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峰回来后出了上交700银子和货物外,一家人眼睛果然又红了。老太爷问起宗纬,逸峰硬着头皮向老太爷报告:“宗纬自己今年自己带人在上海租界与洋人合作,挣了些银子。奥,那边还有一个候补知县,和宗纬关系挺好,事事帮衬。这次我带着十来个工匠先回东乡,宗纬很快还要带几十个半大小子要回来,准备在石马店开办陶瓷作坊,挣的钱归家族所有。还有,祖婷的事,宗纬已经认识到错误,愿意拿出60两银子为她赎身。”
老太爷对他父子的苦心并不领情,冷哼了一声,脸上挂着寒霜。宗纬小小年纪不听长辈训导,竟然孤身去上海闯荡,还要和红头发绿眼睛的洋人合作,挣了点钱又怎样,石家大院也不少哪一点钱。大家庭,没有分家,所有人挣得钱都是要上交的,宗纬小小年纪,自行其是,就破了规矩。再说了,什么交钱给祖婷赎身,这钱都是公中的。年初他先斩后奏,把祖婷带走了,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一年里,老大和老三一有空就在他跟前唠叨这件事,已经彻底把他激怒了,这次准备好好教训宗纬一次,干脆把祖婷这个祸害嫁给宗礼或者给了老三。宗纬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都是对他作为大家长权威的冒犯,这次就狠狠地让宗纬父子受个大教训,
他可以给与子孙钱财,也可以给美女,前提是子孙必须听话,守住老规矩。他喜欢嘴甜的老大、经常告小状的老三,对于埋头干活的老二有些不喜欢,对于敢挑战家族权威的宗纬真心恼火。如果宗纬真的不成才,不守他的规矩,过继石宗礼这样的宗族子弟也不是不可以。古话说:虎毒不食子,对他这样的乡间老古板而言,还真有大义灭亲的可能,什么浸猪笼、送官府都是大家族干出来的事情。这一年,老大和老三整天在他耳边反复说老二一家的坏话,早把他的火气点燃了。
逸峰却懵然不觉,他今年挣的钱比去年还多,自觉的对家里有贡献,又说服了儿子在家乡设立作坊,这都是对家族有利好事情。见父亲没有说话,他又兴冲冲提起建立工坊的事情。
方宏听了冷笑了一下,这父子俩看来是一条心,在外面折腾不够,还要回家里折腾。他当时就发了脾气:“你们爷俩如今有了本事,凡事不用听我的了!什么工匠,制作陶瓷,都是浪费钱财,我绝不同意。来年天津你也不用去了,我让老三去。我看看离了你,生意就垮了?还有,祖婷回来后,我这次做主要么让她嫁给宗礼,要么给老三做妾,这么大年纪了不嫁人怎么行?”
老二的脸涨红了,他没有想到父亲如此专横,他辛辛苦苦为家里当牛做马,竟然要这么做贱二房。慑于父亲的威严,他扑通跪下,嘴唇颤抖这说:“祖婷是二房的丫头,年初您和母亲也同意了给宗纬,这事情不能这样做啊,求求您了!”
说话之间,听到这边动静,老太太、逸山、逸峦都来了。看到逸峰的狼狈样子,逸山、逸峦都觉得称心,在一旁假模假样地劝父亲息怒。他们直到老太爷是火爆性子,当着人劝他,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然,老太爷拍案而起,厉声说:“老二,你这成什么样子,我说过的话不算话吗?”逸峰站起来,他的脸变得煞白,他知道宗纬对祖婷的心思,也知道宗纬的脾气,还知道宗纬手下那帮少年人装备的是洋枪,只听宗纬的。老太爷这样一意孤行,那是要出事啊。宗纬绝不会束手待毙,他一出手,石家这些耀武扬威的人都不会有命!
他嗫嚅着说:“宗纬是个硬性子,老爷是知道的,你把他拿捏狠了,他会反抗的。”老太爷不屑地说:“我还是烟墩的团总,手下有200多团丁,还没有人敢在我的底盘上撒野!不肖子孙要来何用!”他说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