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超去打开吧,来,拿杯,都把酒杯拿过来,我给大家分,公平公正。”唐总一手把酒瓶递给我,让我去开酒,另一只手一挥,发出指令了。看来,在这一桌人里,唐总还是大哥般地存在。
那天中午的酒喝得真是不少,原来我感觉王科长和齐科长都说了下午有事,估计都喝不多。
可是,一喝起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两个人开始还客套一下,推让推让,等一杯人头马下肚以后。好像就焕发出了激情,喝起来一个比一个豪气,一个比一个讲义气。
唐总本来就喜欢喝酒敞亮的人,这真是投了脾气了,喝一会儿,唐总跟他俩搂着脖子说一会儿悄悄话,应该都是些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
由于酒桌上喝起来比较嘈杂,所以坐在副陪位置的我也没有听到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他们搂着脖子说一会儿,就又决然地端起了酒杯,狠劲地一碰,我坐那么远都听到清脆的响声了,很怕一下子把酒杯碰碎了。
喝完酒,互相把酒杯底亮给对方看过后,又都满意地点点头,两只手热烈地握到了一起。
“好兄弟!”
“好大哥!”地喊个不停。
感情在酒精的作用下,迅速升华,酒至半酣,那感觉已经就差大家一个头磕在地下,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看得我也热血沸腾,跟后来进来的老四也聊个不停,回忆我们当年结拜时候的趣事,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跟两位客人也喝了不少,我端着酒杯走到主客位置,单独敬王科长酒的时候,王科长也很兴奋地跟我称兄道弟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紧紧地跟我握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个劲地夸我年轻有为,祝我去到新加坡一切顺利,扎下根来,并贴近我耳朵边轻声说,他有个儿子正在上初中,让我好好发展,以后有可能去投奔我。
我当然是当做一种玩笑话,当做一种善意的调侃,他一个书记的大秘,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朋友搭不上线,怎么可能让孩子去投奔我呢。
我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我俩愉快地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我刚王科长喝完了回到自己的位置,想休息会儿再跟副客齐科长单独喝两杯,可没料到齐科长竟然自己主动添好了酒,站了起来,笑着向我举杯。
“海超,听唐总说,你是个好兄弟,走南闯北,当过海员,跑过不少国家,为人重感情,讲义气,想跟兄弟喝两杯!”
“别让齐科长举杯啊,海超快,主动点,太被动了,”唐总笑着向我招手,然后,用手轻轻拉着齐科长的毛衣,想让他坐下。
“对啊,齐科长,请坐,兄弟过去敬你,怎么能让领导站起来等我呢,快请坐!”我赶紧一边倒酒,另一只手忙不迭地示意齐科长请坐。
齐科长应该比王科长还要年轻两岁,看起来跟唐总关系似乎更近,唐哥长,唐哥短地叫着,让我感觉到他们关系很亲密。而且一说到唐总的大哥,唐局长,也是跟唐总一样称呼大哥。
听他们谈话流露出来的信息,唐总应该是在跟他们一起运作一块土地,准备开发一个新楼盘,一家罐头厂的地皮,好像是一家国企。
敬过了齐科长,也说了许多令对方舒心的话。齐科长看在唐总的面子上,对我也是礼敬有加,很给面子。不光酒喝得很到位,称呼也改成了海超兄弟。令我也有了一种融入大集体的感觉。
不过,后来又一次跟魏哥喝酒时,魏哥不只是喝多了,还是刻意地指教我,贴着我耳边说,“海超啊,咱们一定要知道自己的位置,别有些大哥一句好话,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一定要分得清大小王,一定要懂得大小。有些事,有些人,唉~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怎么跟你说了……”
