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闯王阁下,你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鲜于琼摸着漂亮的八字胡做出深思的表情,“哦对了,我好像抢了你想要的雁国都城。嗯,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我要你……”猛如龙将肩上巨剑竖了起来。
鲜于琼的一双小眼猛然睁开,眼中露出绛红色的凶光。月锦筱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搓了一下,眼中金星乱冒。面前的鲜于琼似乎化成一只嗜血的妖兽,想要她一口吞掉。这个鲜于琼身上的气势似乎变身成了真实的猛兽,悄无声息地吃光了她的勇气。
轻轻荡荡的马蹄声悠悠传来。就在猛如龙和鲜于琼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一位紫衣丹帽的青年秀士骑着一匹秃毛的黄马,从铁匠坊西边的胡同大摇大摆地走来。在黄马的脖颈上,吊着一枚血肉模糊的人头。
当猛如龙和鲜于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们同时将身上散发的气势收了回来,侧头向这名秀士怒视。
“两位,幸会啊。”秀士勒住马头,有气无力地说。
“想不到啊,昔日号称雁国柱石的崔氏,也想要问问天下鼎的轻重吗?”猛如龙冷笑着问。
“雁国柱石?!”月锦筱一下子就明白了秀士的来历。这个人就是漠北军的统帅,被称为人间烛九阴的崔罗刹。根据乘风会的消息,此人为了调度漠北军遵从雁国召唤,去中原平叛,竟然杀死了抗命的父亲,自己挂上了漠北军统帅的名号,带着十万漠北军与血朝军大战,任凭蛮族大军攻下雁国都城。他不但造成了雁国王朝的灭亡,而且还领了一个雁国最后忠臣的好名声,得到中原九藩旧贵族的拥护。不但亲手埋葬了雁国,而且还自称雁国恩主,这样的人已经比传说中那条九幽巨蛇更加狠毒阴险。
现在他悍然来到千帆城询问天下鼎的重量,终于揭露了他想要称霸的野心。
鲜于琼的目光却一下子被崔罗刹马前的人头吸引住了。他疾走几步,冲到黄马的面前,伸手拨了拨那颗人头上耷拉的发辫,露出这个人头的真面目。
“三弟——!”鲜于琼发出一声凄厉如狼嚎的怪叫。他睁圆了血红色的眼睛,怒视着崔罗刹:“你杀死了我的三弟,竟然还敢来见我,好大的胆子。”
崔罗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特意把他的人头带来,难道你还没想明白我的用意。”
“三弟……”鲜于琼思索片刻,脸色忽然一白,“你、你把我的家人……”
“除了你的两个狼崽子,其他人都已经被我杀了。”崔罗刹懒洋洋地说。
“崔罗刹,你好狠!”鲜于琼目眦尽裂,张臂就要冲上去,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但是他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崔罗刹刚才话里的含义,让他望而却步。
“别怪我。你灭了雁国,我好歹也要替故主讨回一个公道,所以派了精骑去你的老家走了一趟。这种事,你懂的。”崔罗刹慢条斯理地说。
“你要把我的孩子们怎么样?”鲜于琼嘶声问。
“哈哈哈哈……”猛如龙捂住脸笑得喘不过气来,“鲜于琼,你真是个没脑子的。争天下本来就是断子绝孙的买卖,你拖家带口的来凑什么热闹?我在起事的时候,早就将一家几口都宰了,省得拖累,现在怎么样?你傻眼了吧?”
他的话不但让鲜于琼怔住了,连崔罗刹都愣了。两人呆呆看着猛如龙,就好像看一只怪物。
“怎么了?你不是也杀了你老爹吗?”猛如龙指着崔罗刹说。
“咳咳……”崔罗刹咳嗽一声,转过头来不理猛如龙,只是轻轻举起手。
在周围的民居屋顶上,陆陆续续站起上百名弯弓搭箭的射手,每人手中的长箭箭尖都瞄准了鲜于琼。
“只要你束手待死,我就饶了你两个狼崽子的性命。以后他们还能带着蛮族退回漠北,好好过日子,不用跟着你这个无脑的莽夫将性命送在南方。好好想想吧。”崔罗刹冷冷地说。
“你要我死?当初,放我南下的是你,现在要我命的也是你!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们这些南蛮真是反复无常。”鲜于琼脸部肌肉已经扭曲到极点,看上去就好像一只想要扑食的怒狼。
“到了九泉之下,你有的是时间好好反省。”崔罗刹冷笑着说。
“嘿嘿嘿,恭喜恭喜,崔九阴,有了鲜于琼这颗人头,不但贵族拥护你,连小百姓也会拥护你,真是下得一盘好棋呀。”猛如龙用胳膊肘夹着大剑,用力鼓掌,摇头赞叹不已。
“长生天不会放过你这样阴险的小人的!”鲜于琼不甘心地厉声怒吼。
“你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不是草原上的规矩,长生天更不会放过你。”崔罗刹悠然自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