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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3-744)一辈子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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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喝下肚的时候,都还没感觉咋样,白兰地的味道确实没有白酒那么冲,而且还隐约带有葡萄的果香甘冽,橡木桶的香气。入口不是火辣辣的,而是很柔和、醇厚,还会有浓厚的蜂蜜和甜橙的味道,回味绵长。

贺方安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这酒不错,没喝过这种口味的酒,感觉挺好!”

“嗯嗯,就是度数有点高,看着像是果酒不起眼,一喝起来度数还不小。”张建地提出了不同意见。

在老四进来的时候,我们一杯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老四端了一大盘赤甲红螃蟹进来,蒸熟了,红彤彤的,感觉比活螃蟹还有生命力。

“来来来,尝尝赤甲红,真鲜啊!”老四把盛有螃蟹的盘子放在桌子中央,然后现在副陪位置扫视了一圈,大概是看看我们的酒喝得怎么样了。

“坐下吧,杨总,辛苦了,兄弟们一起喝一杯!”老黑已率先站起来,拍着老四的肩膀客气着。

“对啊,对啊,坐下一起吧,杨总,我们这一杯已经快喝完了~”贺方安抬了抬屁股也招了招手客气到。

“就等你干杯了,杨总,快坐下,一起喝吧!”张建地也腾地站起来。拉着老四的胳膊说。

“好好好,外边还有几桌,我不管了,今天先陪好三哥远道而来的同学。”老四闲着说完,坐下了。

人到齐了,第一杯酒也该干杯了,我端起酒杯,站起来很郑重地说了几句。

“方安、建地,还有老黑,这杯酒是欢迎酒,也是回忆酒,欢迎各位老同学、老朋友、好兄弟还记得我海超,那么远来烟海看我,我很开心。再就是看到你们,我也想起了很多往事……”

我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喝酒,五块钱的酒局,想起了我们一起去鸢亭部队上找李超喝酒。想起了,我们一起说过的那些肝胆相照的话,来!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们的兄弟感情,干杯!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我一仰脖,咕咚一口把杯子里剩余的酒干了。

大家让我几句话说得也都动了感情,来了豪气,连最喜欢找茬拖拖拉拉的张建地都二话没说,端杯就干了。

这一杯酒下去,大家可就话多了,几年不见,没喝酒前,互相还有些敬情和些许陌生感,这杯金奖白兰地一下肚,就像是快速上听法,迅速进去转化,都把话匣子打开了。

大家回忆着自己心中对彼此的印象,尤其是我刚转学过去的时候,刚开始还只跟老黑在一起玩,跟别人都不太熟,我的性格又是比较各色的,不喜欢主动跟人交往,感觉对撇子了,才会日渐熟络,看不顺眼的,感觉说一句都是多余。

所以我刚开始转到河东高中,跟贺方安、张建地他们还有过一些误会,今天也一一说了起来,说到以前的样子,大家都开心地哈哈大笑。

当然,更多地是说起了大家在一起开心的时候,说的最多就是镇街,那里有我们许多快乐的日子。细细品味着镇街上那一家家的小饭店,甚至能记起哪月哪日在哪家小饭店,喝的什么酒,点的什么菜,说的什么话。

“看看吧,就是你们这几个落后学生把一个清华北大的苗子,生生给拖着后腿变成了落后生。”老黑听大家说着,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惹得贺方安和张建地齐声向老黑反攻倒算,“算了吧,还不是你把人家海超带坏了?第一次喝白酒不是你领着海超喝的?”

“对啊对啊,还有军刺,给海超弄了一把军刺,后来全学校都知道了,不过海超也出名了,都不敢再得罪海超,找他的麻烦了,哈哈……”

我见状赶紧替老黑说了几句话,狠狠地表扬了老黑几句。然后问起了李超,“对了,李超怎么样?又见过他吗?应该是去军校了是吧?”