魏哥话说得意味深长,感觉有些话说得似透非透,但我感觉是意思到了,点拨我,就是拿我当兄弟。我自然懂得。
那天在酒桌上还听到一个挺重要的信息,我觉得很有必要跟六哥说一下。听两位科长跟唐总小声讨论,市里已经在研究,想把都家镇附近的三个乡镇加上原来老市区的一小块,合并成为一个新设的区,初步定名叫“海都区”。
那条准备开工的隧道,就是为了加强老市区和以后的新市区的联系,让两个区的联系更紧密,交通更便捷。
新区,新政策,新希望,有着无尽的想象空间。我觉得这个信息对长期在都家镇耕耘,现在已经进军市区,甚至已经把生意触角伸到了香港地区和国外的六哥来说,非常重要。
尽管我看不出有什么商机,但也许六哥听说后,对他会有很大帮助,他比较了解都家镇,也许会抓住商机,如果这次能让六哥赚到钱,也算我为六哥做了一点事情,回报了一点东西。
这样一想,我心里边也波澜起伏的,激动不已。
这事在电话里不方便讲,也说不清楚,反正离六哥公司也很近。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就去了六哥公司。
照例,先去了王琳琳那个房间,跟王琳琳聊了一会,知道六哥在办公室,不过有两个银行的朋友在谈事,于是我就先在王琳琳那里,跟她互相逗逗,找个开心。
看来王琳琳干得也不错,同事们跟她关系也很融洽。而且我发现王琳琳的穿着打扮越来越新潮,越来越高雅了,外套、脚上的皮鞋,还有毛衣外面的项链,看起来都不便宜,应该都是大牌货。
也开始喷香水了,闻着味道就跟我跑船时,去到的外国香水店里的味道一样,精神状态也不一样,越来越自信,眼里冒光,谈吐也上了层次,总而言之,王琳琳变化越来越大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心里还想着,跟着六哥干,耳濡目染,也学到了好多东西,六哥本来就一路追求时尚。男人还不知道擦脸的时候,他就开始擦大宝SOD蜜了,就知道打发蜡,把皮鞋蹭得锃亮,骑着近乎两万块钱的踏板摩托满街兜风,耍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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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琳说,六哥又在旁边租了两间办公室,准备单独成立一个进出口公司,另外准备在国贸一楼的大堂租一块地方,开设一家西装店,正在寻找服装品牌。
最近,王琳琳也正在协助六哥分析市场,寻找合适的西装品牌,现在流行穿西装,各色人等,各种层次的人群中的男性都是西装革履,领带系颈,但其中的西装档次差别就大了。
我觉得六哥的眼光是挺敏锐的,现在的西装消费市场很大,烟海还真没有几个正儿八经的西装专卖店,大多都是杂牌子。
“海超,你穿的什么牌子西装?”王琳琳好奇地看着我。
今天我也穿了件西装,天太冷,外面又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呢子大衣,大衣是那年跟晨哥一起去上海,在南京路附近的时装店买的。西装是父亲的,父亲很少穿,我就穿上了,有些肥大,尤其裤腰肥了不少,得好好地紧着裤腰带。
虽然西装不太合身,但面料很好,妈妈说是纯毛料的,而且是深咖啡色条纹的,看起来很成熟,正是我所追求的那种感觉。我现在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像是一个成熟男人。感觉这样,应该比较会讨女孩子喜欢。
“名牌,我,我爸的,毛料的呢,不过稍微大了点,”我有些含含糊糊地说。
王琳琳还是不算完,站起来,走出办公桌,站在我的面前,伸手解开我的西装纽扣,把我的西装拉开。把西装的衬里翻过来,仔细看着。
“喂,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怎么这么武啦?”我一边躲着,一边无可奈何地接受着王琳琳的摆布。
“干事业哪能管那么多婆婆妈妈,这是在做市场调查,你这是个国产杂牌子,不过看面料还可以呀~。”
王琳琳看完后,把我的衣服扣又系上,帮我拽了拽衣服,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长得帅,穿什么牌子也是挺帅!”
