南郊有个奇怪的教书先生，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戚承贺思考了片刻，淡淡一笑，而后点了下头：“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一定会前去见一下这个奇怪的教书先生。”
戚周看向这位青年皇帝，过了许久，异常严肃地道：“仔细想想，澜溪即是臣的亲妹，又是您的皇后，皇上您到底该怎么称呼我呢？”
戚承贺哑然失笑，过了许久才道：“戚周，你被凤芯带坏了。”
戚周笑了笑，拉过凤芯的手：“凤芯，我们回家。”
“我不同意！”凤芯看了一眼天空，而后气哼哼地道，“李捷是我的人，她的婚嫁该由我做主，说叫他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自己答应江莲的，难道要出尔反尔吗？”戚周刮了一下凤芯的鼻子，“江莲今年二十有二，未曾娶妻，虽然性子粗鲁，但的确是个良配。”
“谁说要出尔反尔，我向来说话算数的，我只是……”凤芯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江老和江夫人会对李捷有所意见，不肯她做正房，毕竟身份悬殊，而我也不愿江莲的父母因我二人的身份才同意这桩婚事，毕竟李捷对江莲是动了真情所以，我要看看江莲究竟有几分耐心。”
戚周笑了笑：“我已经问过江家父母的意见，他们有见过李捷几面，对其十分喜爱，并不反对这桩婚事。”
何时见过的，凤芯不禁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李捷也真的，那么想要嫁人竟然也不好意思来跟自己开口。
“戚周。”凤芯转身站在戚周面前，抓住他的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戚周将凤芯抱在怀里，只是笑着。
“等到李捷出嫁了，我们就离开亦城，浪迹天涯好不好。”戚周问道。
凤芯此刻才了然，为何戚周一定要带自己去岭北，看来他早就已经替自己打理好了一切，剩下的只是等着时机，然后离开，舍弃王爷的地位，舍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舍弃曾经所累积的一切，只是为了和自己一起。
“好，到时候本夫人带你游历大江南北。”凤芯做了个鬼脸，看起来精明可爱。
回到王府，戚周送凤芯回了卧房，就先先去了书房。
凤芯坐在耳室的床榻上，看着李捷冲她招手，意思让她过来，抓着李捷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两个月以来委屈你了。”
“小姐……”李捷自然明白凤芯的意思，她一直盼着这一天，可是如今却开始不舍起来，眼里不自觉的开始打转。
凤芯埋怨地看了李捷一眼，她都还没哭，李捷倒是先落了眼泪，这样自己怎么办：“臭丫头，哭什么，这明明是喜事，你的嫁衣我早就让人去做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做好了，等改日我见了江夫人，就把婚期定下了。”
“我竟然都不知道。”李捷惊异地望着凤芯，女子一生只有一次机会穿上凤冠霞帔，那就是出嫁的时候。
制作婚服需要很长的时间，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装备好的，就像凤芯成亲时穿的那身婚服，据说那是凤芯的娘亲亲手做的，足足做了一年的功夫。
“在想什么？”凤芯见李捷发呆，努力地用笑容盖下那些不舍。
“没什么，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李捷并非最笨之人，只是这一刻，那些感动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原来大恩不言谢是这般来的。
没几天，江莲来提亲了，李捷的脸都红透了，婚期定下来后，凤芯就整天忙的团团转，带着李捷做嫁衣，准备嫁妆，凤芯看着满屋子的珠宝，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父亲，父亲在为她准备嫁妆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会像自己现在这样既开心而又不舍吗，如果自己说不嫁，父亲大概也不会为难自己，因为自己说“好”的时候，她分明看到父亲眼里的诧异，摇了摇脑袋，凤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挑选着几家珠宝店里送来的东西，她要为李捷准备一场大气的婚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