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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最后辉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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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短短的一息时间,对于围观的众人,恍如千年。接着,一道比太阳更灿烂百倍的光芒,突然爆发。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空中密集如暴雨,嘹亮如鸣金的撞击声。在这一瞬间,童畴和隋枫不知道已经交手了千招万招。

当人们恢复视觉的时候,隋枫的身体已经和童畴擦身而过,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无数细小的冰碎,犹如万箭穿心。玄冰百龙啸,在他身上,印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他四肢伏地,全身肌肉因为剧痛而痉挛。鲜血在他身体周围一点点蔓延开来。

童畴巍然站立,纹丝不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隋枫超越一个境界的神剑,毕竟不敌第三重巅峰境界的敌手。他败了。

“哼……”隋枫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地想要用右手撑地。但是他忘了,他的右手已经被他自己割断。他狼狈地再次倒下。

月锦筱、灵霄、还有远处楼船上观战的小男孩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他们不忍看到隋枫如此凄惨的模样。但是,被人们称为少帅的黑衣少女,嘴角却优美地翘起。

剑啸声在空中悠悠传来。众人纷纷仰头观看。隋枫的千魂剑在刚才的奋击中,被百龙啸硬生生地震回了空中,此刻正旋转着飞回。而童畴正站立在它回翔的轨道之上。但是,他却目瞪口呆地望着呼啸而来的飞旋剑,身子无法移动一步。

刚才他催动百龙啸硬拼隋枫的人间见白头,全身气穴超负荷逆转运行,此刻已经全都堵塞,他连一丝肌肉都移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魂剑飞旋而至。

剑如冰盘,呼啸而过,童畴的脖颈如琴弦般被割断,他的人头呼地飞入天空,断颈处血喷如柱。

此时的隋枫,用左臂支撑地面,艰难地站起身,左手轻摆剑鞘。飞旋而回的千魂剑,准确无误地钻入鞘中,剑啸嘎然而止。直到此时,童畴断颈喷出的血,才终于溅满了他的白衣。

全场陷入死寂。人们张口结舌,脑子空白一片,眼前金星乱闪,心头血脉翻腾。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内炼一重的少年,在定江码头,单挑内炼三重巅峰的童畴,不但没有被打成肉泥,反而将敌人斩于剑下。麒门白衣,被童畴的鲜血染成了一片血红。

千年前,那一群锐不可当的麒门少年,真的回来了吗?这个世界,又会看到那白色的阳光了吗?

码头出现了一浪又一浪的水声。刚才吓得跳入江中的水族们,此刻一个接一个,大着胆子从水里爬了出来,挤开人群走到内圈,想要凑近了观看决斗的结果。

咚地一声,童畴的无头尸体无力地跪倒,微微僵了片刻,轰然爬伏在地。天空上风声渐响,童畴刚才被挑飞到天空中的人头,此刻终于悠然落下。

隋枫探出左手,凌空一抓,抓住发髻,将人头提住。他转过身,向期期艾艾,胆战心惊凑过来的水族,高高举起童畴的头:“童畴已死!”

水族士兵们齐刷刷地轰然跪倒,不少蛙族喜极而涕,张开大嘴,仰天大哭。鳄族和鱼人族撕心裂肺地狂吼着抱成一团。无数顶钢盔被水族士兵奋力扔上天空,然后又砸在围观者的头顶上,引起一场又一场的混乱。

“万岁!”叫天龙和口水龙分开人群,冲到隋枫的面前,高举双手又叫又跳。他们激动地呼喊,瞬间变成了定江城上万水族异口同声的高呼。欢呼的音浪,如冲岸的春潮,让人心摇神驰。

“麒门白衣!”围观的豪杰中忽然有人大吼一声。

“麒门白衣!”一名剑士忽然手按长剑,以剑刃震动剑鞘,发出一声长鸣。接着,靠近他的几名剑士学着他的样子,手按长剑,剑发龙吟。剑鸣声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片刻之后,整个定江码头都被气势磅礴的剑鸣声淹没。剑鸣如歌,那是江湖好汉对英雄豪杰最高的敬意,也是一场欢庆胜利的行歌。

在天衰地竭之后,这样击剑而歌的日子消逝了一千年。如今,好日子又回来了!

看着满城欢呼的水族,听着满场的剑鸣,隋枫忽然有了一种飘渺的幸福感。这才是他一直梦想的生活。这才是他把一腔热血和才华献给剑道的原因。这才是他应有的生命。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在这样慷慨高歌的岁月里,活过百年。

可惜,他的生命就要在今天终结了。一朵苦涩的笑容浮上他的脸颊:“毕竟,我也有过这样一天。”

他将手中童畴的头颅,丢给叫天龙:“好好安葬他。”

“是,恩公!”叫天龙小心接过人头。

隋枫回过头来,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为他而欢呼如沸的定江码头,似乎想要把这一刻永远记在心头。随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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