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眼前的仍然是他那浅色的床帐,青年神色淡淡的盯了那床幔半晌,才缓缓吐出口气,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
又是盯着虚空之处发了半晌的呆,他才勾唇有些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虞燃这尸体他都已经见过了,他此时此刻又是在抱着什么样的希望,期待这一切都是大梦一场呢?
冷淡的收了收嘴角,他再抬头时目光却是落到了一旁小几之上放着的那个暗器盒子。
四四方方的盒子在黑暗的环境之中闪烁着暗淡的银芒,在这盒子是旁还摆放着几个暗器,显然是那位首领离开之前,从那些自杀之人身上收回来的。
青年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那暗器盒子拿了过来,纤细修长的手指,一边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一边努力离开自己的注意力,将思绪放到今天刺杀他的那些人身上。
刚刚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便被人刺杀,这些人应当不是那陶眠春指使的,那又会是谁呢?
难道是之前便一直对他蠢蠢欲动的突厥人?亦或是其他朝堂之上的政客?
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压下头脑中的闷痛感,他又继续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今天碰到的那波黑衣人,虽然穿着打扮仍然与以往遇到的那些刺客相差不多,可是即使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在经历过这么多刺杀之后,却还是能看出这一批人与之前遇到的那些人有所不同。
之前遇到的那些人,虽说武功按个别来讲并说不上非常高,但是他们配合起来确实相当天衣无缝,应当是那种专业刺杀人的刺客。
而除此之外,他还遇到过之前那些试图刺杀他的突厥人,而那些突厥人的特征则是更为明显了,除了外貌上的特征之外,他与这些突厥刺客接触的机会更多,指向与他们头领对上一眼便能分辨出这些人的身份。
可是今天遇到的那些刺客无论是彼此之间的配合,还是那头领面对刺杀他时采用的计划,都与他之前遇到的有所不同。
这些人显然是新手,而且普遍感觉起来武功不高的样子,不然如果遇到之前的那些刺客他今天想,毕竟是根本没有办法与那些人对上几招便会被直接斩杀了。
那又会是谁想对他下手呢?
脑中迅速的闪过那几个平素一直与他有过节的朝中政客。
青年默默摇了摇头。
大脑里在飞速旋转着这些念头,他的手上却是没有停下动作。
可是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那个银色暗器盒子确实发出了一声清脆声响。
青年神色微微一怔,低头向着手中的盒子看去,却看到那盒子的边缘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惊讶的将这暗器盒子拿了起来,又仔细的打量一番,才发现这缝隙是从暗器盒子侧面一路延伸过整个盒子,看起来就像是可以轻易撬开的样子。
这道缝隙在他之前用这个盒子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刚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拨动了哪个机关,才不小心让这盒子上的缝隙裂开。
他有些好奇的用手指摸了摸它的缝隙,想着这也许是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隐藏着其他暗器的机关,便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一扣。
只听一声“啪嗒”的声响,这暗器盒子便被青年轻易打开了。
当看到这暗器盒子正中隐蔽的角落放置着的东西时,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过了良久,脸上才露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这按键盒子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不足一个成年人半个巴掌大小的银色牌子,正是那北堂修寻找已久的兵符。
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做暗器盒子,青年沉默了许久,才伸手将那兵符拿了起来。
之前北堂修从虞燃房中搜出的信件上已经道明了,男人早就将那兵符暗中交给了与他交易那人。
可是若是当真如此的话,自己手中这又是什么呢?
