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利密达学院的三股势力每隔三个月,都会聚集在一起,找一个固定的神秘的地方会面集合,共同商讨大事。哦当然,这个所谓的‘大事’究竟是什么,身为属下的我们没有资格过问。据我所知,在此次见面会上,波塞冬和宙斯因学院管理方面的问题起了冲突,虽然没有吵起来,但却产生了分歧与矛盾。波塞冬回到学院之后,将自己的怒火转向了他的下属,所以,我可以确定泰帕尔就是被无辜殃及的代表。”
拉达曼提斯尽量简约而又详细的替萧白白说明了一切,见对方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刚想继续补充就被一旁的埃尔克斯打断了。
“你先前说泰帕尔的伤势很严重,把整件衬衣都染红了是吗?”他看着萧白白,脸上挂着优雅高贵的笑容,“我想,一般的伤势是绝对不会刺激到修普诺斯的。因为他曾经遭遇过类似的处罚,所以,泰帕尔的那种情况,他应该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埃尔克斯慢慢走近了萧白白,在对方有些警惕的往后退步的时候,他却停下脚步,一脸好笑的看着她,习惯xing的扶了扶眼镜。
“泰帕尔的后背,被硬生生剥下一层皮,即使事后用绷带包扎起来,在与修普诺斯动手的时候,也难免会裂开。”
萧白白的身体晃了一下,身旁的弥诺斯眼疾手快的立刻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你还好么?”他低头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萧白白,转而用警告的眼神扫向埃尔克斯,“你啰嗦了那么一大堆,其实完全不用告诉她刚才那句话的。”
“我、我没事……”萧白白深吸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弥诺斯一眼,“谢谢,我没事。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亲口听到事实跟自己猜测的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泰帕尔背后的伤势,竟然可以将衣服全部染红,那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严重刺激着萧白白的大脑。当时她就在心里想,难不成这个高大壮实的男人被活活剥掉了一层皮吗?不然怎么会这么严重,然而在她心惊胆战的同时,又为对方这种可以顶着这么重的伤,跟修普诺斯对战交手的勇气和实力感到震撼。
泰帕尔身受重伤还可以和修普诺斯对战交手,那么,如果他没有受伤,是不是当时的修普诺斯就不会赢得那么顺利轻松了呢?
“不知道泰帕尔究竟哪里惹到了波塞冬,竟然会被处以这么严重的刑罚。”拉达曼提斯有些担忧的望着萧白白,轻声说道:“虽然有些残酷,但是,Pos那边的人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残忍的管理制度了。”
萧白白听了勉强冲他笑了笑,然后一句话也没说。
“也许,泰帕尔的伤势也是Pos其他管理擅自施行的呢?呵,毕竟这种事情在Pos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身穿Ade制服的修普诺斯更加显得身材修长挺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轻声笑着,慢慢从训练室走了出来。他扫视着休息室大厅的众人,微闭着眼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不要这么担心我,我很好,我没事。”
他在周围人的担忧中缓缓坐在了沙发上,倚靠在舒服柔软的靠垫上,原本脸上紧绷的表情才真正的缓和了下来。
“……当年我因为一时心软,放走了一个仇家的继承人。天知道,那个仇家唯一仅剩的活口只是一个不到4岁的孩子。这个孩子的整个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又一个死去,每一个人的死法都不同——这是波塞冬特别要求嘱咐的,他喜欢看到花样繁多的死法,因为那样会令他感到心情愉悦。”
修普诺斯在谈及到波塞冬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阴冷的,扭曲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每一个小的细节都充分体现出他对那个人的恨之入骨。
“他是一个疯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么疯狂,残暴,嗜血的人!他在要求我杀光了那个孩子的全家人之后,竟然一脸微笑的递给我一把匕首。”
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的身体在不自觉颤抖着,双唇泛青,满脸的绝望。
“那把匕首很小,但是却十分锋利,我相信我用那把匕首可以轻松划开人的肚皮肉。他冲我微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他看着浑身上下全是鲜血的我,脚踩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个死状惨烈诡异的尸体,轻轻跟我说了这样一句……”
修普诺斯感到浑身一阵冰冷,不自觉哆嗦着,将整个身体缩在沙发一角,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而又痛苦绝望的挣扎。
“他说‘做的好,我的仆人。现在,用你手里的匕首,帮我把那个男孩的鼻子和嘴巴削下来给我,好吗?’我当时简直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他怎么可以让我做如此残忍的事情!我是他培养出来的,我可以替他杀人放火犯下一切罪孽!可是,他让我割下那个男孩的鼻子和嘴巴……我、我真的做不到……”
萧白白的胃里一阵天翻地覆,想象到当时的画面,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了起来。
上帝啊,这个波塞冬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血腥残忍到这种地步?!