贺方安和张建地互相看了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也不知内情,又追问了一遍,贺方安这才叹了口气说了起来。原来是李超不知道考得怎么样,反正是通过他父亲的关系,进了在南京的一所军校,可是没两年,在部队就出事了,偷看女学生洗澡,还有跟女学生耍流氓,被部队开除了。

“幸亏他父亲是师长,不然非军法从事,上军事法庭了。”老黑比较懂,小声总结了一句。

“哦,原来这样,真是可惜了,唉~”我听说后,也替李超感到惋惜,那么好的家庭背景,那么锦绣的前途。

眼前浮现出了,肉乎乎的李强,城市里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过早地胖起来。

营养充足也使李强的性征比较明显,两撇小胡子在上嘴唇上,加上胖乎乎的身材,那会老黑就成天笑称,“再加上一顶瓜皮帽,李超就是个小地主了。”

“三哥,你们说得这么热闹,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吧?”老四站了起来,故意来了这么一句。

“别走啊,你来一杯吧,你是副陪啊,”我叫住了老四,“我说同学们,别光说河东高中的事了,都忽略了我兄弟了,让老四提议一杯酒吧,以表欢迎之心情,大家看可以吧?”

“好好好!”

“应该!应该!”

“就是,就是,别光说我们的,把人家杨总都忽略了,太不讲究了。”老黑最后笑了笑,掏出礼花香烟来,递给了老四一支。

“哈哈~,没那么严重,我也是想找个理由,敬大家伙一杯酒,欢迎朋友们来烟海旅游观光,欢迎各位领导来小店视察工作!”

开了两年菜馆,见的客人多了,老四也学油了,嘴皮子功夫也赶趟了。客气话张口就来,让大家听着也舒服。

“杨总,太客气了,我们就是来投奔海超,一来,看看海超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我们忘了,二来,也就是来找杯酒喝,叙叙旧,找找过去的感觉,对吧兄弟们?”贺方安说完,又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744)

那天喝了不少酒,老四的一杯酒下去后,两瓶金奖白兰地就全喝光了,大家也领教了白兰地的威力,不敢再喝白兰地了,于是,换了烟海大棒啤酒。贺方安、张建地和老黑又都单独提议了两杯啤酒。

几年不见,互相攒的话也不少,说话的功夫也耽误了喝酒,说说喝喝,不经意间一下午就过去了。那会儿年轻气盛,身体也好,从中午喝到晚上,又接着喝到深夜,一点也不惧。

说实话,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话说,也不知怎么能喝得下去那么多酒。那个年代,大家的感情着确实都是真挚的,尽管本事都不大,但都是尽心尽力地朋友付出,为哥们儿着想,提供帮助。

晚上,我又请大家去美丽华酒店搓了一顿,上了龙虾,还有刚面市不久的扎啤,贺方安他们都没喝过,连连称赞,又喝了不少。

张建地喝醉了。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了,贺方安酒量大,但也是喝得眼皮子也耷拉了,也笑不出来了。老黑更是直接在桌上就睡了起来。

第二天,贺方安和张建地才反应过来,一个劲地说中了我的埋伏,不该喝那两瓶金奖白兰地,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喝白兰地了,彻底领教了烟海的待客之道领教了白兰地的厉害。

贺方安和张建地回昌河了,我把老黑留下来多住了两天,毕竟跟老黑的感情最深,在河东高中时,待在一起的日子也最久。互相感觉,也还有很多话没说到位。

所以,我一留老黑,老黑装模作样地客气了两句,算是拒绝一下,也算是给贺方安和张建地个台阶下,毕竟是一起来的,然后就留了下来。

我知道老黑也一定有不少话想跟我说,第二天晚上我就没让老黑再住旅馆,直接带他又去了老四的饭店。老四有员工宿舍,离餐馆不远,喝了酒就直接陪老黑一起在那睡了。

那两天说了不少知心的兄弟话,老黑也问了我和佳慧的事,也一个劲地为我俩惋惜,并答应我,回去后帮我打听一下佳慧的消息,毕竟佳慧的姑姑还住在离镇街不远的厂子里。

河东镇不大,总会找到跟佳慧姑姑熟悉的人打听一下的,老黑拍着胸脯答应着我。老黑的话,让我重燃了希望,好像在心底最深处熟睡着的那个女孩有了苏醒的迹象,心里边也痒痒的。