抬手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分量不轻,又仔细看了看这兵符边缘雕刻的花纹,尽管青年在此之前并没有太多接触过这东西,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能够确定,面前这东西,就是那真的兵符。
手中握着冰凉的一块,青年陷入了沉思。
之前因着身处坪洲城之中,他身边都是那北堂修的人,而他自己又没有什么得用的人手,所以他便一直没有来得及派人去调查虞燃盗走兵符一事。
紧接着又发生了男人坠下悬崖之事……
他便更没有心思去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昨天那早就应该被对方交给其他人的兵符出现在了自己的手里,青年心中微微一动,意识到现在自己的确应该出手派人去查一查这件事了。
原本他还打算将这件事交给那北堂修,因着他清楚,尽管对方有时过于容易意气用事,但是在这一件事上,他还是能够查得清楚明白。
可是一方面是出了今天这一茬事,他不敢保证那北堂修会不会记恨上自己。
另一方面便是,若是这兵符,到头来是在自己手上的话……
其实在那坪州城之中,男人一开始得知了兵符丢失之后,便曾经将怀疑的念头打到他头上过,可是因着在他房中搜了好几次都没有搜到。
再加上那人一向自信的认为陶潜稚没有盗走兵符的必要,所以才将他从那怀疑的对象之中一处。
而若是让那男人调查这兵符的去向是查到自己的身上,那这一切可就误会大了。
青年心中一边搜索着事,一边考虑这着兵符到底应该放在哪里。
这兵符既然已经落到了自己的手上,那边突然没有再交给那摄政王的道理,可是若是直接将这兵符交给了小皇帝北堂辅黎,他又担心那小皇帝身边有其他人的眼线。
若是让这兵符之事泄露出去,小皇帝难免会遇到什么危险。
思来想去,陶潜稚还是决定暂时先将这兵符放到自己的手上,同时再派人盯着北堂修那边调查的进展,日后若是有了不好的苗头,他便立刻将这兵符交出便是。
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那个暗器匣子,青年勾唇无声的笑了笑。
他想起,虞燃当初给自己这个匣子时的情景。
对方当时虽然对这匣子里的兵符绝口不提,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要时时带着这个匣子,千万不要将它遗漏在哪。
这人倒是实在是太放心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在这样一个暗器匣子里,也不怕自己哪天真的把这东西给忘了。
想着想着青年的目光便黯淡了下来,他又垂眸盯着这匣子里的兵符看了半晌,终于是将那兵符抬手放到了枕下。
就在他刚想起身去叫了陶青给自己准备热水时,就是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请介绍他的屋门便被人拍响了。
“公子?公子你醒了吗?”少年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陶潜稚见状轻轻的应了一声,少年听到屋里的声音后,便立刻高兴了起来:“公子,顾神医回来了!”
与此同时,在摄政王府中。
北堂修早就已经离开了青年的房间毁了自己的书房。
刚刚方老已经来陶眠春这里看过了,得出了青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的结果,随后便派人准备了些伤药和内服的药之后就离开了。
男人在青年这里照顾了一会儿,见到对方有些乏了,并让他先休息。
等到,北堂修离开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起身来到房间的窗旁,推开窗子向院子里看了,看见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他便直接抬步走了出去。
到院子里的偏厅换了身下人的衣服,脸上又换了一张人皮面具,他便立刻垂着头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向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离开院门之后不久,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便从容的走进了他的房间。
良久之后,陶眠春的房间之内,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便已经在那床榻之上躺好。
青年出了院子便立刻抬步,向着之前自己一直住着的客栈走去,从后门悄悄潜入一路,到了3楼的天字间。
轻轻地敲了敲门,屋内人虽然没有出生,但是房门却是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那小厮打扮的陶眠春直接拉了进去。
陶眠春身形一晃便在房间之内站定,抬头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随后目光淡定的看着面前人。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有了。”白鸰双抬手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语气里带了些委屈的味道:“我居然被那人给骗了,啧啧啧。”
虽然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果,可是陶明春却还是感觉有些不满:“我就说那兵符拿在手里,怎么分量那么轻,早知道我应该好好和你描述一下那兵符的详细细节,免得你居然被一个假东西骗了这么久。”
“哎,但是也没关系嘛。”年轻人笑眯眯的将下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用力的抱住了面前人:“反正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