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五奶奶是撒旦,是邪恶的代名词,貌似任何歹事里都有她的身影。
不知道这次斗争会到什么程度,不过虽然不知道过程,却是能猜到结果。夏小满心里哼哼,十之八九又是,上了金殿亦无果,奈何奈何奈若何呀。
年谅脸上也挂着点儿讽刺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召唤夏小满,往里柜子里将早上的书信取出来递与二夫人。他道:“侄儿请婶子过来便是为的这事,想讨婶子个主意。”
二夫人接过书信看罢,长出口气,念了句佛,道:“你姨母到底是熬出来了。想她家大郎考了这些年,终是中了。便是这次未得登金榜,说什么也要让你四叔他们按着他,以举人功名谋个官缺,可不能再让他走他爹的老路。——都是纪家人的执拗性子,自己不省事,只苦了你姨母!”
二夫人和郑氏姐妹都极投缘,但对年谅这姨母所嫁纪家全无好感。主要还是纪家人是天生的偏执狂。
这位纪爷原只是个穷秀才,机缘巧合,在酒馆里高谈阔论时被途经瑀州的郑老爷看中,倒是投缘结下忘年交。郑老爷惜他才华,不嫌他家贫,襄助其读书,当年果然就考中举人,迎娶了郑二小姐。
翌年,他踌躇满志上京赶考,不想却是落第。他自觉文章做的极好,瞧着那些不如他的同年皆是发达,又气又恼,哪肯服输?回到家乡便不肯捐官也不肯经商,就只关起门苦读书,从此执拗起来,一定要考中才罢。三年又考,不中;三年又考,不中;再三年……整整考了近二十年,运也,命也,终是与金榜无缘,最后郁郁而终。
然而纪家像被诅咒了一般,他唯一的儿子纪淙书也堕入同样的怪圈,小小年纪便是秀才了,可到考举人时,就开始屡试不第。偏他既得父亲教诲,又继承了乃父的偏执个性,也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弃,一心就要考下去。这打十四五便开始考,三年复三年,磨来磨去,如今二十四五了,方才考上。
纪郑氏和姐姐一样,妆奁便是几间铺子,只是纪家不比年家,年家可以留那铺子在瑾州不动,纪家却是家贫如洗,生计艰难,纪郑氏便是卖了瑾州的铺子,带着银钱去的瑀州。她嫁了个纯书生,除了读书一无是处。而她虽然出自商贾之家,却并不擅殖货之术,这些年持家也是十分吃力的,满心盼着丈夫儿子早当官,奈何心强命不济,直熬到今日。
若能掰过来纪淙书那非金榜题名不可的心态,叫他老老实实捐官开始仕途,实是纪郑氏的解脱。
年谅也听过两回二夫人叨念这事,点了点头,道:“表哥的事回头侄儿与祖父说便是,谋官当是不难。只不知道表哥肯不肯,怕还要好生劝解才成。只是这宅子的事情……侄儿原是想……”
二夫人笑道:“我的儿,你想些什么婶子会不知?只是眼下却不是提的时候。待七郎媳妇这事过去的,再与老太君说说,瞧瞧她的意思,这也……算得亲家……尚且好说。你也忒心急,瑀州到这里不过五七日的脚程,他们年后方动身吧,便是接到他们动身的信儿再计较也不迟。宅子先租下也罢,婶子便是留也只能留你姨母和她家小囡囡,若纪家大郎妻儿一路过来,倒是不好留的。”
年谅道:“九弟明年也考,若是讲和表哥一处切磋学问……”才起个头儿,自己就晓得行不通了,确实没有留人家一大家子住下的道理,便也笑了,道:“还是侄儿心急了。”
二夫人笑道:“我的儿,平素怎么瞧你都是不疾不徐,一朝急起来真个是比谁都急。你且安心,这事岔不了。”
她无意识的用手指反复压了压那信笺的折痕,轻声道:“莫要急,待七郎媳妇这事情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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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二夫人,夏小满回了房里,见茴香乐呵呵的拿了一小匣子松子迎过来,笑道:“主子尝尝,奴婢弟弟从外面得的。”
夏小满笑着接过来,翻了翻,寻出个开口的松子剥开,果仁丢到嘴里,小是小了点儿,不足塞牙缝,可,真香,她吧唧吧唧嘴,道:“又打听话儿去了吧?”