老黑临走前的一天,正好是个礼拜天,我把老黑带回了家里,我父母听我说起过老黑,知道是我在河东高中结交的最要好的朋友,也听我说起过,在那些困难的日子里,老黑帮过我不少。

所以,老黑得到了我父母极高的礼遇,恰好那天,父亲单位没啥任务,也休班,于是父亲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只有过年家里才能吃上的大菜。并且破天荒地拿出了几个易拉罐青岛啤酒,陪老黑喝了几杯。

吃饭的功夫,听说老黑在北京当过兵,父亲还饶有兴趣地跟他聊了聊部队的事情。因为公安系统有许多部队转业回来的军人,所以,父亲对部队也不陌生。

我给老黑准备了一点小海产,干鲜的,虾皮、海米、蛤干等,基本都是麻烦老四帮我弄的,他长期去市场,比较熟,买的又好又便宜。

恋恋不舍地把老黑送到了长途汽车站,几天的相处,我跟老黑又找回了当年在一起的感觉。找到了我当初刚转学过去时,走向老黑座位时的那种感觉。

那天的事,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跟着张老师走进教室,全教室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脸上了。

我若无其事,眼神漫无目的,听张老师介绍我,“这是龙海超同学,刚从烟海市转学过来的,大家欢迎一下。”

掌声如雷,张老师挥手向下按了按,掌声戛然而止。

“龙海超同学初来乍到,大家多团结,多关照他,多帮助,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然后,张老师把班长叫起来,王自强,是个很文气的男同学,介绍我们认识。团支部书记王丽,一个长头发,扎马尾,挺漂亮的,虽但穿着土气但感觉很文艺的女同学。

张老师介绍完毕,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最后把眼神定在最后倒数第二排空着的一个座位。

“曹柯?你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吧?”

“报告张老师,暂时是空的。”被喊做曹柯的同学软绵绵地站起来回答。

“什么叫暂时的?还有同学?”张老师有些纳闷地问。

“是,张老师,我估计可能一会儿就有人坐了。”曹柯不紧不慢地回答。

教室里的同学有反应快的已经“噗嗤”一下捂嘴笑了,继而全班都开始笑起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张老师感觉被耍了,有些发怒,下不来台的感觉。

“严肃点,曹柯!”然后转头对我说,“龙海超,你先坐过去吧,回头有需要我再调整。”

“好的,张老师,”我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中,走向座位。

我走到曹柯身边,里边的位置是空的,曹柯下意识地往前俯了一下身体。

其实他不让地方也能过去,曹柯黑黑瘦瘦的,感觉跟小义的鞭子杆一样。

我侧身进了座位,把书包放桌上,找了下凳子,凳子是单人的,就是家里很常见的木头方凳。

真正实木做的,很沉,多少级学生坐得凳子面已经光滑透亮。

张老师看我已经坐下了,开始在讲台讲话,大体是开学第一天的注意事项,新学期的学习计划和任务等等。

曹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我一下,右手从桌子下边伸过来,轻声说,“你好,海超。”

我愣了一下,也把手伸了过去,我握住了一只干瘦的手,如鸡爪般感觉。

“你好,曹柯。”

那天,我跟老黑相识了,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成了一辈子的兄弟。

看着老黑上了去往昌河县的长途客车,我在车上不停地往车上张望着,老黑也找到了一个位置,探出头来,找着我,看到我后,泯然一笑,然后说,“回去吧,海超,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以后常来常往。”

我朝车上的老黑伸出手去,老黑也挪了挪身体,把胳膊费事地伸出车窗外,握住了我的手,我们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像是四年前那个,在河东高中宿舍外分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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