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你祖母去护国寺上香还没回来,否则,哪里有她们蹦跶的份。”
木碗心颔首敛眉,眼中晦暗不明,那个女人之所以能代替娘当上太傅府的夫人,还不是因为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真以为她人傻不知道呢,她唯一的靠山,就只有外祖父一家。
“外面天寒,祖父不易受冻,不好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祖父有什么话还是早些说,也好早点儿回屋暖暖身子,不然啊,祖母回来该心疼了。”
木老太傅朗声大笑,虚空点点她,“数你嘴贫,外面确实凉的很,祖父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很是精致的请帖放到桌子上,滑到她面前,“老是闷在府中总归是不好的,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就该到处走走看看,
这是国师府海棠姑娘送来的请帖,祖父已经替你应下了,你准备准备,明日好去赴约,缺什么少什么,跟管家说,让他给你准备,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旧了,趁着时辰还早,能做的出来。”
泷泽是大周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国师,同时也是最不好相处的国师,朝堂上的官员几乎都被他骂过,但又腆着脸想巴结一下。
他一大把年纪,也因为后院的事被贬的一文不值,面子里子一块儿丢,说不怨是假的,但跟太傅府的未来比,他的面子显得一文不值,不提也罢。
木碗心拿起请帖仔细拜读了一下,字迹娟秀工整,又透露着些许英气,亦雌亦雄,她曾有幸见过海棠姑娘的狂草,跟这差别还是蛮大的,是谁,竟然可以以海棠姑娘的名义送来请帖?
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泷泽,毫无交集,就连面都不曾见过几面,没道理请她过府一叙,正想着,脑海中突然闪出一道白色身影,一身素白衣袍的翩翩公子,一举一动都儒雅非常,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若是没记错的话,九皇子回京那日,那位白衣公子曾说有机会的话,要来太傅府拜访,会不会…是他?
可他不是九皇子的人?怎么又跟泷国师和海棠姑娘扯上关系了?这三人可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的仇人,八竿子打不着。
“心姐儿?”木老太傅拧眉道,刚夸了她懂事守规矩,就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在他说话的时候走神,像什么话!
视线瞥及她手上的请帖,往下耷的唇角猛的又扬了上去,起身道:“行了,我书房还有事,先回去,你好好准备,这次邀约十分重大,千万千万不要掉链子,有需要记得找管家。”
木碗心随之起身,“孙女恭送祖父,天冷路滑,祖父慢走。”
目送着人远去,木碗心重又坐下,盯着请帖愣了半晌,道:“把请帖收好,去熏烟阁买一套上好的珠宝首饰,再去糕点坊买些甜而不腻的糕点回来,打包好,明日带去国师府做见面礼。”
“是。”一旁的青衣丫鬟接过请帖,脚步匆匆回屋取了银子,悄无声息离开了太傅府。
“小姐,您真的要去国师府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泷国师曾让老太爷和老爷当众下不来台,这…会不会是那母女俩的阴谋?”
木碗心侧眸看了红衣丫鬟一眼,笑道:“红鸾,你未免太过高看她们了。”
若木碗月母女俩真有这脑子,她现在岂会安然无恙坐在这,早就下黄泉陪她娘去了,再者,就算她们想,海棠姑娘也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原因很简单,她们不配。
红鸾给她斟好茶,仍旧有些担心,自从夫人因病去世,小姐在太傅府的日子一度水深火热,生死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并非她杞人忧天,实在是那母女俩害人的方式层出不穷。
“实在不放心,明日你便同我一起去,让青鸾留在府中看家,待回去就开始准备,有人来一律不见,就跟她们说我受了风寒,需得好生休息。”
“是,奴婢省得。”能跟着伺候,悬着的心就放下一半,专心伺候她。
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木碗心清楚得很,木碗月一心想要嫁给九皇子当皇子妃,老爷子再拧,也拧不过三人。
在他不看好九皇子的情况下,这步棋就算是废了,哪怕外面传的再惟妙惟肖,也不如亲眼看着来的真,木碗月压根就不是当皇子妃,甚至于当皇后的料。
好在废了一个,还有其他的,老爷本身就在打她的主意,正巧国师府又送来了请帖,不管是谁相邀,所为何事,这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让她跟泷国师挂上钩的机会,能钓上这个金龟婿,后半辈子还用愁?
只是可惜啊,她已经不是那个被娘护在身后的小丫头了,想让她老老实实听话,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国师府别院,杨欢把自己关在书房,跟笔墨纸砚作斗争,写废的纸团扔了一地又一地,再提笔时,仍旧不知道该从哪下手,脑子中一片空白,想好的章程也不见了。
大块儿的墨渍弄脏了桌上摆着的纸,杨欢懊恼的放下笔,废纸拧成一团握在手中,额头砰的一声磕在了桌子上。
她现在想的,不单单是那些受苦受难的难民该怎么处置,还想着尚在靖王府的锐儿,占据分量最重的,还是那个她始终不愿提及的人。
每每到步履维艰的时候,心口堵塞的感觉尤其严重,总是回忆起他在旁边唠叨,帮着她出谋划策,解决问题的时候,有他在,她才可能当甩手掌柜,一应事务都不用去过问。
杨欢不由苦笑,万般嘲讽无奈,都是重活过一次的人了,竟然还这般多愁善感,就算他在又如何,还能凭空变出大笔大笔的银子,大批大批的人?最多也只能跟她一块儿纠结,一块儿想法子。
定定神,杨欢猛的抬起头,把手上的东西一扔,桌面整理干净,摆好纸,深吸一口气,提笔开始写,她只有一天的时间,没可能浪费,要尽最大的可能活下来,才能做更多的事。
翌日一大早,别选的门就大敞着,里里外外都打扫的一干二净,江婶带着颜值翡翠在厨房忙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木碗心连早饭都没吃,起床穿戴好,略施粉黛之后就出了院门,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有人比她更早,已经在侧门的马车边等着了,且,一脸的不耐烦。
太傅府的继夫人,也就是木碗月的娘,木碗心的继母,看到她过来之后,抬手拧了木碗月一把,笑眯眯的迎上去,实际上心里又不屑又鄙夷,还有不可避免的嫉妒。
平日里穿的破破烂烂的看不出来,这偶尔打扮一下,跟她那死鬼娘简直七八分像,都是人肉罩了一层狐狸皮!这么一比,她的月儿再光鲜亮丽都好像衬托的!
“心姐儿来啦,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姐妹俩快些过去,别让人家久等了,还没吃早饭呢吧,车上有准备的糕点和零嘴,给你们姐妹俩打个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