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独孤非凡兴奋的走来走去,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测那般的话,那就太好了,青霄国圣女一族,有后了,他独孤非凡,也不用再假扮别人、落草为寇了。
看春燕出来,夜狼以为戚周出了什么事情,作势就要往里冲,被春燕侧身阻拦,他微微挑眉。
“自从戚颜姑娘离开之后,王爷便每日到这里小坐,也不说话,只盯着那纱帐不语,今晨的时候让我和春桃弄了酒菜,王爷好酒你是知道的,可……”外面真冷,寒风吹过,春燕瑟缩了下,将冻得通红的手缩到袖子里。
“可?可是什么?”
夜狼有些着急,来不及听她后面的话,一把将她扯开,大踏步的进入小楼,看到端坐的挺拔身影,他低唤,“主子!”
戚周仿佛没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将空了的酒坛子放下,又开一坛,顿时,房内酒香更浓,仰头,烈酒入喉,他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不停的咳嗽使得他饮酒过度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肉体和灵魂。
“主子,您不能再喝了!”
实在看不过去,夜狼上前,把他的酒用力夺下来,仿佛忘记了自己侍卫的身份,大声的说着严厉的话。
将酒坛子狠狠摔在地上,酒渍在地上流淌成一条小溪,房内漂浮的空气中,酒香越发的浓郁。
站在一旁安静伺候的春桃吓了一跳,怯怯的看着夜狼面无表情的脸,脚下宛如生根一般,想要逃都抬不起腿。
“夜狼,你不懂!”
摇摇头,戚周并没有责怪他,只是重新打开一坛酒,用碗舀出来满满一碗,一样脖子喝下去。
夜狼看着他的动作,虽然很欣赏甚至可以说是佩服他喝酒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凝眉,“主子,您不能再喝了!”
伸手,又要抢他怀里酒坛子,却被戚周侧身闪开,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夜狼,本王要喝酒,你也要阻拦?”
“属下不敢!”
他的声音里带了冷厉的命令,夜狼连忙垂首,心中暗骂自己糊涂,主子始终是主子,他方才怎么就脑袋一热,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夜狼,你知道吗?”
他没有再来抢,戚周乐得清闲,有一杯酒下毒,他眼底带了浓浓愁绪和不舍纠结,“第一眼见她,本王便知,那件事,除了她,没有人能胜任。”
漆黑的星眸迷离,那活跃的身影不住在脑海晃荡,他抿唇,带着三分醉意起身,脸色苍白的走到榻前,手指拂过榻上白色锦被,浓浓的思念缠绕在心底缠绕。
凤芯,你究竟给本王下了什么蛊?为何,你刚刚离开没多久,本王就开始想你的身体,你的味道?“主子,既然戚颜姑娘能胜任,您又何必?”
抬眸,定定看着戚周刚毅的侧脸,虽然还是那么俊朗潇洒,却难掩苍白憔悴。
夜狼凝眉,右手手指不着痕迹的动了动,眸中冷冽杀机,一闪而过!那个女子在这里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主子这般牵肠挂肚,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在他心中,戚周就该是那种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邪主子,而不该因为把那女人送给自己的兄长,就在这里借酒消愁。
眉心一压,他黑眸转动,暗暗想着若主子真对那个女子动情,那她,就留不得了!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阻拦戚周的路,就算是他的女人,也不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领导者,更不能有软肋,否则,那软肋就是他的逆鳞,也可能是,他落败的源头。
“夜狼,本王知道你的想法!”
在他要跪地请命的时候,戚周已经在榻上坐下,大手拂过那飘舞的白色纱帐,幽深的大眼中带着痛苦挣扎。
凤芯,你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送你入勇王府本来是本王计划好的一步棋,只要勇王出了事情,父皇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太子人选,本王的机会,也大许多。
可,为何将你送走没有几日,本王却难忘你带来的销魂滋味?凤芯,你真是一个媚骨天生,让人难忘的绝代尤物。
“主子,送她走是您,想她又是您,您又何必?若真不舍得,把她接回来便是,您何苦如此,不顾自己的身子,借酒消愁?”
夜狼抿唇,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眸色一黯,心中杀机更浓!打扰主子原先布置好的计划,扰乱主子素来冷静的思路,这样的女子,不能留了!“借酒消愁么?”
戚周苍白的脸上浮现三分微笑,迷离中带着宠溺的眼神扫过收拾地上狼藉的春桃,“本王倒不这么认为,夜狼你不饮酒,不知道美酒的好!”
不知道是真的要转移话题还是假的要转移,戚周含笑给面露茫然的夜狼解释道,“美酒和美人儿,其实都差不多,美酒醉人,美人儿,醉心!”
“是!”
夜狼看他心情似乎没有那么低落,提着的心这才放回肚里,对将桌椅收拾好的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了然,急匆匆奔出小楼,拉了春燕直奔小厨房。
“王爷,这几日您都没有怎么用膳,又喝了许多的酒,奴婢准备了醒酒汤!!”
