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道:“告诉我,亚美小姐,当你听说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卧底时,你是否感到意外?”
中野亚美犹豫了一下。“这个……我当时的确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
“因为谁都知道犬养浩是哈尔滨的宪兵队长,杀人如麻,他杀了很多中国人,也包括地下党,说他是地下党,确实让人一时很难相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可能是卧底玩的一种把戏吧,关于这一点我也不了解。但是,他毒死了高桥君却是千真万确的。谁会害高桥君这样的译电专家呢?只有地下党的卧底才会这么做。高桥曾经破获了地下反日组织的密码,让他们遭受很大损失,他们对他恨之入骨,早就想除掉他了。”
“想除掉高桥龙一的不光是地下党,还有军统和苏联人,你为什么认为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卧底,而不是其他反日组织的人呢?”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司令部里有一个地下党的卧底大寒,所以,一旦发现奸细,自然就会想到他就是那个大寒。至于其他的反日组织,没听说过他们有人潜伏在司令部里。”
刘星野听了中野亚美的回答后,没有吱声,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半天没开口。中野亚美也看着他,目光并不回避。
“你很直率,亚美小姐。”刘星野最后说。
他起身拿起暖壶,往缸子里倒了些热水。
重新坐下来后,刘星野看到旁边的野岛双手抱在胸前,表情严肃;多田拿着一只钢笔,在一个本子上记着什么;来自情报处的西村则已经有点心不在焉地转过身,看着窗外发呆了。
刘星野低头看了看资料。
他把资料放下,抬起头来,拿起手里的缸子,又吹了吹冒出来的热气,问道:“亚美小姐,你说你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那份电报和一个文件袋,是这样吗?”
“是。”
“文件袋里有什么?”
“是培训资料。我们这里工作性质特殊,需要经常培训,高桥君打算重新制订一份培训计划,他把这项工作交给我,让我先制订一份计划供他参考。当时我去他那里,除了送电报外,还想和他讨论一下这份培训计划。”
“你进屋后,除了看见密码本外,当时桌上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中野亚美抬头想了想,一边回忆着说,“我当时只记得看见密码本了,没有注意其他东西。”
“在你们几个人的陈述里都提到,在高桥的办公桌上还有一个文件袋。”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文件袋。”
刘星野又看了看资料,问道:“你说你在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去办公室,看见高桥和犬养浩两人各拿着一个酒杯,他们两人当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愉快?高兴?”
“看上去似乎很融洽,他们好像在谈论什么高兴的事。”
刘星野放下手里的资料。“他们以前经常来往吗?”
“不算很频繁的那种,但两人时不时会见上一面。”
“那么,在两人的交往中,是高桥去找犬养浩的次数多,还是犬养浩来找高桥的次数多?”
中野亚美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是犬养浩来找高桥君的次数多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高桥君每天下班都很晚。由于我们这里工作的特点,高桥君很少能准时下班,如果他去找犬养浩的话,可能时间太晚了。所以,一般都是犬养浩在快下班的时候来这里找他。”
“他们出去做什么?”
“听高桥君说就是喝喝酒,聊聊家常什么的。”
“请问,亚美小姐,据你了解,高桥龙一是否还有其他走得比较近的朋友?”
“据我所知,和高桥君交往密切的人并不多。他和这里的人都是同事关系,走的不是很近,跟他走得近的都是老乡,大概有五六个人吧,而真正经常来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犬养浩,另一个是藤村,他是陆军医院的医生。”
“他们两个谁跟高桥来往更多?”
“应该是犬养浩,我看见他经常来找高桥君,藤村来的次数不多,好像只有一两次。”
刘星野把资料扔在桌上,身子靠在椅背上。
“亚美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犬养浩和高桥龙一这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呢?这两个人完全不一样,高桥龙一是个理智、细致的人,而犬养浩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这两人交往,你不感到奇怪吗?”
中野亚美摇摇头。“一开始我也挺奇怪的,不过,我听说他们是老乡,而且,都是从札幌青森县的西浦村来的,可能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让他们走得很近吧,毕竟在异国他乡,见到同一个村的老乡并不容易。”
“那么,你是否知道这一次犬养浩为什么来见高桥?是他自己来的,还是高桥打电话叫他来的?”
中野亚美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高桥龙一和犬养浩在里面交谈时,为什么把门锁上了?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他们两人似乎谈得很愉快,这种情况下有必要锁门吗?”
中野亚美再次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锁门,我只知道当门打开时,高桥君已经死了,而当时屋里只有犬养浩一个人。”
刘星野站起身,开始在桌子后面慢慢踱步。
他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亚美小姐,高桥龙一喜欢喝酒吗?”
“是的。他喜欢喝红葡萄酒,每次喝得不多,也就一两杯,但经常喝。”
“你和他一起喝过酒吗?”
“有几次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喝过。”
“在办公室里呢,你没和他喝过?”
中野亚美坚定地摇摇头。“从来没有。高桥君从来不会和女人在办公室喝酒,这方面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严肃?”刘星野停下脚步,看着中野亚美,“很好。亚美小姐,请问高桥的柜子里有几个酒杯?”
“五个。那是一套高脚杯,还是我帮他买的。”
“14日那天,高桥的办公室里有几个杯子?”
“五个。每天早上,我都替他擦拭了一下桌子和柜子。那天我擦拭柜子的时候,看见托盘上有五个杯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