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周边的酒吧越来越多,市区各个角落也出现了一大批小酒吧和咖啡屋。店越来越多,竞争就越来越激烈。竞争的手段和花样繁多,各种招数都有了。
其中一项就是服务小姐越来越多,每天傍晚都会有许多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站在酒吧门口。
这方面的思路我和晨哥都不太行,晨哥是走的真正的那种酒吧风格。音乐、咖啡、船员、洋酒,聊天娱乐。我们酒吧有小型台球桌,有桌上足球,飞镖游戏。
酒吧的墙壁上贴了好多各国船员来到酒吧后的合影,还有他们自己国家的纸币,另外就是各个国家的国旗,力图让每一个国家的船员一进我们的酒吧都会找到家的感觉。
这些提议都是我跟晨哥一起商量的,也有好多是我跑船期间,走到不同的国家去海员俱乐部或是酒吧时,看到学回来的。
别的酒吧的女孩确实作用很大,吸引了许多船员,本地的客人也都闻风而至,人气越来越旺,而我们的蜜蜜屋却越来越安静了,越来越适合播放邓丽君的歌曲了。
那个年代,喜欢静吧的年轻人少,也没有一个庞大的上班族消费群体。思想观念和荷包里的银子都不允许。看着我们的酒吧一天天沉静下去,尽管我和晨哥的投资本钱都回来了,但也还是挺焦虑的。
商量着是不是也找几个女孩过来活跃一下,但这方面我不是太在行,身边的女性朋友几乎没有。晨哥就更老实,更不用说了。
我们正在难为的时候,我猛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女孩,我一拍大腿,说,“对了!找她肯定能行!”
把站在吧台里的晨哥吓了一跳,“找谁啊?你这么激动?”
“还记得跟美东关系很铁的那个女孩吗?有点男孩子气的?”我端起酒吧台上的一杯啤酒喝了一口,说。
“哦,有印象,对!挺活跃的那个女孩,不是后来跟老四好那个?”晨哥经我一提醒,也想了起来。
“对,跟老四在一起两年多,最你能吃苦的,陪着老四在市场卖鱼、卖海鲜,后来又一起开餐馆,不过,唉~,最后还是分开了……”
“哦哦,刚分开那段时间,我好像听你说过,挺可惜的,老四也是个很不错的兄弟。”晨哥惋惜地说。
“嗯嗯,是有些可惜,我当初也劝了她好久,可是她自己挺坚决的,我也就只能尽到心意就收了。”我点点头。
“对了,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我这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晨哥摸着后脑勺歉意地笑着说。
“叫唐晓红,我明天去找找她,也是好久没见了,她认识的女孩多,在学校时就很出名,一大帮女孩跟着她混。”我又喝了口啤酒,放下杯子说。
“哦,那应该是可以,有些人就是社交能力强,喜欢交朋友。像我就不行。熟悉的朋友可以说几句,不熟的连句话也不会说。我确实是喜欢静,但咱这个买卖太安静了也不行啊,看着也愁得慌……”
晨哥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大口,苦笑着自我反省。
“没事,晨哥,我去想想办法,唐晓红认识的女孩多,应该可以给介绍几个有这方面关系的朋友,不过,好久没见她了,不知唐晓红现在干什么去了。”
说完,我把头转向酒吧外,看着门口人来人往,酒吧门口的满天星霓虹灯,一闪一闪地,忽明忽暗。
背景音乐恰好响起了齐秦的《外面的世界》,那年,美东、刘超、老四、唐晓红,还有倩倩我们几个一起坐火车去上海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时光荏苒,往事如烟,转眼间,那时恨不得天天在一起玩,好得分不开的几个好朋友。现如今天南海北,到处漂泊,好几年没见面了。
从美东去了美国就没再见过,而且连信也没收到。刘超自从考上了军校,也再没见过面。倩倩更不用说了,想起来又气又恨,全是眼泪。
只有老四和唐晓红这些年还经常见,不过这一年来,跟老四也见得少了,跟唐晓红也是有两年多没见面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第二天,恰好是个星期天,手里有点钱了,也懒得再坐等公交车了,出门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波岛。