茴香笑道:“主子料事如神。”
夏小满哂然一笑,茴香那给五爷做小厮的弟弟极有狗仔队的潜质,消息灵通的紧,既然是送了东西过来,肯定得附赠八卦新闻若干。不过七奶奶疯了这件事应当控制在小圈子内,外面未必知道,不晓得这娃带来的是什么消息。
茴香道:“前儿五奶奶不是打了七爷房里人么……奴婢听说,那是七奶奶娘家姐夫把咱们府上当铺里一个伙计的腿生生打折了,还抢了不少银子走……”
第二个松子仁顺着她手指缝掉在地上,夏小满目瞪口呆,啥?打断腿,抢银子?七奶奶的姐夫是走黑社会路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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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榔头巷V唐家
那个被夸大到黑帮分子一样唐成仁,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儿黑帮气质,他涎着脸,哄着哭天抹泪的娘子,赌咒发誓道:“皇天后土,真个是吃醉糊涂了,半分记不得了。但凡还有丁点儿清明,我哪里还会寻这个麻烦。”
他十一足睡了大半日,醒来又被招去喝酒,却是又醉到瘫倒,家也回不去了,在朋友哪里凑合了一夜,十二快晌午了才被唤醒,忙不迭跑回家,险些误了祭家神的时辰。
唐周氏十一和妹子吵完继续盘完了她的账,因临近祭家神,白晌生意还算好,她看了会子店铺才回家。本去觅丈夫商量银钱之事,谁知道丈夫在她回来之前就又去喝酒了。
只顾自己快活。她这么想着不免又添了新气,再苦等一宿,这三分气也涨成了十分、百分。唐成仁这一回来,她强压着火,祭了家神,而后关起门来兜头就骂。先还是骂这回的事,骂着骂着,想到日子日渐艰难,这又添了外债,前景堪忧,可不叫人活了,便忍不住又哭了一回。
唐成仁起先听着糊涂,还反驳了几句,后来见媳妇非常罕见的哭了,也是手足无措,再慢慢也恍惚想起打人抢钱的事来,可实在是记不真切了。他不由又悔又恼,那日确是吃多了酒,怎么就糊涂到如此呢?关键是……银子呢?!他全然没有银子怎么输的、输给谁的印象了……不过,关键,他似乎连那日怎么回的家也没印象了……
回头得找赌坊里的侯五问问去,别是谁耍我,趁着我酒醉诳我。唐成仁暗暗寻思着,嘴上还是一个劲儿的给娘子赔罪。还道:“你别哭了,我兄弟家借去就是。年总归是要过的。”
“借?你问谁借?”唐周氏抹了一把脸,也不管胭脂水粉黛墨口脂在脸上混了一片,骂道:“你哪里还有兄弟?狐朋狗友!赌钱的兄弟谁肯借你?亲兄弟便更不济了。当初问咱们借钱时候个顶个嘴上涂了蜜似的。现下你想问他们借?个顶个的脚底抹油,溜的一个赛一个的快!你能借来什么?再说三百两是小数吗?!说借就借来的!”
唐成仁不满道:“我是狐朋狗友。便二妹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没管事时,喝花酒都来我这边拿钱,我哪次少给他了?十两八两零零碎碎的,少说也有百两了。如今差这么点子银子,还揪着不放!”
“喝、花、酒?”唐周氏从牙缝里吃力挤出这三个字来,跳起来揪着丈夫衣襟就打,口中骂道:“王X蛋,你胳膊肘往哪边拐?年谊那混蛋不是你兄弟,妹妹是咱亲妹妹!!你这混蛋,竟给妹夫钱去吃花酒?!你……你混蛋!!你混蛋!!”
兄弟妹夫的,都是男人,不就那么回事,有应酬,有yu望,偶尔喝个花酒算得什么大事?唐成仁心里不以为然,但到底是说走嘴了,忙躲着媳妇的拳头,哄道:“那也是几年前的旧事了,提它做甚,后来不是没给了么。”
一番纠缠之后,唐周氏没了力气,也不闹了,放开他,坐在椅子上喘粗气,道:“唐成仁,老娘告诉你,你别扯那花花肠子,别打谁幌子办事,若是你敢抬个窑姐儿进门,老娘就叫她轿子进来棺材出去!”
唐成仁见扯到自家身上,忙不迭说是,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道:“你说,问二妹妹借不成么?你原说她在年家月银也有二十两,再加上丫头小子的,一年少说也有四五百两吧,求她且匀些给咱们补上也就是了。回头再还她就容易了。这事也不是和她没干系,她当是肯帮的。”
唐周氏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我呸!你还真有脸!就你这般还指望我妹子掏银子解难?!”见唐成仁被说的没词,她顿了顿,终是道:“她当是不宽裕的。回头我去娘家想想法子吧。你个混蛋!你就造孽去吧!”
正说话间,小丫鬟来回:“亲家夫人遣人来请爷和奶奶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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