王琳琳无所谓似的,说得我还不好意思了。
“呦~,你还脸红了?我还不知道你也会脸红呢?”王琳琳也不管是在办公室了,肆意地调侃着我,惹得坐在办公桌前的员工们,都捂着嘴偷偷地笑。
“你这办公室主任,怎么一点不遵守工作制度,上着班说说笑笑地,成何体统?”我苦笑着说了句,也算给自己解围吧。
走廊里传来六哥的声音,应该是六哥送客人出来,王琳琳赶紧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大家都安静。
很担心她酒红色的唇膏沾染到她葱白一样的手指上。
听声音由近及远,应该是把客人送到了电梯间,能看得出来这两位客人的重要性,能让六哥亲自送到电梯间的客人不多。
我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出门迎着回来的六哥,跟他聊聊头天晚上跟唐总吃饭时,听到的那个重要的信息。
刚要出门,想起来今晚约的晨哥,又回头小声问王琳琳,“我晚上约的晨哥,一起吧?”
“我很难说呀~,要看看初总晚上有没有安排,一会儿下班时看情况再说吧~,我给打传呼~”王琳琳随口回了我一句。
我点了点头,跟两个熟悉的员工打了招呼,扭开门,向外走去。
正好看到六哥送客人从电梯间方向往回走,“海超,什么时候来的?”六哥朝我挥了挥手说。
“来了一会儿了,在办公室这边,王琳琳说六哥有客人,我就没过去。”我赶紧往走廊边靠了靠,给六哥让出路来。
“来吧,进来说吧,对了,你二叔家的哥哥哪天结婚?我提前安排安排,先用用别的车。”六哥还真上心,记得我堂兄结婚用车的事。
“我堂哥下礼拜六,腊月十六,阳历这个月二十九号”我赶紧跟六哥回报。
“哦,到底是你堂哥还是你二叔的亲儿子啊?”六哥进了屋,坐下习惯性地先拿起桌子上的万宝路,抽出一支丢给我,然后没等我拿打火机,就自己点燃了。
“这不一样嘛?我二叔家的哥哥不就是我的堂兄吗?”我不解地问。
“那可不一样,差大了,差着一服呢,你亲二叔的儿子是你的亲叔伯兄弟,你的儿子和你亲叔伯兄弟的儿子才是堂兄弟!不懂了吧?”
六哥说完,靠在老板椅后背上看着我,得意地笑着。
“哦,是这样啊?我一直以为都是一样的,那是我亲叔伯哥哥了。”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
“那行,要是你亲二叔家的儿子结婚用车没问题,要是其他的堂兄弟,那就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以后也少管那么多闲事,因为你自己暂时不具备条件,也是要费事求别人,说实在的海超,这就是咱俩这关系,我给你用,有好几个同学和朋友找我,我都没答应,明白了?”
六哥说完,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团烟雾,我也没看清六哥的表情。六哥从来没这么严肃地跟我说话,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也许,我真的要求六哥的东西太多了。
心里这样暗暗地想着,就张不开嘴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海超,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为了帮助你进步,你别怪六哥说得重一点,精神些,别跟蔫了似的,哈哈。”
六哥又笑着安慰了我一句。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我来的主要目的。于是,赶紧把昨天听到的信息详细地跟六哥复述了。
“太好了!海超,你这信息太重要了,记你一大功!这事帮了我大忙了!”六哥听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边挥着手,笑着跟我说,一边激动地来回踱着步。
六哥这一举动又把我搞蒙了,刚才还挺严肃地教导我,一转眼,马上兴奋如此。
“六哥,这消息真的这么重要?”我不太明白六哥为什么开心,于是就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那当然!都家镇,我们家有地,我大哥开的饭店,房子也不少,我还跟其他人合资了一个厂子,因为效益不好,我原来还想退出,这样就不同了。”
六哥依然兴奋地搓着手,来回走着,“这才是表面上的东西,我需要做的太多了,所以说,海超你提供的这个消息,立了一大功!”
说完,六哥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拳,“好小子!没白疼你!晚上请你喝酒!叫着王琳琳,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