市区通往波岛的道路拓宽了,感觉变化很大,波岛看来也在进行房地产开发。好多塔吊,不少工地,有点面目全非的感觉。
我回忆着一年多以前来唐晓红家的记忆,指挥着出租车穿行在工地和住宅楼之间。
前面看到了一栋楼,感觉找到了,特别面熟,我甚至还依稀想起了跟唐晓红一起从她家走出来,去小饭店喝酒的情形。
我叫停了出租车,路途远不便宜,给了两张大团结,二十多块钱,挺贵。这钱要是以前在河东高中时,哥几个可以喝四顿酒了。
不过也还好,现如今,钱也毛了,不跟前几年那么值钱了,听说国家正在研究印制一百元的大面额人民币,不可想象,一百块钱去趟拉面馆,都不好找钱。两块钱一碗的不加肉的拉面,找回九十八块钱,一摞九张大团结,感觉跟吃完了饭,还多赚了许多钱似的。
下了车,站在楼栋口又观察了一下,确定是这栋楼,应该是唐晓红家。
上次来的时候,老四给画了张图,记得是唐晓红的家是一栋五层的住宅楼,不过还好,是在一楼。楼栋前边是一排小棚,按说一楼还应该有个小后院。那个年代的住宅条件其实也不错,一楼还有个小院。
走进去开始敲门,“谁呀?”一个听起来挺熟悉,但又感觉有些陌生的声音,温柔而又好听。
“唐晓红在家吗?”我听着像是唐晓红的声音,但这么温柔,又不像,所以不敢确定。于是,迟疑着又问了句。
“你是哪位呀?稍等一下~,”里边的声音继续温柔推送。
“你是唐晓红吗?我是海超啊,龙海超!”这次我听出来了,是唐晓红,不过怎么感觉怪怪的,这声音也太温柔了。
我脑海里开始回响着唐晓红以前令我熟悉的高声而又尖尖的声音,“美东!你这个坏蛋,居然敢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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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超!真的是你?”门开了,出来的正是唐晓红,头型变化了,以前唐晓红是什么头型流行,时尚,前卫,就留什么头型。现在是留的直的齐肩短发,脸上未施粉黛,也许是在家里的缘故,没有以前浓重的眼影和口红,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又到初秋时节了,稍感凉意,唐晓红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运动装,脚下还是那双“Diadora”运动鞋。
“晓红,变化好大啊,你这是要出门吗?”我笑着说了句,一边上下打量着唐晓红。
“哦,礼拜天,我正想出去到海边走走,海超进来吧,你怎么有空来了?”唐晓红闪开身,要请我进去。
“那就别进去了,我也跟你一起去海边转转吧,在家还不自由,说话还得小心,大姨在家不?”我探头看了一眼屋内,低声小心地问了句。
“嘻嘻~没事,我妈出去买菜了,不要紧,”唐晓红微微笑着说。
“咱们还是去海边吧,我也好久没看海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闻闻海的味道,挺好。”我坚持着。
“那好吧,我去拿包,你等会儿我,”唐晓红温柔地说。我看着她轻快地步伐走进屋去,突然感觉到唐晓红有些陌生了,不像是以前那个熟悉的,大大咧咧,蹦蹦跳跳,风风火火,脾气暴躁,假小子一样的唐晓红了。
“咱们走吧?”唐晓红背了一个刚流行的小双肩背包出来了,把房门带上后,轻轻拍了我一下,这一拍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让我感觉她真的还是以前那个唐晓红。
唐晓红带着我熟练地穿过门前的工地,顺着一条小路来到了海边。
站在海边,往东看,海天一色,一片蔚蓝,几朵棉花糖般的云朵漂浮在半空,感觉离我们很近,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来的样子。
往南望去,隔着一片海湾,可以看到烟海市区,最明显地标还是烟墩山和山顶上的灯塔。成群的海鸥,”欧~欧~”地叫着,从海面上掠过,又一飞冲天。