“……我当时应该照他的话去做的。”修普诺斯的精神状态有些颓唐萎靡,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周围人抱怨发泄着什么。
“我没有照他的话去做,我下不去手……结果,结果波塞冬那个魔鬼,那个恶魔!!他竟然自己动手割下了那个男孩的鼻子和嘴巴,天知道,那个孩子才最多只有四岁……波塞冬不是在孩子昏迷的时候动手,他是在孩子清醒的时候,一刀接着一刀……”
那种撕心裂肺的凄惨尖叫哭喊声,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着他,每一次夜晚降临,他都会回忆起那个满脸鲜血的男孩正用绝望的眼神瞪着他,耳边充斥着刺耳凄惨的尖叫……
“我向波塞冬求情,我求他放了那个孩子。当时,波塞冬用一种很失望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片期望。我知道我犯下重罪,我竟然替仇家求情,但是,他还是原谅了我。”
萧白白终于忍不住大步走上前,将眼前这个正深陷痛苦之中不断自我谴责的少年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抚道:“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是这不代表这些犯了错的人天生就是坏蛋。
萧白白虽然不能理解这群身世背景都带着墨染色的少年们,可是,她也知道每个人出生的环境不同,成长过程中接触的人和事物也不同,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这一系列过激的罪孽的行为,她只能表示不赞同,却不能指责他们。
她没有那个资格。
她从小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安宁的环境,即使穿越了重生了,她也是在唐家的保护之下,她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人会让她受到伤害。但是,这些少年呢?这些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的,或者一生下来就逃不掉注定命运的孩子呢?
他们该要怎么办呢?
这些被父母抛弃了无家可归的孩子,因为各种原因加入到了这样一个黑帮势力的团体中,从此就万劫不复。也许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也许他是一个残忍冷酷的人,但是,如果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让他可以不再那么孤单的在社会上飘荡,让他可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疼爱自己的亲人,那么,也许没有人会愿意再次走上那条暗黑的不归路。
当看到修普诺斯以一种称得上自我谴责自我反省的状态,诉说回忆起以前的过往时,萧白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扯痛了。突然发觉,此时此刻正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要求对方说出实情的她,竟是如此的残忍和绝情。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明知那段回忆是对方痛苦根源所在,即使这样,她竟然还在等着对方开口说清一切,等着对方自己将愈合的伤疤再次撕开,任由那鲜血肆意流淌下来……
“不要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她闭着双眼紧紧抱着修普诺斯,觉得自己鼻子酸涩难忍,在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的时候,眼眶一热,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去想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是被bi无奈的,事情变成那样并不是你的错!”
修普诺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是伸手回抱住萧白白,像是紧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哆嗦着,颤抖着,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像是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受到惊吓的野兽幼崽,恐惧、慌张、不安与痛苦就像洪水猛兽般席卷了他整个人!
他害怕,害怕曾经那些死于自己手中的无辜生命,那些稀奇古怪的残忍死状,让他每每回忆起来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罪孽。
但是,如果此时此刻他不将掩藏在心中的所有一切说出来,那么,恐怕下一次他就不会再有这种坦白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