不一会儿,春桃端着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进来,房内漂浮的空气里,浓郁酒香中又夹杂了淡淡的药香。
“放着吧!”
瞥一眼,戚周便扭头,本来迷离的严重陡然带了浓烈寒光,“春桃,你们在王府,时间不短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问,两人依然点了点头,春桃恭敬福身,“回王爷,奴婢六岁入王府伺候王爷,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了。”
“十年了啊!”
戚周又笑了,笑容里带着晦暗不明的光,“六岁入王府,那你现在,已经是十六岁了呵!”
“回王爷,是的!奴婢今年整十六!”
看了看夜狼,在他点头之后,春桃才小心翼翼回答,生怕一句话不小心惹他生气。
“十六岁,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摩挲右手手腕飘舞的蓝色绸带,戚周脑海里闪过凤芯当初抓着自己裤脚,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眸色越发幽暗。
凤芯刚刚过了十五岁生辰,她,虽然冰雪聪明,媚骨天生可以让任何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但,她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吗?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王爷,请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永远跟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
以为戚周要将她嫁人,春桃吓得脸色一白,慌忙跪下,叩头不止。
“想什么呢,起来!”
踢了踢榻櫈,戚周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道,“春桃你这般温顺体贴,本王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呢?”
被他夸赞得脸颊绯红,春桃谢恩后恭敬后退,再次将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奉上,大眼睛看着男人刚毅的侧脸,希翼毕现,“王爷,不管怎么样,您的身子要紧,醒酒汤还是要喝的。”
“本王又没有喝醉?要什么醒酒汤?”
凝眉,戚周略有不悦,“拿下去,拿下去!”
“是!”
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春桃眼底希望之火宛如被冬日冰冷的水当头浇下,熄灭得一点儿火星都不剩。
唯唯诺诺将醒酒汤端出,看了看门口尚在瑟缩的春燕,她叹口气,直接将醒酒汤倒入雪地中,看着积雪融化,她唇角的笑,倏然有些意味深长。
戚颜,真的只是戚颜吗?房内,戚周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倒在榻上,嗅着被子尚未完全消散,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他闭上双眼。
初春的雪夜,好安静,安静得人们甚至可以听到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声音。
“主子,今晚,你要去哪里留宿?”
夜狼恭敬站在一旁,等待许久,看他没有起身的迹象,忍不住多嘴一问。
往日里,王爷每晚都去东院歇息的,府中那么多的侍妾,就算再独宠一个,还是要顾及到其余人的想法,每个月到每个侍妾的房中去一次,雨露均沾,才能让她们更加忠心于他,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将父母的力量也拉拢过来。
这几日王爷没有去过东院,不是在这里过夜,就是在外面的风月场所花天酒地,再这样下去,若传入皇上耳中,对戚周来说,就不是好事儿了。
夜狼不禁,有些着急。
扭头看了看窗外愈加肆虐的风雪,他上前一步,小心提醒,“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是不是……”男人挺拔的身子站在榻前,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挑眉,脸上带了好奇,走上前来探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竟然吸引了这个男人那么久。
看清楚他在看什么的时候,夜狼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薄红,尴尬不已。
雪白的枕头上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本来是非常雅致好看的,上面却不知怎么的,牡丹四周有一圈淡灰色的东西。
看情形,貌似是汗水滑落在上面,晕开又干掉才留下的痕迹。
“咳……”想到几日前不小心听到的声音,他拳头抵着唇边轻咳,移开目光,英俊的脸上尴尬薄红慢慢消退,“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是用过晚膳去,还是到绿竹居和绿夫人一起用?”
“到绿竹居吧!”
戚周回过神来,轻咳掩饰自己狂乱跳动的心,依依不舍的又看了几眼那绣着牡丹,看起来雍容华贵的枕头,才转身。
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他脚步一迈,负着双手继续往前走,出西院,过回廊,到东院,沿着走廊走向绿竹居。
走廊上的积雪早已打扫干净,他身上的紫色蟒袍在茫茫凄凉银白中,更显他身上独特的风采。
夜狼静静跟在他身后,手中油纸伞几次要打开都被他挥手阻拦,他无奈,只得沉默不语的跟着,警惕的眸子扫过任何可以藏人的角落。
“夜狼,本王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一对巡夜的侍卫走过,戚周不紧不慢的踱着四方步,看着灰蒙蒙飘舞着雪花的天空,眸中的光芒,越发的晦暗不明。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大哥身旁,温柔的为他抚琴祛乏,或者跳舞解闷的吧?极少回洛城的勇王夜无双,在军中见到的军ji都是庸脂俗粉,怎么能和妖rao妩mei的凤芯相比?这几日,大哥应该夜宿温柔乡,每日享受她的服侍,不知不觉中将那毒药,食入腹中,再也没有千军万马中指挥若定的大将风采和运筹帷幄的豪气了吧?而等到三月三父皇生辰的时候,他被立为太子的资格,便……想着,他嘴角勾起得意,觉得将那样媚骨绝色的人儿送出去,还是有些回报的,毕竟,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老大,消磨了锐气,到时候……“回主子,都准备妥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