“海超,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的?”一直没说话,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一起看海的唐晓红问了我一句。
“哦哦,海太美了,我们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有时对海不是那么珍惜了,平常总是瞎忙,真的很少来海边转转,静下心来看看海。”我转过头,看着文静的唐晓红说。
“对呀~我以前也是很少到海边。就算以前开店的时候,天天对着大海,也没有用心去感受大海,没有真正地看看大海……”没想到唐晓红的谈吐也比以前有思想多了,不是原来那个肤浅浮躁的女孩了。
“是的,晓红,我本来一肚子郁闷今天来找你的,但一看到大海感觉敞亮多了,好像心也开阔了许多,好像也不那么郁闷了,”我看着唐晓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海超,你郁闷啥?找我有啥事?说吧,”唐晓红听了我的话,着急地问。这一点还是可以找到她以前的影子。
“唉~说来话长,好久没见了,互相都有些陌生了,感觉不太了解了。先不说我的事了,也没啥大事,先说说你吧。”
我看到唐晓红的变化太大了,感觉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她目前的状况。
“还是先聊聊你吧,海超,你最近好吗?都在做什么?还是在那家芬兰浴当经理吗?”唐晓红莞尔一笑,让我难以再拒绝了。
“好吧,我早就不在那家芬兰浴干了,辛辛苦苦地,但是出力不讨好!”我说起华洋芬兰浴那段经历还是感觉愤愤不平。
“怎么回事?不是那个老板对你挺好的吗?”唐晓红仰着头不解地问我。
“唉~,唐总只是股东之一,而且受人算计了,有小人出卖他。”我把在华洋芬兰浴的经历,尤其是那天晚上白哥去芬兰浴,丢失雷达表的事详详细细地跟唐晓红说了一遍。
唐晓红也认识那位白哥,而且还挺熟。以前去美东家跟着见过,另一方面当年唐晓红也认识不少社会上的大哥,其中一个大哥跟白哥是把兄弟。所以,唐晓红一听是白哥,马上就说,肯定不是白哥故意找事,他是很讲义气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龌龊事。
并且唐晓红还透露了一件事,直接导致她跟老四分手那件事,诱导老四赌博输钱并写下欠条那伙人,之所以再没去找老四闹事,就是因为分手后,唐晓红马上找到了她的街坊大哥,大哥找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白哥一起把那几个教训了一顿,而且把老四打的欠条也收回来了。
听到唐晓红平静地跟我诉说完,我从心里更加敬佩这个女孩了,真是有情有义,跟老四分手的时候尽管比较坚决,貌似不太珍惜感情。但实际上处处在提老四考虑。
餐馆赚的钱不要,餐馆也留给老四了,而且分手后,还暗地里不声不响地帮着老四把麻烦事都平息了。
“晓红,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唉~,老四没有福气啊。”我感慨到。
“海超,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件事,我谁也没再提过,你也千万别跟老四说,我不想再节外生枝,我们都各自平静地生活吧,这,这样对我,对他都好~。”
唐晓红很紧张地恳求我,我也赶紧点点头,答应了她,免得让她担心。
“我这里你放心好了,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我肯定不会说的,就让它烂在我肚子里,呵呵~”
“嗯嗯~,相信你海超,你接着说你自己,你后来从华洋芬兰浴离开后去哪里了?”唐晓红也好久没见我了,也很急切地想了解我这两年多的情况。
“我去了美丽华酒店,是个香港的朋友邀请我过去的,是在华洋芬兰浴认识的,就在你们餐馆往东不远,也在海边,没想到成了同行。”
我们找了个海边的石凳坐了下来,我把这两年多的经历,跟唐晓红娓娓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